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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何征cross/六黄荷包蛋)


白天他偶尔抽烟,学得实在太困了,就在后操场通往器材室的背巷里摸一根,跟几个篮球社的男学生用眼神互打招呼,各自吞云吐雾,当作没看见对方。
袁淮谨慎地把烟盒火机藏在书包最深处,有一回还是差点儿让李静水抓包,李静水捧着他换下来的外套嗅来嗅去,皱着一张脸,还要凑到袁淮脸边来嗅。
袁淮几乎是从椅子上弹射出来,哐啷一声撞在了锁着袁伟遗物的衣柜上。
袁淮心慌,面上故作嫌弃地撑开人,“你干什么……”
李静水也觉得这样不合适,退后一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怕你学着抽烟。”
袁淮脑筋飞快,“不是我,今天帮卢老师阅卷了,他抽的。”
李静水哦了一声,又去收拾脏衣服,忽然转头看他,下决心说了句欺师灭祖的话,“抽烟不好,你可别学他。”
袁淮哼了哼,继续写他的真题。
那天晚上刷牙,袁淮用了死力气,牙龈都吮出一口血味儿,快要刷破了,他哈气闻了好几遍,确定只有牙膏的凉薄荷气味,才大松一口气。之后他就在书包里常备一把薄荷糖,吃最便宜的老式蓝色奇峰,入嘴带着一点苦味儿,烟他极少再碰。
那年的情人节,其他班草极草都收大把的巧克力,只有袁淮桌兜里让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薄荷糖。
也是情人节那一天,卢老师给李静水打来一通电话,咬着牙都想把袁淮这个刺头给嚼了,说不知道袁淮怎么想的,一只脚都迈进了清北的门槛,开学的誓师大会目标志愿填的是本省建大,第二志愿、第三志愿全是空白。
建大不是不好,但袁淮明明有更佳的选择。
李静水默不作声,他知道袁淮为什么要报考这个学校,无非是想沿着他哥的足迹再走一次,缅怀故人。
卢老师苦口婆心,“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家里要再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李静水应着,挂了电话,桌上给学生备课的教材半天看不进去,他拿出手机,翻到最后才翻出了袁伟的微信,上次换手机的时候置顶不见了,他也没有再重新设置,现实里太忙太乱,总有无数事情要应对。
页面长长短短的绿色对话条框中间,夹着一张张随手拍摄的照片,苹果已经比最近一张照片胖了一大圈,图片打不开了,缩略图都已失效。
李静水机械地猛点了好几下,放弃之后,重新打开了键盘,光标闪烁间,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从何说起。
是说看/守所的事?还是说袁淮没去比赛?或者袁淮一模的成绩?
李静水呆呆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依旧一团乱麻,苹果正好蹿到他腿上撒娇,他下意识就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熟悉的浅蓝色大海头像忽然刷新成灰色默认,照片旁是红色叹号,显示[对方无法接收消息]。
他甚至不知道袁伟的微信号码是何时失效的,他只顾着埋头往前、挣扎求生,又一次丢掉了弥足珍贵的人。
李静水浑身狠狠一颤,像被巨石砸中,自胸口憋出一声压抑颤抖的抽泣,继而放声大哭起来。
那天晚上,袁淮到家比平时晚一些,他心里有鬼,盘算着怎么自然地把东西拿出来,没留意到李静水比平时略显消沉的情绪。
等吃过宵夜那份炒饭,又写完了一整套化学卷子,袁淮才从鼓囊囊的书包里掏出一堆的薄荷糖,连带一盒扎眼的费列罗。
他当时跟做贼一样在校门口转悠了半天,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钻进附近的便利店,从一个自来卷女生手里截获了这盒惨遭蝗虫过境后硕果仅存的巧克力,心型铁盒配上盒面灿烂绽放的大红色玫瑰图案,又俗又直白,袁淮表情高冷,脸几乎红到了脖子根。
他仗着个高臂长,一把就从架子顶端取下巧克力,那女生急着表白,气得跳脚,转身正要骂人,张着嘴巴再酝酿不出一句狠话。
等袁淮走了,她才哇哦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无数今夜注定芳心尽碎的小伙伴们发送电波:完啦,咱们的一中男神心有所属,铁树开花啦!
