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瞬,他瞳孔微颤,眸底映出一抹亮色。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预言家神牌会以纯白至纯黑的颜色差异来呈现角色对玩家的威胁程度。
而手中这张牌,并非应天棋预想的深色。
而是一种近似于纯白的、浅淡如薄纱的灰。
应天棋无意识地加重了手上力道,卡牌边缘硌得应天棋指腹出现了些微痛感。
许久,他缓缓舒了口气。
把已经重置状态的预言家神牌放回了衣襟里,结束技能,回了皇宫。
预言家神牌的浅灰卡面告诉应天棋,即便他今日跟方南巳掰了,未来,方南巳也不大可能会成为他的敌人。
这对于应天棋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或许他应该早点验牌,或许验明方南巳立场之后再看王府纵火这事就不会将事情想得那么严重,但仔细复盘过后,应天棋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后悔。
就算方南巳是纯白,就算他所有的出发点都是自己,应天棋也一样没办法接受他自作主张随意献祭任何人。这个问题很严重,必须解决,不然分歧只会越拖越大,到后面利益牵扯更多纠缠更深,再割裂起来,就没有今日这么轻松了。
只是,丢了方南巳和山青这两颗棋之后,再观局势,应天棋颇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意思。
不过还好,就算将军府北镇抚司沉龙寨全用不了,他也还有个妙音阁做底牌。
于是,当夜,应天棋再次摆驾长阳宫。
这回,进了长阳宫内殿,应天棋一眼就瞧见角落里摆着一张软榻。
这种好东西,他前几次来时可是没见过的,于是,刚让下人退下,应天棋便直奔软榻,舒舒服服地靠了上去先感受一番,发出一声舒适地赞叹之后,他抬眼瞧着出連昭:
“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少自作多情。”天气热了,出連昭坐在雕花木凳上,手持团扇轻轻摇着:
“赶紧,有话就说,这次来又要给我安排什么难办的差事?”
应天棋有些尴尬,不禁怀疑自己的目的性是否真的这么强这么明显:
“……这话说的,我来找你就不能有别的事吗?”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出連昭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那双眼睛,一转就是一个主意,不是来给我分派差事的,难不成还能是来同我谈情说爱互诉衷肠的?”
“……”
应天棋承认她赢了。
他原本还想铺垫一下再提,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于是直截了当道:
“我想向你借一个人。”
出連昭微扬眉梢:“谁?”
“紫芸。”
只要是南域人,就不会待见应弈这个人,紫芸更是痛恨他到极点,从出场到现在,几乎没有给过应天棋一个好脸。
此时听他点到自己的名字,紫芸从内殿纱帘后闪出来,不屑地嗤笑一声: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紫芸的本事,应天棋是见识过的。
她能在杀了鄭秉星后全身而退、在三法司重重围堵搜查下藏住自己不被发现,甚至还有本事混进皇宫。虽说其中也有应天棋推波助澜的缘故,但此人的本事毋庸置疑。
现在方南巳用不了了,被方南巳抬上来的山青,应天棋也不好意思再用了,但应天棋拜托方南巳做的事还不能断,鄭秉燭那边必须有人盯着,紫芸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紫芸任性,断不肯为应天棋所用,那也没关系。
毕竟她足够听出连昭的话,所以,应天棋只要说服出连昭就行。
“不是做梦,毕竟这事不是帮我一个人,做好了便是共赢。”
应天棋也不多卖关子,他看看出连昭,又看看紫芸:
“我想把你送出宫去,你要做的事不多,在暗处看紧鄭秉燭就行。按我先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陈实秋和郑秉燭的勾结似乎是与京城祥云斋、和一种叫做流云酥的点心有关,但我目前也只是猜测,不能完全确定,更没有证据。我的手暂时还伸不到宫外,也没有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所以,我想你帮我盯紧他们,尽量摸清其中规律和方式,我有直觉,这将是咱们扳倒他们这个小联盟的突破口。”
在应天棋心里,出连昭始终比方南巳安全。
因为他和出连昭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扳倒陈实秋。就算出连昭到最后也无法完全信任自己甚至将自己视作仇人之一、只把利用自己当做复仇大计中的一环,那她也得等陈实秋死后再回过头找自己算账,毕竟他们已经掰扯清楚了南域一事并达成共识,就算出连昭依然觉得自己该死,她也不会傻到先弄死自己然后自己去与陈实秋单挑。
他们对彼此来说,都是一个不可替代不可失去的助力。
出连昭听过应天棋的话,并没有犹豫太久,便点头应下了此事。
因为这事对她来说,有利无弊。
紫芸是偷渡进宫的,虽说可以与她孪生姊妹蓝苏共用身份,但大多数时候都得束手束脚躲躲藏藏,且在宫中藏一个人,始终是个隐患,若有天被有心人拿住把柄,说不定还会再次翻扯出妙音阁之事。
出连昭早有想法要将紫芸送出宫去,只是一直没找到办法和机会,这次应天棋主动找上她,倒真是对了她的心。
既能了却一件心事,又能顺势借皇帝一个人情,她为何不答应?
