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没说话,千间幕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淡淡的属于食物的香气传来。
“那么,第一个任务,三日月宗近,小狐丸编为第一小队,任务目标是,走出这个本丸,看看外面的世界,顺便采买一些生活用品。”
一道银光闪过,三日月宗近的身上出现了一个‘一’的牌子,他抬头,看到千间幕正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打开看了看,想了想,直接把整个钱包丢到他怀里。
钱包是对于成年人比较小的款式,里面的纸钞微微露出边角,这种纸质的钞票三日月从未见过,大约有几十张,从上面的数字来看似乎并不是小额钞票。他茫然抬起头,青年正看着他安静的笑。
“身为武器,不安就努力完成任务。转换一下思维,你们现在可是拥有审神者的刀剑,还没到你们前仆后继赴汤蹈火的时候。就算主人失败,也不是你们的错,况且同主人一起死去,这也合你们的心意不是吗?”
没必要不安,既然他存在,那无止境的绝望就得到了终结。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指向更好的未来。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扣住黑色的钱包,望着千间幕,三日月目光怔怔。
“主上!这是红薯粥,这是拌入的砂糖,需要送到天守阁吗?”背后传来长谷部的声音,转过头去,才发现聊了很久,太阳也快要下山了。
压切长谷部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沾上了些许黑炭,他汇报着:
“厨房的情况太糟糕了,要整体重修才行,所以我在厨房前面搭了一个小的灶台,简单的吃的还可以,不过更多的要主上再等几天……但如果真的很急的话明天也可以!”
如果非要明天就吃到的话,压切长谷部恐怕整晚都要修厨房了吧。
两碗掺着金橙橙红薯的白粥放在托盘上,还冒着雪白的蒸汽。小狐丸似乎走的要慢很多,很神奇,压切长谷部端着东西都比小狐丸跑得快。
在这一点上,就很不科学了。
“啊,突然出现了这个,真是吓了一跳。”小狐丸指了指自己衣襟上的‘一’的牌子,“长谷部一看见,火都没灭端起盘子就跑,一回头就看不见了。”
“你也想出阵吗?”有些好奇,千间幕问长谷部。
长谷部欲言又止,回过神的三日月坏心眼的笑起来。
“先让长谷部负责本丸内部的修理吧,长谷部更想待在主人身边吧。”
夕阳已经沉了一半在地平线下,千间幕计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想了想,接过放着粥的托盘。
“你们回去继续活动吧,我带回去就好。”
既然主人已经做下了决定,那么就不需要额外的质疑,三刃没有多说,微微欠身送别。
“主人夜安,任务我已接下了,会尽快处理。希望主人无论发生什么,在安全这一方面,请尽量对我们保持警惕。”三日月低声嘱咐道。
环视三刃,刃的情况都不错。没有多说,千间幕端着托盘转身离开。这个方向刚刚好是背对着夕阳,他垂眸看阳光下被拉的很长的影子。
黄昏并非都是红色,例如今天的日落,阳光直白的很,甚至有些晒人,并没有什么阴晦的感觉。今天能和三日月说那么多,千间幕已经大概明确三日月宗近本人并不想做出伤害主人的意思,不用腹背受敌,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但一口气还没松到一半,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他脚步一顿,侧过身回头去看。
背后没有人。
三刃仍然站在远处,正面向着他聚在一起交流什么,看到他回头,向他再次欠身行礼。
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背后的脚步声仍然亦步亦趋,他逐渐放缓了脚步,闭上眼,用直觉感受背后的存在。
三个‘人’。
有三个家伙正跟在他身后,沉默的,冷冷的看着他,亦步亦趋的踩着他的脚印前进。
再转身,背后仍然空无一人,伸出手去也什么都摸不到。
千间幕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这是一种无数次在生死之中历练的宝贵东西,他眸光愈冷,不再管背后那毛骨悚然的跟随的脚步声,进入天守阁的那一刻,那脚步声并没有跟进来。
一只手拿着托盘,另一手推门,千间幕靠在门边,等了三分钟左右,才再次听到了脚步声。
哒哒哒,慢条斯理的,正常的脚步声。
咚咚咚,是敲门的声音。
“主人,我有事要汇报,可以让我进去吗?”是压切长谷部的声音。
“什么事。”他回道。
“是关于本丸的维修,刚刚没有解释清楚,还有有些文件的问题。”压切长谷部回答。
千间幕转过身,一张脸上面无表情,他回复道:
“我拒绝。”
同时,拉开木门——
门外仍然空无一人。
唯有某种存在站在眼前,正静静地,死死地,看着他。
“啊,果然。”二楼楼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刷新了首领宰,他坐在楼梯台阶上,看到楼下的情景,发出一声感叹。
“是很难办的情况呢,幕君的表情有些严肃哦。”
千间幕看向他,叹口气,跟着坐在楼梯上,把红薯粥递过去一碗。
这里的作物长得极好,似乎是被精心照料过的。红薯软糯微甜,光是闻就能闻出甜蜜蜜的味道,但首领宰仍然没什么表情,他接过粥,百无聊赖的用勺子搅了搅。
“烧退了吗?”
