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么了?”
沉乾挠了挠眉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打扰你了吧。”
“明天还得上课,你睡回去,哥不动了。”
明硝不动弹,靠着床头斜着身把人半抱住,贴着他脑袋问:“你想什么呢。”
沉乾正犯愁,也没多在意他弟弟这种亲密到怪异的姿势。
“唉,我也不知道。”
“就以前都这样,一碰到什么好事儿,接下来肯定得坏事儿。”
前几年小灵通卖得正好,狄泓秋那儿就出问题了,后来卖手机套,他妈又出事了。
现在眼看着能从这块小地方脱出去,沉乾是真害怕。
运气太好,老天爷是会看不下去的。
沉乾一顿一顿地表达,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明硝嘴唇贴着沉乾的脑袋不做声,越听越不是滋味,身体里有一股浓重的下坠感,压得他难受。
他哥哥一腔孤勇跌跌撞撞地闯到现在,除了他妈在医院生死不明的那一次,他从来没有示弱过,导致连明硝自己,这个和他睡同一张床的人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哥也会害怕,也会对未知惴惴不安。
可再不安,他也只能在这张小床上翻来覆去,再把满腔不安咽回去。
明硝轻轻地蹭,另一只手安抚地拍沉乾的肩。
“哥,你靠着我睡。”明硝摸索着攥住沉乾的手,低低地说道。
沉乾顺势靠在明硝肩膀上,这些年上上下下来回奔波,满身的疲累倒回来,他再强撑着也挨不住了。
“我瞎说呢,咱肯定能越过越好。”
他一路走来画了无数次大饼,也就他弟弟这么信他,换个人估计得说他是吹牛家。
沉乾想着想着笑了出来,明硝抿着嘴,听着他哥无奈的笑声,身体循着本能反应,紧紧抱着埋头狠狠亲了他哥一口。
沉乾一愣,头顶柔软的触感停顿了好几秒才消失。
“......宝贝儿,你这是亲上瘾了啊。”
明硝闭着眼,整个人顿时无力,瘫在床上淡淡地回他:“你不是也老亲我吗。”
沉乾:……
“.......行了行了,睡觉!”
明硝“嗯”了一声,微微松了松力道,顺着往下躺。
“你还不过去?”
明硝一只手抻着,另一只手越过沉乾帮他掖了掖边上的被子。
“我在这儿睡。”
沉乾停顿了一秒:“哦。”
明硝缓过来,俯身替他把另一边的被子全塞了个遍,一丁点缝隙都没落下。
沉乾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他家肥皂味儿夹杂着说不出的味道。沉乾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压下了突如其来的怪异感。
“……硝硝。”
“嗯?”
“嗨,没啥,睡了睡了。”沉乾扯了扯被子,蒙头钻进去。
另一边明硝睁开眼,微微转头借着窗外一点亮光看身边鼓起来的一团,笑了笑。
刺激。
拆迁通知来得很快,胡同里那些在外打工的都找时间回来了,第一批来劝说的开发商们只试探地提出赔一栋市里的房子,大部分人陆陆续续签了合同。沉乾成为了带头的钉子户,等着第二批来劝说的人。
狄泓秋他妈急着拿看得到的好处,没等狄泓秋回来就签了合同。等第一轮过去后已经是十二月份,狄泓秋趁着寒假赶了回来,他妈头一回没让他出去兼职。一家人喜滋滋地看中了一套三室一厅,地段还过得去。
作为第一批拿到房子的人,狄泓秋他妈像个花枝招展的大蝴蝶,从街头走到巷尾,唾沫星子能淹死一群人,眼里嘴里都像是要飞黄腾达奔小康了。
沉乾他们倒也沉得住气,死活没松口。好坏就这一遭了,他赌一把自己能挣一笔大的!
年后,上面终于来了第二批人,点名道姓要跟沉乾聊一聊。
沉乾把朱梨花送回房间,关好门。
“别着急,我能解决。”
朱梨花平静地坐在床上,像个怀着知天命心理的过来人。
“妈知道你脑袋好使,你长大了,虽然小时候你也喜欢自己做主。”朱梨花停顿了一下。
“反正你想怎么做都随你,总归我跟硝硝两个人都跟着你,谈好了咱们顺顺当当搬家,谈崩了就一起吃苦。”
沉乾微微鼻酸,揉了一下鼻子:“看您这说的,我肯定不会瞎闹,您等着就行!”