应天棋能把紫芸带进来,就能把紫芸再送出去。
于是次日,他便把紫芸塞进了出宫采买的车队中,紫芸即便不想为他做事,却也不愿违拗他们娜姬的意思,只好臭着脸不情不愿地为他打工。
应天棋也算是勉强找人替了方南巳手里最重要的一件差事,原想着其他事还不急,如今手头难题都解决了七七八八,正想懈怠几天缓缓心情等着紫芸那边有了消息再做下一步计划,但谁想紫芸出宫还没两日,他便被出连昭主动请去了长阳宫。
应天棋原本还以为是紫芸效率飞快,这没两天就揪住了郑秉烛的把柄。
谁想进长阳宫后,出连昭瞧见他,面无表情,开口便是一句:
“盯郑秉烛那事,紫芸没法继续了。”
听见这话,应天棋一愣:“为何?”
大清早得了个坏消息,出连昭心情也不爽,语气便有些冲:
“她被人缠上了。对方像是黑夜里长眼睛,无论她藏在哪都能把她揪出来。紫芸打不过那人,本想缓两天再另想办法,谁想那人竟摸到了她藏身地,告诉她,从哪来回哪去,否则下一次,见她的便是郑秉烛。”
其实听到这里,应天棋心里已经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多问一句:
“那是谁的人?”
“不知道,紫芸只说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且应当不是郑秉烛的人,因为对方和她过招时没下死手,不然她已没命传这话了,且连带着我们都得暴露。 ”
“……”
应天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抬手揉揉鼻梁。
好你个……
方南巳!!!
出連昭在边上支着下巴瞧着他, 仿佛从他的精彩表情中观察出了点什么:
“你知道是谁做的?”
应天棋沉重地点点头,也不瞒她:
“方南巳。”
“方南巳?”出連昭听见这三个字,属实意外:
“这人不是有名的独狼吗, 你怎么惹着他了?”
出連昭也不是白在后宮蛰伏了这么久,她那妙音阁更不是摆设, 这大宣京城的各方势力各色情报,她早已了如指掌。
方南巳此人在朝堂中不结交、不站队, 几乎不参与京城各个达官贵人的宴饮活动, 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好像谁也看不上。京城看不惯他的人很多, 但敢招惹他的人很少,他也从没把谁放进眼里过。至少在出連昭入京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没听过他主动参与到什么事件中去。
除了前不久河東赈灾一事,和后来的妙音阁疑案。
……这么说的话,这两件事同样也与应天棋有关。
出连昭是何等聪明的人物, 几乎立刻就猜出了前因后果。
方南巳整这一出肯定不是为了坑害他们,不然紫芸早在第一天夜里就该死在那少年刀下了,连帶着他们暗中监视郑秉烛这事也得被连根拔起。
这小打小闹故意找麻烦的劲,明显不是在护郑秉烛, 倒像是在和谁怄气一般。
那么是谁呢?
出连昭作恍然大悟状,轻轻扬起下巴:
“啊——你和他掰了?他是在给你找不痛快?”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什么叫“掰了”?
但仔细想想, 好像说得也没什么问题:
“是, 我跟他在某些事上无法达成共识,我觉得继续这么下去我得吃亏,所以和他划清界限了。”
“你这人,倒是挺有骨气。”
出连昭这话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
“这么好用的一个人在手边放着, 怎么也得先把人利用价值榨幹了再宰啊,我不信你不懂虚与委蛇那套,现在你半道与他割席,又不是不知道此人什么德行,不是明摆着等他来报复你?你太愚蠢了,给自己找了个这么棘手的敌人,若来日方南巳发難,我可不会帮你。”
应天棋自然懂这个道理。
“如果纯利用,这么做自然没问题,但是真情假意掺半,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頓了頓,应天棋忽又弯了下唇,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敌人了?”
应天棋这一笑倒晃得出连昭有些晕了:
“你什么意思?”
应天棋却再没解释,只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敲着软榻的木制扶手:
“……总之,我自有打算,这事儿你和紫芸先不必理会了。”
瞧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出连昭疑似浅浅翻了个白眼,手里的团扇摇得更快了些:
“随你。”
应天棋说方南巳像条盘踞在长满青苔的洞穴里的蛇,那可真是一点没说错。
此人真真受不了一点委屈,今日赶走了在瑞鹤园附近盯梢的紫芸,明日砸了妙音阁的场子,后日又派人在应天棋选给应瑀的王府新址搞破坏,惹得应天棋三天两头就要挨出连昭的骂。
方南巳好歹也是堂堂将军,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天天跟个小孩子似的用这种幼稚法子跟他斗气?
应天棋也不是不知道方南巳搞这么几出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真的想给自己找麻烦,大可以动作更大点,闹到自己在陈实秋郑秉烛眼下暴露,彻底翻不了身。
现下他幹的这些好事儿,傷害不大侮辱性极强,主打一个惡心人。
那天应天棋当着他的面说了句“我应弈也不是没你不行”,方南巳就故意断他耳目眼线,讓他知道没了自己到底行不行。
说白了,做这么多,他就是为了给应天棋一个下马威,讓应天棋知道難處,不得不低头向他道歉。
但应天棋偏不。
应天棋此人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是绝对的吃软不吃硬,方南巳要用这种法子惡心他,他就偏要跟这厮犟着,看看到底谁是这京城第一倔驴。
想用这种强逼的手段讓他低头?
