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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响彻(蝉饮)


他这样告诫自己,但事实却和他的想象南辕北辙:他一整晚都没能睡着。
第二天去学校,同学们都开玩笑说他跟被妖精吸了精气一样,萎靡不振。
谷肆用有些担忧的眼神看他,问道:“没事吧?”
他似乎比其他人更敏锐,一眼就觉察出罗阿响不同往日的郁悒,罗阿响略显疲惫地笑了笑,接着靠在了谷肆的肩上,闭眼假寐,感受着来之不易的片刻平静。
谷肆身上总有浅浅的薄荷味道,让罗阿响感到心安,抚平他脑中的焦虑。
对于罗阿响如此坦率的依赖,谷肆少有地表现出难为情。
其他同学看到他俩这亲密的互动,窃窃私语地调侃,和罗阿响关系好的甚至在明目张胆地发出嘘声。
罗阿响闭着眼,问谷肆:“介意吗?”
谷肆不明所以:“什么?”
“被大家知道你在和我交往。”
谷肆没有回答,但他不知道这羞怯的表现,在罗阿响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在经历了诸多变故之后,他坦诚的少年心变得敏感剔透,洞察他人的情绪,再将其囫囵吞下,变成刺向自己心中的利剑。
午餐后,谷肆将他带到旧操场的一隅,询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罗阿响矢口否认。
谷肆:“那怎么没回我消息?”
罗阿响坐在学校的长椅上,手中捏着谷肆骨节分明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像在玩什么有趣的玩具。
“我忙着画作业,没怎么看手机。”阿响毫不在意,他甚至有点沉溺于向他人隐瞒撒谎的过程。
“好吧。”谷肆勉强信了他说的话,接着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录音笔,递给罗阿响。
“我这几天都和乐队在一起练习。”
罗阿响接过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是一首曲子,大概是谷肆自己写的。
一阵电吉它的音色强烈刺激着罗阿响的鼓膜,紧接着是各种乐器的加入,组成了一支盛放的鸣奏曲。罗阿响不太懂音乐,但能感受到其中的用心。
“挺好听,你写的?”
“嗯,送给你的第一支曲子。”
罗阿响心中一阵触动,有些鼻酸,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对着谷肆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在谷肆眼中,罗阿响的笑容称得上刻意而勉强,以为他是有什么不满意。
“怎么了,不喜欢吗?”谷肆问。
罗阿响摇头:“很喜欢。”
谷肆趁机追问:“我有一个请求,可以吗?”
“什么?”
谷肆很幼稚,非要罗阿响先答应才肯说是什么请求,罗阿响拗不过他,只好点头了。
谷肆说:“想让你给这首歌写词。”
“可是我根本不会呀,什么都不懂。”
“没事,什么时候写好都可以。”谷肆笑着摸摸他的耳垂,“走吧,快上课了。”
罗阿响把录音笔收进校服口袋里,没说话,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下晚自习回家时,谷肆照旧想每天送他回家,但罗阿响拒绝了,否则会暴露他已经搬家的事实,而他还不想和谷肆说他家里的事。
到家时,母亲仍然在床上躺着,罗阿响在外面的店里给她打包了一份饭,好说歹说才吃了一点。
他与母亲之间有一种微妙的默契,没人去提起之前的任何事,只是顺着命运随波逐流。尽管有时罗阿响很想知道父亲到底做了他们说的那些事情没有,但他现在没有任何精力去追根溯源,更没有勇气问他妈。
晚上,罗阿响躺在床上,不停地播放谷肆送给他的曲子,直到录音笔没电了,他才停止了这种刻板的听歌行为,沉沉睡去。
但梦里他也被某种东西追赶着,总是在不停地跑,醒来时的感觉跟没睡过一样,浑身酸痛。
自从家里出事后,睡眠就肉眼可见地变得稀薄,就像盘中的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有时他也把夜晚的时间用来画画,无穷无尽地画,好像这样他就能逃避现实,躲到他熟悉的世界中去。
