能看得出来,小李跑了很长一段距离,但气息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只微喘道:“东家,一群书生围着京城报社,比昨晚的人多了几倍,他们喊着要抵制京城周报,要京城周报向大安周报道歉,并且关闭京城报社!”
荣斋先生一把抓住小李的肩膀,激动道:“真的?”
小李笑着点头:“没错,那京城周报怕是要倒闭了!”
京城报社的行为,他们大安报社里谁不膈应啊,自从出了这个报纸,大安报社里到处都是骂京城周报的声音。
小李此时也是高兴得不行,被这么多读书人抵制,他不信京城周报还有脸继续开下去。
京城周报确实没脸,赵主编昨晚以为躲过一节,没想到今天来得更猛烈。
而且外面来的书生,也不全都是无权无势的人,还有几个朝中大臣的儿子,他可不敢得罪。
可一直关着门也不是办法,最后在一群书生的抵制下,赵主编只好开门表示,京城周报从此关门。
门外的组织者说:“光是关门可不行,你还要去向大安报社道歉,你们抄袭了大安周报的内容,一定要道歉!”
“没错,一定要道歉!”
“还要让写《修神传》的家伙出来道歉,把我唐郢都给写毁了!”一名学子悲戚道。
如今来到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唐郢而来,他们容不得唐郢被人污名诋毁。
如果京城周报不抄《修仙传》,估计不会有这场闹事抵制。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书迷,可惜赵主编不懂这个道理。
赵主编此时铁青着脸,僵持了一会儿,还是答应道歉的要求。
他不敢不答应,如今只是京城周报的事儿,他若是不道歉,激怒了这群书生,只怕他们会查到他的主子。牵连到主子他就彻底没活路了。
小李回来没过多久,出去卖报的报童也回来了。
他们书袋里报纸都卖光了,带回了一兜铜板,铜板随着他们走路,互相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小溪一进门看到谢宁,就凑了上去,兴奋的样子让人看了也想跟着一起笑。
“宁公子,今天那些讨厌鬼不见了,没有人跟我们抢生意了。”
刚才听小李说了京城周报的情况后,谢宁就已经有所准备。
谢宁蹲下身摸了摸小溪的头,装作惊喜的样子:“真的吗?”
小溪认真点头:“是真哒,我和哥哥走了一路,都没发现他们的身影。”
小溪不记得对方报童的样子,但他知道他们穿什么样衣裳,今天没发现穿着那衣裳的人。
这群抢他们生意的讨厌鬼终于走了。
陆川因为课业紧张,已经很久没来报社了,现在看到这么可爱软糯的小溪,克制不住想要揉捏他圆润的脸颊,但又想到小溪是个小哥儿,男子哥儿有大防,只能放弃了。
看着谢宁温和地和小溪说话,陆川不禁幻想,若是他们有孩子,也会像小溪这么可爱吧!
报童们陆陆续续回来,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今天有大喜事,必须要庆祝一下,谢宁让人从酒楼定了几桌席面,犒劳一下大家。
报童们直接欢呼出声,讨厌的京城周报不见了,他们还有大餐可以吃,怎能不让人高兴。
报社的人正准备入席,门外就传来了人声,大河率先出门查看。
没多会儿,大河跑回来:“东家,外面来了一群书生,还有一个是京城周报的主编,说是来给我们道歉的。”
谢宁惊诧地看向陆川,他以为围住京城周报,抵制他们的报纸,让他们不敢再抄就行了,没想到对方还会来道歉。
对此陆川表示也很惊讶,这次他是真的没有参与,大安周报是他夫郎的产业,他也不好出面,只听苏幕席东他们说了一嘴。
谢宁往门口走去,身后跟着一群大安报社的人,像是给他撑腰一样。
赵主编被一群书生围在中间,进退不得,陆川还在人群中看见了苏幕和席东,再定睛一看,竟然连刘扬也在。
一见到谢宁的身影,赵主编赶紧上前行礼,然后一边哭一边说:“谢东家,是我鬼迷了心窍,竟然抄袭大安周报,我向您道歉,为表歉意,我已经把报社给关了。”
赵主编到大安报社的这段路走得艰难,路上有人知道他是京城周报的主编后,纷纷讨伐他。
还有围着他的书生,一路上教训就没停过,引经据典把他批得一文不值,批得他羞愤不已,偏偏又不能回嘴。
双重打击之下,赵主编简直痛不欲生,终于来到大安周报的地盘,他竟然松了一口气。
谢宁也没想到,本来只是想教训一顿京城周报,让他们不敢再抄袭大安周报的内容,竟能达到如此大的效果。
谢宁受了他的道歉,并向这群书生道谢。
“在下代大安周报谢过各位,为感谢大家的帮忙,在下决定,下一期报纸多印刷一章《修仙传》。”
书生们顿时高兴起来,他们做这事儿不为什么,只是看不惯这种事儿,才会挺身而出。
没想到还有这等惊喜,多印刷一章,这对书迷来说就是最好的报答。
领头的是国子监的一名学子,这场活动虽然是明德书院的人组织的,但他们的地位到底比不上国子监的人,最后就由国子监的人接手了。
领头者表示:“谢东家仁义,我们就在此谢过了!”