袁淮把薄荷糖全部扫进抽屉,随手把巧克力丢给一旁的李静水。
李静水还在为了袁淮的人气目瞪口呆。
“不爱吃这个,归你了。”
李静水抱着火红的盒子,嗫嚅道,“这……这不好吧?”
毕竟也是别人的心意。
袁淮把包里压皱了的英语卷子抻平,心头鹿撞,捉起笔时面上依旧四平八稳,“比丢了强吧?”
李静水听完,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再没什么心理障碍,顺手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巧克力绵甜浓郁的味道,袁淮写字时轻微的声响,桌上懒懒打着盹的苹果,一切好像都在安抚李静水沉寂了一下午的心。
“找工作的事不要急,”袁淮忽然开口,“省着点儿也够我们再过半年了,暑假的时候我可以打工。”
李静水一愣,知道袁淮误会了他情绪低落的原因。
“不要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袁淮抬头认真看着他,“李静水,你等等我行么。”
袁淮的眉骨在灯光下折出硬朗的弧线,他和袁伟眼型相似,狭长而俊美,但袁伟眼神里总揉着温和的笑意,与袁淮还带着丝少年傲气的模样截然不同。
谁也不会把这两双眼睛搞混。
嘴里的巧克力明明已经化尽,李静水却被噎住一般,半天说不出话。
盒子上的玫瑰,好像忽然活灵活现抽出枝桠,上面带着许多尖刺,孕育出一朵颜色不明的花来。
袁淮率先打破了沉默,“……好吃吗?”
李静水忙不迭点头,细致周到地剥好了一颗,本来要跟平时分水果、塞零食一样直接喂给袁淮,这次临时拐了个弯儿,递到了袁淮手边。
袁淮有点儿纳闷,还是伸手接了。

第86章 变故丛生
李静水年后就广投简历,一开始还会投些跟路政或施工设计相关的,后面就开始病急乱投医了,凡是专业不限,他都试了试。
有一回面试一份文字校对的工作,地址很不好找,李静水三弯四绕,进了郊区一处私人小院,毛坯的水泥墙挤出个鸽子笼般的简易办公室,里头几个年轻人面如菜色、两眼无光,正守着繁忙的电话座机搞“销售”,语气语调高度一致,稿子已经烂熟于胸。
屋里连台电脑都没有。
李静水立刻就起了防备心,“咱们不是做出版物校对吗?”
老板剃个光头,一笑就露出一口烂牙,“校对工作都做完了嘛,现在不招……我们主要搞出版物销售,管吃管住,底薪一千,销售提成十个点,不设上限,只看个人能力嘛。”
他伸手一指最里头一个戴眼镜的干瘦男生,“就那位,高中都没毕业,上个月挣一万五。”
李静水偏头看到屋子靠墙杂乱堆放的一堆盗版书刊光碟,看/守所的经历记忆犹新,哪还敢沾惹这些违/法的事。
最近正是“旺季”,老板缺人,看李静水拒绝也拒绝得委婉和气,就颇为缠人,一路把李静水撵到了正街上的公交站还不够,伸手就要扯他拎的包,李静水让吓出一身冷汗,好在吴宇的电话及时打来,替他解了围。
李静水假意跟朋友通报着行程,也不管来的是哪路车,拔腿就跑,隔着玻璃还看见老板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吴宇在电话那边嘀咕,“我看你短信吓了一跳……那人没跟着你上车吧?”