这种情况大约持续了半个来月左右,在营养不良和睡眠不足的双重夹击下,他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生了一场大病。

第52章
最近罗阿响的状态一直都十分萎靡,因此他自己都没觉察到身体已经超负荷。这天他一如往常拖着疲乏的身体去上早读。
早读是英语,课代表正在领读课文,罗阿响声音虚弱,跟着她读课文。
一股反胃的感觉忽然袭来,他慌忙把挂在书桌旁边的斜挎包取下来,拉开拉链吐在了包里。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就冲出了教室。
好在他反应及时,不然就吐在教室里了。
最近他食欲不振,没怎么吃东西,偏偏昨晚逼着自己吃了碗粉,早上就全吐出来了。
他把包往教室外的垃圾箱里一扔,自己也蹲在了旁边,头昏脑胀,差点一头栽进垃圾箱里。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肯定是谷肆。
谷肆轻抚着他的后背,手里还拿着一包抽纸。
罗阿响抬头看谷肆,全然不知现在自己脸色苍白如同纸张,眼睛充血到发红。
谷肆把他拉起来,他又不由自主地梭了下去,像一滩烂泥一样,怎么也使不上力。最后谷肆好不容易才将他背起来,来不及叫网约车,出了校门拦了辆出租就往医院去了。
罗阿响脑子一片混沌,耳鸣如同蚊蝇嗡嗡,他连自己怎么到的医院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被像个沙包一样扛进扛出。
再次清醒时,他正在医院打吊针。
谷肆见他有意识了,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罗阿响只是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与其问他哪里不舒服,不如说他身上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医生说你流行性重感冒,很严重,所以先打两瓶水。”谷肆戴着口罩,声音听来模糊不清,罗阿响只听了个大概。
说话时热气喷洒回来,他才注意到他自己也戴着口罩。
“你……”他一说话就感到嗓子干哑,不停咳嗽起来。
谷肆适时递给他一瓶水,水是温的,不知道在校服外套里被捂了多久。
“……谢谢。”罗阿响说。
打了两瓶点滴之后,罗阿响总算有了点力气。
谷肆搀着他,手里拎着一包药,慢慢向医院外面走去。
本来谷肆打算送他回家,罗阿响拒绝了。
他还没忘记自己搬家了,更清楚这事还不能让谷肆知道。谷肆看起来很不放心,叮嘱了他许多,才放他进车里,跟平日沉默寡言的他截然相反。
直到司机师傅提醒他,罗阿响才昏沉醒来。
进屋前,他没忘了用酒精给自己消毒,医生说他的感冒具有一定的传染性,他担心传染给他妈。本来现在他妈现在就很脆弱,如果因为自己而垮掉,罗阿响就太自责了。
他迷迷糊糊地摸着黑进了自己的房间,灯都没开就躺下了,这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罗阿响看见是谷肆发来的消息,问他到家没。
罗阿响混乱地打了几个字过去,眼睛一闭就再次昏睡过去。
他醒来时,望着有些陌生的天花板,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家里,一股惆怅落寞的情绪袭来,坚强了许久的他不知道为何非常难过。
他想到谷肆,一方面觉得愧疚,却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拖累他。
这场病持续了一周左右,罗阿响直到自己咳嗽不那么厉害了才去上学。
期间毛毛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慰问,他也是无精打采的,毛毛倒是知道他的情况,也没多追问。
谷肆也几乎天天都打电话过来,只是罗阿响都心不在焉,还三番五次拒绝了他要上门探望的要求。不知道谷肆会如何看待他,他会觉得自己的态度和行为都莫名其妙吗。
罗阿响到学校时,桌子上的试卷已经堆成了山,都是他这几天没上学欠下的债。
他的桌子上挂了一个挎包,他以为是其他同学的座位上周展不开,才挂在他这里的。
他提着挎包的带子,正想问是谁的,旁边的谷肆就先开口了。
“我给你买了个新的,你用着吧。”
