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那孩子半信半疑:“那……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千间幕看到黑发刺猬头的少年有些别扭的侧过头,呐呐道:
“……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
看着男孩,千间幕默默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一气呵成。
“我回来了,过一阵子回高专,之后再解释,等我电话。”
啪嗒,电话挂了。
电话那边的忙音嘟嘟嘟嘟,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着手机,对视着,慢慢张开了嘴,异口同声:
“小千间有孩子了?”
“小千间辍学当牛郎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后对视一眼,开始互相反驳。
“不对不对,之前那孩子说是哥哥。”
“小千间真的有兄弟吗?”
“领养的爸妈?”
“爸妈这种不能被领养吧?”
“所以小千间失踪一年是去成家了吗?”五条悟口出暴言:“奋斗一年,全款提下一个家?”
“……成家也不是这么用的……应该也行?”夏油杰沉默一瞬,犹豫到:“我觉得还是他去下海当牛郎比较靠谱一点……”
“……”五条悟突然沉默了一下。
夏油杰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他看向五条悟:“你说话啊?”
那白发的少年摸了摸下巴:
“虽然听过几次,但我早就想问了,牛郎……是什么?”
“难道不是服务员吗?”
“???”
“OVO?”
夏油杰啪的拍上自己的脸,懊悔沉吟一声:
“……对不起,我为刚刚质疑你看了什么影片抱歉,怎么能在你的面前说这个,真没想到啊你这家伙……”
他眼神复杂:
“竟然还是个孩子啊……”
“……诶?”
面对真正的孩子,千间幕少见的有点手足无措。
这是他溯回的第一个小时。
在上个时间点停留了一周左右后,他差不多已经拿捏了未来的真相,犹豫之后,选择先去接近伏黑甚尔。
和禅院真希接触了一段时间,千间幕已经亲身体会到天与咒缚□□强化的可怕,如果能拉拢伏黑甚尔最好,拉不拢至少也要看一下能不能提前解决这家伙会带来的麻烦。
出于这个目的,千间幕在五条悟的推荐下,去找到还没有入学高专的,年仅14岁的伏黑惠。
“……我父亲?”伏黑惠当时很惊讶:“但是……我甚至已经……”
伏黑惠甚至已经不记得伏黑甚尔的样子了。
如果不是五条悟提醒,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叫什么,也完全不知道父亲被埋在哪里。
他的童年过得很辛苦,伏黑甚尔在伏黑惠三岁出头的时候和伏黑母亲结婚,在那之后就基本没有出现过伏黑惠的面前几次,三岁之前的记忆实在模糊,就算伏黑惠再聪明,也无法记得那么清楚。
不过,伏黑甚尔临死前将他托付给了五条悟。
父爱虽然少,但或许仍有残存。
“给我一根你的头发怎么样?”
有了儿子还能跑得了爹?千间幕想。
千间幕本想拿伏黑甚尔的骨灰做锚点,结果伏黑甚尔的坟被挖了,五条悟严重怀疑是挖夏油杰的那伙人干的,谁都没想到骨灰还能拿来搞事。伏黑甚尔在这世界上的锚点太少了,最终只剩下伏黑惠。
伏黑惠给了,表情有些复杂。
这就是千间幕凌晨两点降落伏黑惠卧室的始终。
伏黑惠是个好孩子,不知道伏黑甚尔对他干了什么,即使半夜惊醒看见房间里多了个人,伏黑惠也不慌不忙,和千间幕聊过天后,虽然半信半疑但也十分冷静,千间幕总觉得他是担心自己伤害家里的其他人。
总之,伏黑惠,四岁,靠谱小孩哥。
真是从小看到老。
暂时安抚好伏黑惠后,千间幕当着伏黑惠的面,给伏黑甚尔的情报商孔时雨打了电话。
孔时雨的电话很好查,身为中介,当初星浆体事件后五条悟查过这个任务的转手人,虽然他的电话几经改变早就不再用了,但以五条悟记忆和身份,拿到这个时间段他的联系方式并不难。
千间幕花一百万向孔时雨买下了伏黑甚尔经常出没的地点。
然后,就是之前那一幕。
此刻,面对小孩失落但又坚强的表情,稚嫩的可爱的脸,千间幕怎么都说不出你爹是牛郎这种话。
伏黑惠小时候真的很乖,明明很失落却为了避免给他造成负担而努力掩饰,年纪很小却已经很会体贴人也很懂事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为难,伏黑惠摇摇头。
“如果很麻烦的话,就算了。”
看了他一会,千间幕叹了口气。
“这个地方我也进不去的……不过,如果我找到了你父亲,我就带他回来见你,怎么样?”