“没有没有,”李静水也很紧张,等找了个空位坐下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我往前坐会儿再下车,看看怎么回城。”
吴宇在那边哈哈笑,“哪有不限学历的校对岗嘛,之前就跟你说不靠谱。”
李静水有些赧然,“电话里聊着还可以,就想着过来看看……”
吴宇说,“这也到中午了,你直接过来,一起吃顿饭。”
郊区附近村镇星罗棋布,小中巴身兼联络交通的重任,运转模式介于长途和公交之间,并不严格按站点停靠,路上有人招手司机就停,操一口方言大声揽客,提速转弯也相当粗暴,脑浆都能给人晃匀了。
这批郊县小中巴是本市公交集团最早退下来的一批旧车,稍一颠簸就铁皮零件乱响,更不可能装有空调,侧边的窗户锈死了关不严实,嗖嗖往里灌冷风。
李静水的汗还没消,衣服带着潮意粘在身上,像裹了一层冰壳子,手脚很快就冷了,他仰头猛打两个喷嚏。
到见到吴宇的时候,说话已经带了浓浓的鼻音。
前几年日子过得紧巴,他那时候白天打工、夜里画图,常常睡不够,第二天又得拖着酸痛的身体卖力气,吃喝上也能省则省,到底伤了底子,抵抗力比原先差了很多。
吴宇看他拌面都拌得无精打采,去后厨给他要了一碗面汤,宽慰他道,“你现在家教也不少挣,别太心急了。”
李静水苦笑,“到处都要花钱,房子马上续租,袁淮的学费还没攒出来……”
两个人正说着,小面馆的门帘一掀,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吴斐穿着身考究的羊毛面料西装,跟这间简陋的自助面馆格格不入。
他显然也是熟客了,抬抬下巴指挥吴宇,“还是两搅,只要肉卤里面的那个豆腐干,再加一勺西红柿鸡蛋卤……”
吴宇看他拿一张纸巾来来去去抹桌子边儿,除了偶尔暴露的机械式动作,一身洁癖快被脱敏得差不多了。
吴斐见吴宇不动,可怜巴巴道,“我早上出门就没吃饭,一口气开过来的——”
吴宇还是心软了,起身去给吴斐捞面条,吴斐看他忙活,心里美滋滋的,饿也确实饿了,趁手就从吴宇碗里挑面条吃,毫不顾忌对面的李静水。
现在连最该瞒着的老太太都知道了,别人他更无所谓,没有吴宇那样的道德约束跟心理障碍。
李静水单独对着吴斐,总显得畏手畏脚,如袁伟、吴斐这样浑身透着天之骄子气质的人,他总是心存敬畏的。
等吴宇回来,李静水才松口气,他这会儿嗓子也开始疼,胃口不佳,吃到最后还剩了一半,面汤倒喝得很干净。
吴斐一连吃了两碗面,吃饱了就老神在在盯着吴宇瞧,看不够似的还要上手。
吴宇拍掉他的狼爪,没好气道,“不是明天来吗?”
“昨晚加了个班,今天就没什么事了,过来接你下班。”
吴宇依旧没好话,“我六点半才下班,现在刚过十二点。”
吴宇在本市找了个管业建材公司的库管活儿,应聘的是个国储物流园,闲人生车都进不来,吴斐也不例外,每次只能在铁栅栏外头吹冷风。
这工作在吴斐看来还是不够“体面”,但吴宇主意很硬,吴斐不敢逆着,其实这工作要比超市库管还清闲,出货量基本都是固定的,只需要核核货单、指挥指挥叉车,既不用出力气,也不会染一身的冻货海鲜味儿。
就是因为吴宇有了在读的学历,才有了这样的应聘机会。
他不想靠吴斐安排,坚持自食其力。
他们俩正说着,李静水的手机忽然一阵响,是个生号,他怕是面试通知,赶紧接起来。
那边传来一个男声,咕咕呃呃的,像是声带打了结不受控制,着急含糊的呼喊中,隐约夹杂了李静水的名字。
李静水疑惑地喂了几声,电话中传来另一个声音,“哦哟,囡囡是吗?你爸找你呢,你这孩子也是的,你爸脑梗瘫了这么些天了,也不见你回来看看。”
是老家邻居的一位大婶,当年李静水妈妈让打流产住院的时候,就是她发现了独自在家的李静水,给饭给药,捡回李静水一条命。
今天李静水妈妈去医院拿药,拜托她看着病人,李静水爸爸已经恢复了一些,吭哧了半天,让她帮忙给李静水打电话。
李静水举着手机,如雷击顶。
李静水没想过还有再踏进这个院子的机会。
当初袁伟意外去世,他回家出柜,企图在爸妈这里获得一点支持,却只换来了他爸的毒打和咒骂,那一顿打是下了死力气的,李静水的肋骨和右小腿胫骨都伤了,养了足有半个月才不再疼痛,他的脸上至今留着一片浅色的伤疤。
吴斐开车载着他飞驰而过的时候,路过了他家那个曾经的小商店,商店早已盘了出去改换门脸,变成了一家早点铺子。