罗阿响也没纠结,说了句谢谢,就忙着整理他桌上的作业和试卷了。
高二下学期已然过去,高三全部的知识点都已经教学完毕,随之而来的是第一轮总复习。
按余城以往的季节变化来说,二月底已经开始转暖了,而今年时间却仿佛停滞在了冬季,寒意仍然不消减,反而有更盛之势。
罗阿响裹着厚厚的棉服,外面还为了应付检查穿了一件校服外套,看起来跟一头过冬的熊一样。
同学们对他的态度倒是一如往常,只是罗阿响很少响应他们的活动了,总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课余时间的体育活动也很少参加了,所以和同学之间难免有疏远。
好在罗阿响自己不是很在意,他每天忙着学习、画画,试图用忙碌的生活让自己忘记一些不想回望的事情。
这天晚自习罗阿响挨到有些晚才离开,谷肆在旁边做试卷,其实就是在等他。
他们出校门时,已经没有多少学生离校的身影了。校门旁站了一个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看手机,似乎在等什么人。
罗阿响看着男人的脸,觉得有点眼熟。
走过校门的时候,他被男人叫住。
谷肆非常警惕地站在他的身前,不让那个男人靠近罗阿响一步。
“阿响?你是阿响吧?”男人表情严肃,看起来比罗阿响大了几轮。
看到男人那一双浓密的眉毛,罗阿响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是在他爸的葬礼上。
罗阿响拍拍谷肆的手,对他说道:“好像是我爸的同事,你先走吧。”
谷肆眉宇紧皱:“真的?”
“对,我认识他,没事的。”
谷肆仍然不愿留下罗阿响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说什么也要送罗阿响回家。
罗阿响见他实在固执,只好退了一步:“那我和他在那边谈点事,你在这边等我?”
谷肆这才点头同意。
罗阿响和那个男人走到校门旁边的奶茶店前,那里光线充沛,能够更好地谈话,也可以让谷肆更放心。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田安达,和你爸爸是同事,今天冒昧来找你,主要是想聊一下你爸的事。”
罗阿响点点头:“您说,田叔叔。”
田安达见他不排斥这件事,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说:“这次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我不相信罗大哥会做出贪污受贿这种事,我想调查这件事,所以……”
罗阿响一直盯着男人,试图从他的面部表情看出些什么端倪。
听完他说的话,罗阿响问:“为什么您会这么想?”
田安达继续说:“其实,在出事前几天,我接到过你爸爸的电话,当时很晚了,我都已经睡下,他说的话听得我云里雾里的,不过我以为他只是对我的工作有意见,也没在意,但现在一想,总觉得是他在给我暗示什么。”
罗阿响心中一动,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想看出男人所说是真是假。凭借他的阅历,显然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只能判断出男人愁云惨淡的样子并不假。
于是他问:“我爸跟您说什么了?”
田安达说:“当时我正在负责一个项目,他问了我项目的情况,然后就说什么明天会给我看相关资料,就放在他书房的柜子里什么的,我当时还以为后面半句话是在跟家里人说,现在想来应该不是。”
罗阿响知道了他的来意,但他还不能完全信任这个人。
他想了想,才说:“可是相关部门都已经确认了。”
听到罗阿响这么说,看起来老实的男人有些急了:“你不相信你爸吗?”
罗阿响:“不是,但我家房子已经被法拍了,就算我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田安达这才如梦初醒:“我怎么忘了这个,”他仍不死心,追问罗阿响:“当时你们搬家的时候有注意到书柜有什么东西吗?”
罗阿响摇头,他收拾的时候都魂不守舍,更别提会注意到书柜了,就连他自己的东西都有很多遗失。
“好吧,好吧,我会再想其他办法,今天打扰你了。”男人有些愧疚。
“方便问一下您为什么这么相信我爸吗?”