“……早就退了。”
常年的亚健康让首领宰经常低烧,不过一般低烧不会上他的脸,寻常人也看不出来。但首领宰和千间幕住在一起,铺的被子都是邻居,晚上发冷的时候,刚好被逮了个正着。早上烧还没退,于是被强行按在了被窝里,还给他捏了几本书来读。
真好用的能力啊。
于是首领宰干脆懒洋洋的躺着,到了下午估量着人要回来了,就去楼梯口摊成一滩。
“先试试吧,应该温度还好,要加糖吗?”千间幕问。
“……葡萄糖喝了这么多天,饶了我吧。”首领宰苦了脸,他端起碗,虽然很努力,但也只吃下小半碗。
粥很浓,但他完全没有咀嚼,直接吞咽了下去。
“果然。”感受了一下,他毫无担心情绪的说道。
“啊……果然是那样吗。”
两个谜语人懂了对方的意思,发出果然如此的叹息。
“这个应该算什么?应该不算无效化吧。”
“这样的性质,倒不如说是绝缘。”
千间幕聚起一团灵力,灵力触碰了首领宰的手指,没有渗入,而是水一样散开,当灵力流过,一切都没有发生。
“无法融入,无法吸收,绝对排斥,你这家伙,即使在别的世界也是bug,干脆叫你人间bug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首领宰莫名笑了起来,笑的甚至肚子有点痛。
当千间幕催动灵力时,灵力波纹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身体,唯有太宰治,他当时就发现了,他仿佛一颗石子,水波纹没有进入,而是有规律的绕过了他。
樱花也好,草叶也好,这个世界的草木虽然有物质的成分,但也有大量灵力补充构成。灵力的一部分来自于审神者逸散的灵力碎片,另一部分则是这片土地本有的灵力。但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有灵力参与的植物,只要太宰治握住,再松开手,那些植物都会瞬间枯竭,仿佛被抽取了生机的纸片。
在这个世界,他的异能力无效化被压制,但却实现了另一种‘无效’。
结果到了第二天, 首领宰又开始发起烧。
三日月宗近开始研究出阵的方式,试探出门的方法。压切长谷部包揽了本丸复兴事宜,开始给三刃一狐排班拼刀。有了一个负责规划的人, 整个本丸都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只有狐之助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作为时之政府分配的辅助小狐狸,狐之助内部有直达时之政府的资料库。平日里,狐之助负责辅佐审神者和刀剑男士的任务相关,搜索资料整理公务样样都行。虽然算不上养尊处优,但也算是个文职。可惜来到这个本丸,狐之助当场化为打工狐,没有一个刃觉得它应该闲着。
千间幕决定不出门, 专心照顾着首领宰。首领宰没有反抗,似乎是没有反抗的力气,眼皮掀开,懒懒的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 像是个面对讨厌人类的懒洋洋大猫。
三日月宗近过来报告了一下目前本丸内的分配,听到千间幕想要纸笔,稍微思索一下, 拿来了一叠纸质极好的纸笔, 笑盈盈的让他使用。
那纸张带着漂亮的纹路,笔是毛笔, 墨锭乌黑,流淌着淡淡的银光。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纸笔, 当千间幕这么问起的时候, 三日月轻轻遮住脸。
“之前时之政府送来了很多这种东西, 似乎叫‘修行道具’?左右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用处,您先用吧, 库房里还剩下很多。”