李静水站在门口,对回家这件事习惯性地焦虑紧张,像小时候一样,徘徊着数门槛底下的碎砖头块儿。
就算知道对方现在已经瘫了,连打一通电话都要假手他人,李静水还是难以按下心里的恐惧。
大门从里头打开,李静水妈妈眼睛红肿,勉强笑了笑,“听着外面有动静……就猜是你回来了。”
李静水爸爸是大年初三出事的,喝高了让马路牙子绊了一跤,当场摔出脑梗,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并发症让他四肢麻木、口齿不清,连正常的吞咽都费劲,只能回家慢慢养着。
李静水妈妈对他早已谈不上爱或恨,当时知道人可能下不了手术台,还是心慌了,下意识联系了自己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结果那天李静水醉酒,没接上那通电话,也就那短短的几十秒,她的理智逐渐占了上风。
这个儿子已经过得太苦太难了,她不愿再给他平添障蔽心魔,所以说了声勿回勿念,想死死瞒着病情。
纸里却终究包不住火。
母子俩站在床边,两张相似的脸一起望着那个造成了他们许多痛苦的男人。
“爸……”李静水嗫嚅一声,几乎要认不出床上的人。
男人嘴歪眼斜,面皮不受控制地挛缩抽动着,因为只能吃流食,瘦得颧骨暴突,他一时情绪激动,嘴角就淌下一串口水,躺在那里发出奇怪的动静,努力想举起手臂,被面也只是微微动了动,棉花成了重若千斤的束缚。
那个曾经结实、暴力,性如烈火的男人,无助地瘫在床上,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屋里忽然冒出股难闻的腥骚味儿。
李静水妈妈赶紧上前收拾,“囡囡,你爸尿了,去给他拿身干净衣服。”
李静水木然转身,打开衣柜的时候浑身颤抖,眼泪糊了满脸,哭得不能自已。

第87章 做出选择
李静水帮着给他爸擦洗、翻身,按摩四肢和后背僵涩的肌肉,累得满头大汗,李静水妈妈一趟趟跑出去,换水拿药,偷偷抹泪。
李静水爸爸一开始不肯配合,憋着力气把身体挺成一根木桩样子,面皮涨红,嘶吼喊叫,一家之主做惯了,不乐意让这么揉来搓去,觉得毫无尊严。可父子俩都很犟,李静水一直耐心按着抚着,终于让他放松了身体。
坚持早已没有意义,他这辈子的自尊自大、自以为是,都在跌倒的那一刻摔得粉碎。
窗玻璃渐渐蒸起一层迷蒙的水汽,遮住了院子里的事物,似乎把李静水当初的期冀、哀求、痛哭也一并掩盖,那场酷夏的父子反目,就以这样的方式急转直下、仓促告终。
之后李静水没再麻烦过吴宇他们,早上袁淮一走,他就搭长途车回老家,下午再卡着时间匆匆返回,给袁淮准备热乎的宵夜。
他努力瞒着袁淮,可心里装着事,又奔波疲劳,那场风寒感冒持续了半个月不见好,一直反复低烧和咳嗽,人也快速地消瘦起来。
药换了几种,也挂了水,都不见效,最后大夫作主给停了药,说血项跟肺部都没问题,可能是免疫力不足导致了恢复缓慢,叮嘱李静水多休息、多补充营养。
袁淮悄悄给李静水的包里塞了些薄荷糖,方便他咳嗽的时候含一颗。
李静水妈妈也心疼儿子,看出来这孩子有些钻了牛角尖,在为他爸借酒消愁、摔跤脑梗的事自责,好几次想跟儿子聊一聊,都让李静水用各种理由躲了。
他这样一意孤行地折腾着,除了愧疚自责,也是舍不得他妈独自面对病号,伺候一个突然瘫痪、脾气急躁的成年男人,是件非常耗费体力和心力的事。
每天中午那顿饭尤其难喂,需要把肉制品和蔬菜、米饭或馒头打成糊,一点一点儿给病人喂进去,他爸有时会咬住勺子,或者故意不吞咽,把饭吐得到处都是。
吃饭时尿了拉了,更是常事。
李静水给家里买了整箱整箱的成人纸尿裤,添了张能摇起床头让他爸半卧着的护理床,又买了把方便推着他爸去院里晒太阳的轮椅,手里的存款捉襟见肘。
他爸睡觉的时候,家里的气氛能松快一些,他依旧不肯闲着,抢着干些家务杂活儿,连墙角经年累月的蜘蛛网都要踩着凳子黏干净,后来又花了几天,把后院那块儿荒了几年的丝瓜地重新翻了一遍,扎好了丝瓜爬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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