伏黑惠的眼睛微微一亮,却仍然抿着唇,不肯露出半点鲜活的表情。
小伏黑惠和未来的少年伏黑惠此刻在千间幕眼前重合,千间幕突然想起他拿到伏黑惠头发时,少年伏黑惠说的话。
他说:“如果你见到他了,能不能……”
说着,伏黑惠突然止声,紧抿着唇,将头发递给他。
“算了。”
十几年后的他和现在的他很相似,那些小动作都一模一样,微微侧过的脸,垂下的眼眸,强行遮掩的情感波动。
以及明明想要说点什么,渴望着什么,却又因为现实或过分懂事的灵魂却刹车的欲言又止。
千间幕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用一只手摸小孩的头。
翘起来的发型,摸起来却很柔软,和他的性格一样。
和乱步都是绿色的眼睛,但却要比乱步的深邃,有一种说不清的沉静与稳定。
“我会让他回来见你的。”他说:“我会努力把他留在你身边,怎么样?”
然而伏黑惠沉默许久后,却摇了摇头。
“你不要太辛苦了,只要见他一面就好。”
“我只是……”
小孩咬紧嘴唇,眨着漂亮的绿眼,轻声说:
“我只是有点想他……”
“……”
电话响起。
男人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绿眼中清醒的可怕,在杂乱的床上翻了翻,他按开手机,语气慵懒平静。
“有事快说。”
“啧,凌晨两点半,查你的电话打到我这了,友情提示而已。”电话那边的男人说。
或者说,是大半夜被扰人清梦的一层恶趣味的报复。
男人冷笑一声,带动了嘴上的伤疤。
“卖了多少?”
“……只是常出没的地点信息,一百万日元。”
“这么便宜?”他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下次多要点,分我一半,挂了。”
啪嗒,电话挂断。
既然被吵醒,就实在睡不过去,赤脚下床,他拉开一听啤酒的拉环。
酒精在喝下去的一分钟内就会全部分解,他的一生只能不断追求那一分钟不到的飘然。
空瓶子在手中被碾压成球,唯有薄薄的拉环在手中被手指压平。
于是弹指,铁片如子弹般飞出,没入墙壁之中。
男人半身浸于阴影,只剩下鼻梁上微弱的一道光,折出冷冽深邃的折角。
“无聊。”
伏黑甚尔捏着几张马卷,靠在靠背上,等待马赛开场。
这个时候天气算不上凉爽, 然而穿着大码紧身衣的男人一滴汗都没出,就算没有运动肌肉也保持着漂亮的曲线,这具颇有魅力的身体大咧咧敞开,散着比夏天还要炙热的热气。
单论伏黑甚尔的身材,身形是很紧绷健硕的样式,但肌肉群却不是健美选手那庞大却笨拙的肌肉,纵使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个人的身上充满力量, 但若抵抗住那一层雄性威慑力,其实很轻松就能发现,伏黑甚尔并不‘壮’,相反他的身上洋溢着不笨拙甚至带着充满力量感的轻盈,是最完美的人类体态。
周围有人落座, 察觉到一束目光,伏黑甚尔睨了一眼,见是一个白发小孩, 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挑眉, 没管。
尽管他一身戾气,无言的凶狠震慑旁人, 但也有不少人喜欢这种危机感,从这点看, 其实他长得还是很不错的, 甚至有一种和身体不太匹配的乖。
可惜唇上的疤痕鲜明, 连笑容都变得狰狞可怖。
被人围观,伏黑甚尔习以为常, 况且这一次赛马是今年最盛大的一次,他像是等待礼物的猫,懒洋洋没有多说话的精力。
那白发小孩看了他一会,赛马开始,他捏着马卷,静静的看场馆内的显示屏。
看了一会,伏黑甚尔微微挑了挑眉,分出一丝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
少年的心跳非常稳定,没有一丝波澜,在这个有些嘈杂的场合,在一群人因为激动或遗憾而心跳搏动的场合,这孩子的心跳如同钟乳石上经年滴落的水液,又或者是舞台表演中节拍器喋喋不休的低鸣,没有一丝一毫波动,甚至给人一种些微的拟人感。
伏黑甚尔瞥过一眼,少年马卷上写的是六号单胜,押注一万日元。
单胜是最简单的玩法了,不过赔率颇为可观,只是一万……零花钱拿来赌马吗?