提起修行道具,千间幕倒是想起来了。刀剑男士修行的时候审神者要为之准备一套行头,其实这是审神者的一种灵力的具象化,可以帮助刀剑融入历史。其中纸笔则是比较昂贵的,纯属于时之政府的手笔,这种纸笔拥有特殊的材质,能够帮刀剑男士给盼归的审神者报平安,拥有无损穿越时间点的力量。
刀剑男士拥有三次寄信的机会,所以纸张数量并不多,一份大概只有不到十张纸,均分下来也算是绰绰有余。但千间幕看着手上这厚厚一叠,大概有十几份,质感沉甸甸的,有些无奈,但既然有现成的他也不想去自己造,索性放在了桌面上。
他望向窗外,思索片刻后,久违的拿起笔——
时代是暴风雨,灾厄是闪电,我坐在废墟之中,开始回忆我这奇妙虚无的人生,回忆那些乏善可陈的情节。
神教兴起已有五十多年,爱虚无后留下的漆黑空洞,为之填补而诞生了巨大的偶像,以此衍生的,是数以千万计的狂教徒。
反叛军和政府是天生的死敌,‘正义’在多年的抗争中变成权利割据中无足轻重的一串文字。好在多年前政府杀死了最大反叛军团的首领获得了一息平静,对了,那场战争,我是指挥官。
世界被撕裂成碎片,反叛军和政府的战争你死我活,狂教徒不分地点时间的发动恐怖袭击,于是平民的生活被踩的粉碎,炮火漫天中,是血红的天幕和遍地的狼藉。
在离开政府后,流浪的第三年,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一个独居的中年男人,残废着腿,消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竟也有将路边昏迷的通缉犯扛回家的勇气与力气。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他从来不说,但想来也只是一个艺术家的一时兴起。
他是个作家,却一生都没有发表一个字。
我说和我差不多,因为我的一生做了那么多事,但什么都不是。
听到我的评价,他不言不语,只抽了口烟,劣质的烟草结成片片雪白的烟云,呛的人脑子发晕。
许久后,他让我总结一下我的人生。
我从未想过总结,我总是得过且过。我的人生中从没有难题,胜利与荣誉与我伴生,金钱权力只是手边的玩具,同类跪伏在我的脚边,但我从未想过将之扶起。我天生倍受敬仰,我天生高人一等。
但也正因如此,我从未觉得人生有趣。当一切困难被抹去,人生终将被漫长的无趣吞噬。在生与死的漫长连线中,每一分一秒都能感受到被平凡磨损的异样钝痛。
既然我的自我已经如此无趣,那不如想想我的功绩,于是我想了想我那混乱而极端的曾经,又想了想我所制造的灾难。
于是恍然大悟,但毫无悔意。
我说:「我知道了,我是凶手」
我说:「我发现了,我的人生是一出血迹斑斑的戏剧,世界围绕着我上演悲欢离合。但主角是我,所以我总能全身而退。」
于是他远远用笔尖点了点我的额头,说:
「傲慢。」
是了是了,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自大狂会把世界的走向归咎在自己身上呢?
我毫无羞耻之心的接受了夸奖,于是他望着我发出一声叹息,转过身去。
我从未见过作家,这个时代,人人生而拥有智脑,人生中的大事小事全部登入数据,创作是没有价值的事,只要输入自己的需求,机械就会写出有血有肉的故事。甚至连日记都可以由数据代写,我们的人生不如一串串青蓝的编码数字。
在这无形的牢笼之中,一个残废的老作家,住在穷困的居室内,用黑市淘来的昂贵纸币,串联起扭曲的符号,多么神奇,他想要创造一个怎样的故事?