他们也不挟恩求报,谢宁说的这个谢礼深得他们的心,遂心满意足地走了。
临走前,陆川还看见苏幕和席东在朝他挤眉弄眼,那意思明显在说:我们可是帮了你的大忙,这点报答可不够。
陆川嘴角抽了抽,侧过脸表示没看见。他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还不是在觊觎他手中的辣椒。
他说什么都不会再给他们辣椒,全是一群贪得无厌的饕餮!
他可没这么多辣椒填他们的肚子。
一座华丽的宅子里,堂屋装饰得富丽堂皇,一个男子猛地摔下手中的杯子。
恭敬地立在堂下的赵主编不敢闪躲,生生受了这杯子的撞击,随后杯子顺着掉落地上,碎片铺了一地。
赵主编额头逐渐流下鲜血,杯子里的茶水浸透了他的衣襟,幸好杯子里的水是温的,没有被烫伤。
“废物!”
男子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神情暴怒,眼神阴沉地看着赵主编。
赵主编被看得瑟瑟发抖,若非大安朝已废除了跪礼,他怕是要噗通一声跪下去了。
他知道主子性情暴虐,喜怒无常,经常把身边人折磨得不成人样。但主子对下面的人也大方,只要把事情办好了,主子绝不会亏待自己。
只是赵主编这次办的事儿实在糟糕,花了大钱不仅没办成事儿,还差点连累到主子。
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及时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那些书生查到主子,他怕是不死也难逃活罪。
此时的赵主编怯弱恐惧,完全不见在手下和报童面前的趾高气昂,被男子的气势压得不敢动弹,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流到了眼睛里,他也不敢擦一擦。
赵主编恭敬谄媚地说:“是属下无能,若是二爷出手,肯定不会是现在这副局面。”
损失已经造成,京城周报也不可能再办下去,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已成定局,不如讨好一下主子,希望能少点惩罚。
男子声音阴冷:“你确实无能,办个报纸这么简单的事也能搞砸了!”
赵主编继续讨好道:“是属下的错,幸好没有牵连到主子,否则属下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闻言,男子神色缓和了一些,幸好没有带出他来,否则自己的名声会更坏,以后还怎么和他大哥争!
看男子消了一点气,赵主编才敢抬手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然后开始推卸责任:“说到底也怪那些书生,若是没有他们来闹这一场,恐怕京城周报早已闻名京城了。不过是一本小说,抄了就抄了,有必要这么揪着不放吗?”