男人叹了口气:“当时我走投无路时,是田大哥愿意相信我,借给我钱,还给了我一份工作,他的恩情我永生难忘,我了解他的为人,他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说实话,罗阿响并不了解他爸,甚至和他的交流都非常少,男人口中的重情重义,至少在他儿子身上没有丝毫表现。
“好了,很晚了,你同学还在等你,快去吧。”男人指了指仍然站在校门口的谷肆,对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这边,就连姿势也和刚才罗阿响离开时一样,没有变过。
“好的,田叔叔,谢谢您相信我爸。”罗阿响和男人打过招呼,这才朝谷肆那边去了。
田安达的出现,让罗阿响原本已经寂灭的心又重燃起一丝火苗来,从那些人口中得知的言之凿凿的事实,好像也有人不相信。
罗阿响和谷肆道别之后,加快了回家的脚步,他想回去看看搬家时收拾的一大箱书,里面是否真的如田安达所说,有他父亲留下的所谓证据。
但罗阿响是没有抱太大希望的,如果真有证据,他爸为什么不自己拿出来,反而要等到跳楼自尽后,才想到证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罗阿响到家时,并没来得及去看那一箱子书。他一进门就看见他妈妈睡在旧沙发上,脸上浮着不自然的红云,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很不舒服。
罗阿响一摸她的额头,就知道情况不妙,温度高得好像要灼烧起来。
罗阿响都没来得及丢下自己的挎包,直接背着母亲就往楼下去。

趴在罗阿响背上的母亲,竟然出奇的轻。
难以想象,从前健康、结实的母亲,现在轻飘得如同一张纸片,用的力重些,好像她就会被撕裂。
原来爱和思念会把人变得这么薄。
因此罗阿响动作放得很轻,把她放进车里的时候都格外小心。
他自己感冒也没完全好,戴着口罩咳嗽不断,额前汗水渗出,将他短短的头发濡湿,贴在额上,他浑不在意地抹去。
司机听见他克制的咳嗽声,关掉了车内的空调,把窗户打开了,生怕被这病灶传染。
医院的流程有时长得可恨,几乎等了一个小时,才轮到他们。
医生说是流行性感冒,说完又看了一眼罗阿响,那眼神波澜不惊,却把什么都说了。
照例是挂水,母亲靠在他肩上,闭眼,眼下一片青黑,不着粉黛的脸色透着隐隐的腊黄。
而罗阿响只能无力地担心,什么也做不了。
此情此景,罗阿响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谷肆陪他来医院时,大约也是这种心情,他能从谷肆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情绪,他的关心。
母亲并没有因为那几瓶吊水好起来,反而愈发虚弱,咳嗽声在医院算不得特别,但母亲的咳嗽声却总好像一声声扣着他的心门。
罗阿响不祥的预感应验,秦琦的感冒演变成了肺炎,住院没几天就进了ICU,需要插着管子呼吸,约一周后才从ICU出来。
病来如山倒,这一场病让秦琦瘦到脱相。她本就纤细的手变得跟竹节一样,皮包着骨头,将东西递给罗阿响时还不停颤抖。
秦琦是个要面子的人,不肯让罗阿响伺候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看到不能自理的丑态。于是罗阿响给她请了个女护工,每天只在下课时来看她。老师知道他家里的事情后,特许他不上晚自习。
由于罗阿响没和其他同学讲他家里的事,还有不少人羡慕他。
谷肆没那么好糊弄,总是一直问他发生了什么。罗阿响面对谷肆根本无法和盘托出,只能用一个谎言去弥盖另一个。他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害怕给谷肆太大压力,已经临近高考,谷肆的成绩不差,他不想拖累谷肆。
两个人没少因为这件事情吵架,后来罗阿响干脆什么都不说,谷肆问得多时,他的双唇总是紧闭着,像个紧实的蚌。
家里的开支大幅增加,在最穷困的时候,他也曾经给秦琦家里打过电话,对方只是冷漠地说这是她当时自己的选择,家里不会帮她出一分钱。
罗阿响在这时才真正体会到冷暖自知,这让他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对谷肆捂得更紧了。有血缘关系的人尚且如此冷漠,而谷肆又如何呢。
更何况谷肆和他一样,只是一个未成年而已,帮不得他太多,他只好将这些破事全部对谷肆隐瞒。
罗阿响固执地认为只要他不对谷肆说,在他这里,就还存着谷肆会帮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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