可惜,一如他的自我介绍,他从未写出一个完整的作品。
「你想写些什么呢?对人生的攻击?对社会的抱怨?碌碌无为的哀叹?还是那些糟糕透顶的无聊段子?」
吃着糟糕透顶的营养膏,我这么问我好心的房东: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还有什么想写的呢?还有什么能写的呢?」
「书写是不能被定义的事。」他说。
「可你一事无成。」我指责。
「你也是。」他清淡的给予反击。
于是憋过气,闷不吭声不想说话,粘稠的营养膏化在唇齿间,如胶水一般将嘴巴黏住。
我想,我杀过的人比他写过的字要多,我见识过的人生比他能幻想的都要豪华。可这么想来,我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无能狂怒和胡搅蛮缠。杀人的数量与写字的数量并不能一概而论,见过再多的繁华在混乱荒芜的当下也不过是海市蜃楼般的毫无意义。我与他好像站在的世界的两边,一如我说我见过繁星的美丽,可他只是专注于寻找地上的五色沙粒。
可我也从未见过五色的沙粒。
我拥有一切昂贵的,廉价的,拥有一切有价的,无价的。可我没有五色的沙粒。
写作大概是比杀人美好的事,一支部队,一座城池,一个国家,无论毁灭了什么,都比不过笔尖下流淌的一个小小句点,当一行墨色的文字出现,我的人生就输的彻彻底底。
杀千万人,不如写一个字。
我写不出那个字。
于是过往的胜利只剩下灰烬,累累的荣誉化为通缉。我的人生全部归零,生命如尘埃被风轻易吹去。
我想,原来如此。
原来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无意义文学》 其一.节选
首领宰中午醒了一下,爬过来看他写字,鸢色的眼睛落在纸面上,说不清看不看进去。
没理他,草草写了半张,压在桌角,再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听到楼下喧哗声,往下看,看见首领宰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截绷带,绕在树上,正在练习吊颈。
真是稀奇,首领宰很少自杀,比起主动入水上吊,他更喜欢被敌人用枪支对着,更喜欢紧绷到机制的壮烈死亡。他随时准备面对世界的恶意,仿佛将恶意视作毒药,欢心雀跃的吞食下肚。
趴在窗边看了一会,果然在他死掉之前,绷带自行断裂,于是青年摔在地上,抬起头看向他,没说话,但总觉得很幽怨。
生与死是缠绕在太宰治身上永恒的命题,无论怎么自杀都会因各种巧合被救,说不出是诅咒还是什么,但旁观来看,颇有种黑色幽默的哭笑不得。
于是下楼把人接上来,安抚了目睹人类奇葩事件的刀剑们,试探了一下首领宰的体温,把人塞到被子里。
“你这个身体问题,真的要盖国旗了哦。”千间幕吐槽道。
“我看到了,自杀的时候你一脸兴致盎然。”首领宰幽幽吐槽。
“有吗,哈哈哈。”千间幕目光游移。
主要是平时看多了,感觉当节目也挺好看的。
“你可真是个混蛋啊,算了……我说过,我来的时候在生病。”首领宰没什么力气,懒洋洋的解释:“通过睡眠穿过时间夹缝,但我的身体还在那个世界。结合无法被人看见无法触碰物体的信息,我在这里的形态应该是类‘付丧神’的非□□形态,两个世界互相投影互相联系,大概是那具身体开始进入高烧状态,再一两天就好了。”
准确来说,bug狂人太宰治在时间夹缝中纵身一跃,抛弃□□,落入本丸,然后不做人啦。
“……哇塞,反灵力付丧神。”千间幕直接一个找错重点的大操作。
“……是灵力绝缘体付丧神!”首领宰大声嗷嗷抗议。
“发烧这么高,要不要回去治疗?”千间幕低声问。
“……不要。”
首领宰的脸上少见的带了些许少年气,他把被子上拉,盖住半张脸。
“……不想回去工作。”
想时刻旁观着新世界的诞生,想看到织田作之助的人生,想看看这个人要怎么做,想以自己的身份去接触属于他的人生。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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