男子皱眉,他也是这么想的,满京城那么多雷同的话本小说,情节大多都是抄来的,他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深究。
偏偏这个《修仙传》抄一下,就要被人追着抵制。
男子不常看那些话本小说,也不爱读书,自然不懂读书人的气节,以及对抄袭盗版的不可容忍。
至于大街上雷同的话本小说,哪里是原作者不想追究,只是抄袭的人太多,自己又势单力薄,追究不过来,只能放任了。
大安周报的不同,就是因为它有庞大的读者基础,看正版的读者都不会喜欢盗版。
而那些普通话本小说的读者,他们连自己读的是正版还是盗版都不知道,也无从追责。
男子和赵主编不是文人圈子的,自然不懂这些,只看了市场,就直接做出抄袭盗版的事情,完全没考虑过大安周报的影响力。
听着赵主编的辩解,男子也觉得不能怪他,全怪那些书生,太不按牌理出牌了。
索性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只是损失了些银钱,不过是他去几次百花楼打赏的钱。
男子垂眸看了赵主编一眼,他刚才扔杯子的力道有点大,赵主编受伤的额角还流着细小的血流,脸上被他自己抹得满是血迹,好像遭受了什么酷刑。
男子摆摆手:“行了,下去治伤,伤好后自己去领罚。”
赵主编一喜,主子这话一出,代表着这事儿到此为止,刚才没躲开是正确的,他只有受点伤,主子才能消气。
“谢二爷责罚!”赵主编忙不迭道谢领罚。
“把那些尾巴收拾好了。”
“属下一定不会让人查到二爷。”
“查到京城报社幕后之人了?”
大安报社里,谢宁和荣斋先生在议事厅里坐着,听下面记者打探来的消息。
堂下的记者叫王匀,京城里很多八卦来源都是他探听到的,因为他特别会和人交流,即便是不认识的人,也会在他的引导下说些八卦。
王匀说是记者,实际他写的稿子很差,对写作没什么天赋,索性就放弃自己写稿子,把自己探听到的故事说给其他记者,由他们编写稿子。
这样合作写出来的稿子,奖金两个人对半分,王匀对此很满意,在打听消息这条道上越走越远。
王匀是个长相平平的青年,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他打听消息不会直接跟人打听,而是和人聊熟后,不经意地用话术引导别人说出来。
很多人对他都不设防,很多人都不会察觉到他在探听消息。
王匀笑了笑,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精明。
“我找人监视了那个赵主编二十几天,他这段时间都是在家里和报社间往返,没去过其他地方。不过,昨天事情发生后,有了改变。”
“今天早上他趁着天灰灰蒙的时候,悄悄出了一趟家门,往西城一间私宅去了。鬼鬼祟祟的,生怕别人知道。”
“找进出采买的下人打听过,那私宅装饰得富丽堂皇,好像是主人家用来养外室的。”
“等了许久,那赵主编才从小门出来,又过了一断时间,主人家才出来,我瞧模样估计是梁王府的二爷。”
王匀虽然用估计二字,但他语气肯定,确定幕后之人就是梁王府的二爷。
谢宁皱眉,怎么会是他?
他想过很多人,想过对方会是一个沽名钓誉的读书人,想过可能是看不惯他的人,也想过是某些手段卑劣的商人,却没想过会是梁王府的人。
梁王次子萧训,和他大哥一样,不务正业,整日寻欢作乐,以折磨人为乐趣,脑子不太正常。
跟他大哥唯一不同的是,他大哥是梁王府的世子,他虽然也是嫡出,却无缘王位,以后就是一个普通的宗室子。
这么一个纨绔子,谢宁怎么也想不出他为什么要找人办报纸。
难道是因为福寿郡主?才特意开一间报社来报复自己?
可他们兄妹感情并不好,谢宁和福寿郡主发生矛盾,萧训即便是当场看见了,也从来不会出手帮她。
谢宁想不到对方是因为什么?
晚上陆川下学回来,听谢宁说了事情的全部,便给他分析。
“这萧训是梁王的次子,跟他大哥是同一个母亲,现在梁王在位还好,若是梁王去世,他大哥继承王位,以后他们的地位就天差地别了。他大哥因为是嫡长子,就可以继承王府,而他却什么也没有,你说他能甘愿吗?”
大安朝的爵位是降级袭爵,梁王是亲王,他的儿子继位后就降一级为郡王,而梁王的其他儿子,则会被封一个五品侯爵,成为普通的宗室子。
永宁侯是二品侯爵,以后传给谢博,就自动降为三品永宁伯,除非有杰出的功勋,否则不会有改变。
在爵位方面,大安皇帝还是很吝啬的,以防对方的势力一代代积累下来,威胁到皇室安全。
在这种情况下,萧训怎么能不恨,怎么会不想争!