不可能!!
抱着这种对峙拉扯的态度,在应瑀王府新址地基被毁了第三次后,应天棋气得牙都快要咬碎。
他知道是谁干的,但这种斗法彼此之间心如明镜,若在明處问责便是破坏规则的掀桌行为,应天棋不能开这个互相傷害的头。
知道谁是凶手但无法制止的感觉太糟糕了,应天棋气得牙痒痒,能做的却只是把王府工匠的工钱改为按天结算,然后装模作样让大理寺追查,自己怒气冲冲回到乾清宮,叉着腰转来转去看着一屋子文物一件也舍不得砸,最后愤怒地丢了只镇纸:
“随便谁,去太医院把何朗生给朕叫来!!!”
白小卓很少见应天棋发这么大的脾气,和白小荷对个眼神便急急往太医院去了,不一会儿就帶着何朗生回来。
应天棋一般在乾清宫的书房暖阁见人。
何朗生进来后,他支开了其他人,还没等说什么,何朗生先跪下朝他行了个礼,之后主动道:
“陛下唤微臣前来……有何吩咐?”
应天棋冷眼瞧着他。
这个可恶的小太医,方南巳的狗腿!
上次自己在书房看个画卷,他瞄见了都得回去跟方南巳说一声,有这么忠心这么全面的耳目进入皇宫,方南巳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应天棋翘着腿坐在椅子里,心里恨着方南巳,顺便把怒气迁到了何朗生头上。
他就那样恶狠狠地盯着何朗生,一边从自己衣襟里掏着什么。
很快,他扯着绳子,从衣领里拽出一枚蛇缠红玉的掛墜,拍到了桌上:
“把这玩意拿去还给方南巳,让他少搞那些幼稚的把戏,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玩够吗!!他不嫌烦,朕嫌烦!!!”
何朗生什么都没干,先收获一通皇帝的怒吼,人一时有点懵。
就那么傻愣愣地抬头望着应天棋,直到应天棋再次开口:
“愣着干什么?还不拿走?!”
上次从方南巳那走得急,情绪一上头就什么事儿都忘了,应天棋还是后来回宫泡澡的时候才发现来自己身上还有一枚从方南巳那儿借来的掛墜。
这挂坠一看就是很贵重或者意义深刻的東西,不然他也不能借此一举赢得方南辰的信任。
只是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已经闹成这样了,这东西要是由应天棋亲自去还实在有点抹不开脸,古代又没有快递,应天棋也是拖了这么久才想起来,皇宫里还有何朗生这么号人。
“是……”
何朗生膝行几步上前,从桌边拿下那枚挂坠。
见他这模样,应天棋倒是冷静了下来。
祸不及牛马,他跟方南巳闹脾气,何必为难打工人。
于是应天棋叹了口气,稍微缓了下心情,再开口时,语气较先前缓和许多:
“下去吧,记得把朕的话给方南巳带到。”
“……”
何朗生又朝他一礼:
“是。”
而后,犹豫着告了退。
应天棋今日让何朗生带给方南巳那两句连威胁都算不上的气话大概率是没有用的,但没有用也要说。
就像有些事,即便有混球卯着劲给自己使绊子,也一定要做。
既然没有能用的人,那就自己上。
应天棋靠回椅子里,唤醒系统界面,打开技能商城。
前两天,技能商城又进行了一波更新,上了许多新的技能和道具。
应天棋怀疑系统商城会按照玩家处境上架合适的商品,因为他这次又在商城里找见了能解他燃眉之急的东西——
【道具:桀桀桀胡子一戴谁都不爱】
【限购:0/1份】
【售价:99积分】
【道具详情】
【一副可模糊面貌的胡子,戴上之后没人能记住你的模样,也无人能识破你的真实身份!】
【使用方法】
【粘在脸上,即刻生效】
99积分,买一个没有使用CD和使用限制的易容道具,也算是超绝性价比了。
应天棋没多犹豫,点击兑换。
很快,一片轻轻薄薄的易容胡须落在了他掌心。
待到天入了夜,应天棋换了身普通的粗布衣裳,对着铜镜粘好胡须,确认无误后,打开了“嘻嘻嘻”的传送地图。
在地图上比划一阵,糟糕的是,从京城里两个传送点到他想去的地方,居然是凌松居更近。
应天棋对着地图翻了个白眼。
好在他上次是从凌松居的后巷离开,那条巷子比较冷僻,不会引起太多注意,倒也还算方便。
在心里把自己哄好,应天棋点击传送。
几息后,他站在了熟悉的小巷里。
蘇言最近有点苦恼。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近日有什么事没做好,才会被大人调离身边、派来做这种无聊又奇怪的事。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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