男人扯动了嘴角。
现在的孩子,真有前途。
不久,他看着比赛结果,陷入沉默。
六号单胜,赔率32倍,他听见少年低头看了一眼,站起身,去买新的马卷。
傲什么,新手保护期罢了。
该死的新手保护期。
他啧了一声,把五十万的马卷撕毁,慢悠悠去填写新的一张。
依旧是单胜,压13号,他观察过,觉得这一匹赢的概率很大,五十万投入,他拎着马卷回到座位上。
邻座还是那个少年,少年没再看他,只看着大屏幕,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他压的三号,压了三十万,依旧是单胜。
不久后,三号爆冷,赔率68。
伏黑甚尔脸色微微一黑,他注意到那少年心跳依旧没有变化,甚至因为困倦还慢了点。
新手保护期,新手保护期。
他撕毁马卷,再次去买下一场。
这一次他特意等了一会,等少年坐定,他走到少年身边,看了一眼他的马卷。
二重彩,11号和1号,押注100万。
这是这个场馆目前机器能通过的最高押注,少年光是上一场就赢了两千多万,也合理。
枪响,开跑,讲解激昂顿挫,马匹一路狂奔,然后终点,终结。
11号第一,1号第二。
伏黑甚尔听着隔壁少年仍然毫无波澜的心跳,看着自己100万的废纸,咬了咬后槽牙。
嘿!他就不信了。
这次他砸了五百万,捏着厚厚一叠马卷重回现场,一屁股坐在少年身边,少年看了他一眼,他手上这次又换成了单胜,依旧一百万,也不怕他看,明明白白的展示给他。
两人并肩坐了半天,少年又赢了。
现在他的资金大概已经累计到了一亿三千万,伏黑甚尔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胜率。
一万日元秒变一亿日元?他都不敢做这个梦?
他怎么选的?
伏黑甚尔猫猫祟祟的跟着少年,少年也不怕他,他先是看了一会下一场赛马的名单,几分钟后抽出一张马卷,这次他勾了个三重彩(第一第二第三,顺序不可变)。
他犹豫了一下,没敢跟,也没买下一场,尾随少年坐回场馆,少年从背包抽出一瓶水,递给他。
“谢了。”
那少年点了点头,两人坐的挺近,冷不丁,他听见少年说。
“你的疤,怎么落下的?”
伏黑甚尔眸光一顿,将空瓶子碾平,语气中透着些许混不吝的无所谓:
“关你屁事。”
“天与咒缚不会轻易落下疤痕。”少年没看他:“发生了什么?”
“……”伏黑甚尔没说话,全然当做没听见。
那少年也不在乎,摇摇手上的矿泉水,盯着瓶子里的水面看。
“你儿子很想你。”
这次伏黑甚尔回过头,语气淡淡:
“我儿子,叫什么来着?”
枪响,赛马起跑。
“惠。”
“哦,他啊。”伏黑甚尔转过头,专心盯着屏幕:“那就让他想。”
“啧。”
两人没再说话,这一场是上午的最后一场,马匹哒哒哒飞奔而过,直达终点。
三号,七号,一号。
概率最低赔率最高的三重彩,中了。
光是那一张马卷,就能兑出几千万的资金,伏黑甚尔刮目相看,他看了一会千间幕。
“你的术式?”
“我没有术式。”
那少年的心跳始终都没有变过,仿佛他笃定他会赢,又好像根本不在乎。
不过这次少年没有转身就走,转手把马卷递给他。
“嗯?”伏黑甚尔挑眉:“你就不怕我抢走?”