他能这么骄傲地长大,后头都跟着这么两个顺着他的人。
沉乾偏过头看了一眼明硝笑道:“知道你要跟着去,走吧。”
明硝目光深沉,扯了一下嘴角。
他哥哥走一步算两步,所有的冒险都是为了给这个家留一个放纵的余地。好在他终于长成了能一起面对的模样,沉乾已经能在做决定之前征求他的意见。
他觉得就快了,离他理想中的那一天。
来跟沉乾和周晓阳谈话的人西装革履,都是在烂泥地里滚上来的人,弯弯绕绕谁不清楚,他们只是没想到就这么两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能这么把他们的路卡死。
“孩子,多了是不能给的,你尊重我们,我们反过来才能放出一点东西。有来有往,你年纪也不小了,能考虑到这一层大概也清楚我说的是什么。”
周晓阳不懂这些,在旁边安静地站着。沉乾接过合同单子,他们在原有的三室一厅上加了一笔不少的补偿金。
明硝不动声色地把合同来回看了一遍,心里多少安稳了一点。这上面的白纸黑字,能让他哥少折腾好多年。
第五十九章 亲近
沉乾和周晓阳当即签了合同,一式三份,留下了自己那一份。
等人离开后,沉乾没忍住,一把把明硝捞过来对脸亲了一口,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前面那些破烂事,都将被这纸合同抛在以往的的岁月里,脚下的路崭新又光明。
周晓阳被吓了一跳,摸了摸脑袋:“……你们还亲上啦。”
沉乾眉一挑。
周晓阳:……
“嗯……明白,兄弟情深。”
明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左脸上温温热热的触感刺激得他整个人飘飘然然。他恨不得他哥哥一辈子都没有意识上的分割,亲亲抱抱都当吃饭似的正常。
他照例把重要的东西放进铁盒,沉乾之前给他配了把锁,又心满意足地锁上了。
回了屋跟朱梨花报告了结果再送走了周晓阳,沉乾跟明硝两两瘫在床上,沉乾怎么躺都不舒服,滚了滚最后把两只脚全搭在了明硝身上。
明硝回过头无奈地看着他哥,其实沉乾就跟一小孩儿似的,开心了就想折腾一会儿。以前家里有老有小,他得强撑着,现在明硝大了,他妈也丝毫不受影响,他就不自觉地露出小孩儿心态。
沉乾开心归开心,到底有点失意。
“宝贝儿,你说到最后,你哥哥还是没能靠着自个儿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临了还得靠一笔天降横财,他们一家才得以脱离烂泥地里挣扎的日子。
那么多年过来了,沉乾动个脚趾头明硝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靠过去把人搂住,叹了口气安慰:“怎么这么能纠结呢。”
“咱家什么时候没在过好日子了。”
沉乾不自觉地蹭了蹭,闭着眼睛嘟囔:“我不是觉着对不起你们吗。”
朱梨花眼睛瞎了,明硝在外面捡过三天垃圾,这些都是沉乾心里最深沉的愧疚。
明硝嘴贴着他哥的脑袋,安抚地拍他的后背:“你明明白白给我个准信儿,咱这一茬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妈没怪过你,我就更没有了,你这一天天担着,难不难受。”
沉乾也觉得自己越大越矫情,揪着从前那些事儿不松手,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明硝他们这些想忘记的人。
“嗯……难受。”
明硝眼睛一热,被沉乾这一声委屈的抱怨感动得不行。
他心里膨胀得不行,瞬间觉得自己长了有一万平方公里的胸怀,能把他哥哥这些年来的挣扎委屈一股脑全接收进来。可他还得小心翼翼地把这些情绪妥帖安放,怕一个不留神,再把人吓跑了。
他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思转了又转,他像个朝圣者,三跪九叩地求了一路,终于把这份心思安放在了最妥帖的人身上,他太小心了,一刻也不能放松。
明硝咽了咽喉咙,贴着脑袋慢慢亲他的额头:
“不难受啊,你要耐心一点。”再等一会儿,我长大了就能把你连带着整个家撑起来了。
在那之前,你不要被我吓跑。
因为我真的,很想要,挡在你前面,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哥哥。 ……
沉乾最后迷迷糊糊睡过去,生活的重担一瞬间放下,他一直睡到了半夜,醒过来肚子空空的,窗外风刮得厉害,沉乾一清醒就睡不着了,干脆开了个台灯干瞪着眼看天花板。
偏过头看过去,他弟弟睡得不太安稳,脸色红红的,沉乾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
有点烫。 “硝硝?”
喊了几声没动静,沉乾探过身摸到他胸口随意贴了贴温度,也还好,挺暖和的,就是脸红得不正常。
沉乾凑过去好好打量了一回,看得一脸满足,他这弟弟终于长成个样儿了。这一路跌跌撞撞的,竟然真被他拉拔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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