谢宁回想一下,梁王的几个嫡出子女,好像关系都不太好。
听他二哥说,梁王府的几个主子,平时见了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互相挖苦,完全没有一点兄友弟恭的迹象。
二哥之前说梁王妃的儿子为了世子之位打得不可开交,当时谢宁还把这当笑话听。
谢宁不解:“他要跟他大哥争世子之位,跟办报纸有什么关系?”
陆川失笑,摸了摸谢宁的脑袋,看来之前谢宁借刀杀人的计策只是灵光一闪,真让他自己思考,还是脑袋空空啊。
“他不是想和我们作对,而是看中了报纸本身的价值。”
谢宁扒拉开陆川的手,要把他的头发弄乱了。
“报纸的价值?报纸能有什么价值?”谢宁歪头。
“梁王府的两兄弟名声一样,大哥不说二哥,萧训对世子之位有觊觎之心,要想胜过他大哥,必须有不一样的筹码才行。”
“名声就是他最好的筹码。报纸传播度广,价格便宜,普通老百姓也能看得懂、买得起。若是他也办了报纸,以后在报纸中夹带私货,慢慢扭转他在百姓眼中的形象,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
当初赵主编劝萧训办报纸时正是这个意思,陆川猜中了七七八八。
萧训本人暴虐却没有什么脑子,梁王府一家子都不是有脑子的人,除了梁王妃有点心计,其他子女全都像梁王。
至少先帝和圣上对梁王是很放心的。
萧训心比天高却没有匹配的能力,找的幕僚也是没什么脑子,也怪不得他大哥那个样儿,还能跟他争得有来有往。
谢宁嗤笑:“就梁王那一大家子,还想搞心计,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段时间因为京城周报,他不知道烦了多久,结果对手竟然是个草包,害他白白担心这么久。
陆川也是无语,萧训唯一做得好的,就是把身份瞒得很好,若不是这个赵主编慌不着陆,直接找上门去,谢宁还不一样能找到幕后之人。
谢宁感叹:“娘说梁王府就只有梁王妃有点心计,结果生出来的儿女没一个像她。”
谢母后面跟了一句话谢宁没说:你和你二哥随了你爹,后期怎么培养也没用,幸好你大哥像我。
谢宁当做没听到后面的话,像他爹怎么了?
他爹重情重义,行事磊落,像他爹多好啊!
查出了京城周报的东家是萧训,谢宁也不打算放过他,即便他是梁王府的人,他也不怕得罪,何况福寿郡主他都得罪透了,多得罪一个也没什么。
他二哥不在京城,但大哥快回来了,大哥出手,定能给萧训一个难忘的教训。
不是喜欢虐打人吗,就让他自己也尝尝被人虐打的滋味吧!
当然,他也不打算什么都不做,对方想要用报纸转变名声,他就用报纸的影响力,把萧训的真实性情扩散给整个京城的人知道。
城西百花楼门前,灯火通明,即便准备到宵禁的时间,仍旧人流如织,络绎不绝。
百花楼的头牌轻尘姑娘如今到了梳栊的年纪,百花楼的洛妈妈有意在今晚拍卖她的初夜。
凡是对轻尘姑娘有点心思又有本事的人,都不会错过这一幕。
轻尘姑娘气质清冷,为人淡雅,小小年纪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洛妈妈花了大价钱请人培养她琴棋书画,如今是样样精通。
其学识眼界绝不比一些书生差。
以前轻尘姑娘年纪还小,一开始在楼里弹奏乐曲,并不接客。
萧训就是对轻尘姑娘有心思的人之一,一直想赎她回私宅养着,却被洛妈妈拦着。
洛妈妈当然要拦着,轻尘姑娘的名气没有达到顶端,卖出的价格天差地别,她要在轻尘最有价值的时候卖出去,才是一个商人的本质。
百花楼背后的靠山不小,否则也不能在繁华的京城开得起这么大一间青楼,萧训虽然出身梁王府,到底只是一个次子,不敢干强抢这种事。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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