“赢是很难的事吗?”
少年反问,柔顺白发下,是漂亮的出奇的金瞳,甚至让伏黑甚尔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六眼神子。
少年说:“这个,包你一下午。”
嗤,六眼神子。
他勾起一个恶意的笑。
“怎么,看上我了?你这身子骨可吃不消。”
虽然这么说,他却诚实的接过了马卷,小小的卡片在手中翻了翻,看到那少年迎着阳光看着他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信。
“我不好你这口。”少年说:“但下午的赛马,我能让你赢。”
伏黑甚尔动作一顿。
“要试试吗?赢的感觉?”那少年轻声细语。
“想赢的话,下午见。”
伏黑甚尔本来打算拿着钱就跑路。
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人家给钱,他就收,办不办事他说的算,如果不服就来打,打不打得过另说。
不过这个月东京比较大型的赛马只有这里,如果就这么离开可能就真的错过了。
反正也没事干,带着某种莫名的情绪,伏黑甚尔下午准时在赛马场等到了千间幕。
少年背着黑色的背包,正打着哈欠,手指拨开巧克力塞嘴里,看见他来了,心跳依旧没有变化,丢了两块给他。
伏黑甚尔接过,也不拆,放在嘴里咬掉,抽出带着齿痕的塑料袋随手放到口袋里。
他嚼了嚼,扯动嘴角。
“什么破味。”
100%纯苦巧克力,进口款式,坚果味带着些许花香,但再细微的味觉对于伏黑甚尔都仿佛牛嚼牡丹,只剩下难吃的苦。
少年又拆开一块,睨了他一眼。
“没品的东西。”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身份不简单,此刻相处却很和谐。千间幕能直接说出他天与咒缚的身份,必定也是咒术界的。光是看着少年昏昏欲睡的样子,伏黑甚尔就敢推断他对赌马毫无兴趣,当初找孔时雨查他地点的肯定也是他,就是不知道少年到底找他有什么事。
无所谓,他想着,
这么矮一个,他只用一只手都能杀十次。
一高一矮两个人勾肩搭背往填写马卷的柜台走,那少年又重复了一次之前的操作,看信息,看马场,看展览,然后走回去,抽出两张马卷,递出一张给他。
“你要买哪个?”他问。
“不是你带我赢?”伏黑甚尔接过,随手一勾:“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赢的。”
少年看了他的卷一眼,说出的话倒是格外的专业。
“8号,去年的亚军前年的冠军,冲刺不错,但骑手去年出了意外,状态不稳定。现在温度32°,天气热,湿度中等,的确有夺冠的可能,但只是可能。”
“哦?”
“最有可能得冠的是三号,新人骑手,只在冬天参与过一次比赛,经验不算丰富。但他的马是老将,去年虽然成绩不好,但之前都是常胜冠军。新骑手和老马,这对的概率比你那个大。”
“……”
道理伏黑甚尔都知道,他是老赌徒了,从离开禅院家赌到现在,分析赛马他是行家,不过听着少年的话,他开始有点不确定。
少年却在他那一张填上了八号,和他的一模一样。
“带我赢?”伏黑甚尔挑眉抱肩。
“嗯,今天会让你赢。”少年挥了挥马卷,脚尖已经朝向了观赛场,语气淡淡,带着点鼻音,能听得出他的确很困:“包赢的。”
第一场输了,两人重填马卷,因为伏黑甚尔在场,千间幕终于能借着他走成年人才能用的大额赌博渠道,第二次两人都压了二百万,然而依旧输了。
伏黑甚尔的耐心告急,抽出第三张,随手一勾,转过头看少年古怪的看了他一会,笑了下。
“你这个运气还挺硬的。”
“骂我?”男人冷哼一声。
“没有,夸你。”千间幕押注五千万,是他今天收益的一半:“还有两场。”
伏黑甚尔永远都勾选单胜,虽然他说千间幕心跳没有变化,实际上他的心跳也没有变化。
感觉不到狂喜或强烈的失落,赌马对于他像是在看一场电影,是锲而不舍证明什么的一种执着。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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