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珏是比他快一些,或许可以理解为夏珏格外纯情,对这方面刺激接触得特别少。
所以夏珏说的,想着他自己弄,是多久一次?
罕见的,闻骁自己在胡思乱想。和夏珏明明才迈出第一步而已,他居然就开始食髓知味了。
他甚至有点担心事情的走向,以及节奏,怕下次或者下下次,自己会控制不住,直接跃迁到亲密关系的终极。
没办法,谁让夏珏……这只勾/人的小狐狸。
当晚,单词终究还是没背。闻骁抱着夏珏,不断亲吻,说了些平时不怎么会说出口的情话。
夏珏被哄得心都酥了,还觉得闻骁脸上也有些烫。半梦半醒间,他迷迷糊糊地想:所以之前闻骁故作平静,提醒他背单词,是不是其实也在害羞呢?
又想:还是忘了问闻骁,关于那盒安全套的下落。
……
第二天,闻骁调整两人的复习计划,挤出下午的时间,带夏珏去市里逛了逛。
特意让夏珏戴上奔马耳钉去的。他自己也把夏珏送的狐狸耳钉随身带着,去市医院的美容外科打了耳洞,和夏珏一样,都是右耳。
可惜打完不能马上戴耳饰,失策了。
另外还有两人的戒指,加了些别的装饰,完美伪装成钥匙扣,在学校时也可以每天带在身边。
周日晚回校。
全班震惊。
——闻骁居然打了耳洞!
虽说大家都是爱美的少男少女,但男生打耳洞毕竟还是少数,放眼望去,一中全校也找不出几个,更何况闻骁还帅得这么……正。
同样是帅,夏珏的帅是一种精致的美帅,怎么打扮都不违和;闻骁的帅则非常纯正,至阳至刚,很适合穿迷彩服,高一军训时风靡万千少女,而打了耳洞以后,莫名地有点邪。
以往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高冷不可侵犯,现在却会令人产生一种他手握长鞭,随时会发出冷笑的感觉。
校贴吧同人组组长一言以蔽之:鬼畜攻。
包括米群飞也深受震撼,连带上周天台的事一起,单独找闻骁谈话,以为他受刺激了。
“这次月考排名已经出来了,你第一,总分702,”米群飞鼓励他,“以今年的情况,无论清华北大,理科试验班都能稳进。”
闻骁点点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
米群飞见他没什么反应,接着道:“之前还说什么志愿没定……我都听姜主任说了,你是铁了心要上光华,是不是?”
闻骁也不好否认,只能说:“是。”
“就算是光华,你也只差20分不到,”米群飞道,“20分,对你来说难吗?不难!只要你慢慢来,别太着急。而且今年的分数线确实偏高,主要是数学难度下降了,对你不利,明年肯定不一样……”
一番苦口婆心。
闻骁听得心情微妙。出于各种巧合或误会,他身边所有人仿佛都已达成了一个共识:他,闻骁,要考北大光华管理学院。
除了他自己。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谈话完,回教室。同桌杜敏文悄悄问他:“米奇是不是找你说成绩了?你考了多少?”
闻骁如实说出答案。
杜敏文叹为观止,当场就想鼓掌喊“Bravo”。
“还有个事,”而后杜敏文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在,像是盯着他的耳洞,“就是……”
闻骁问:“什么?”
可杜敏文犹豫了好一阵,最后却道:“没什么。”
闻骁没有追问别人的习惯,虽然觉得奇怪,也就算了。
周一,正式放榜。
闻骁已经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去问夏珏的情况。夏珏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说自己439,倒数第一毫无悬念。
但比起原来,进步还是极其显著,何况句州的月考卷相比夏珏的家乡本来就偏难,夏珏现在的水平应该已经在二本以上了。中午,闻骁带他上食堂二楼点小炒庆祝了一顿。中午,闻骁带他上食堂二楼点小炒庆祝了一顿。
下午的语文课,发了月考优秀作文范例,其中有夏珏的那篇,57分,标题是《为你,千千万万遍》,取自国际畅销书《追风筝的人》,内容也引用了书中主人公哈桑对阿米尔的忠诚陪伴,辅证观点。
语文老师对此赞不绝口。闻骁通篇读完,也觉得很好,只是心情十分古怪。
他好像在念一封……夏珏写给他的情书。
候鸟29
和中考不同,高考作文最容易拿高分的不再是细数生活温情的记叙文,而是条理清晰、言之有物的议论文,或者议论兼抒情的议论性散文。
夏珏写的正是后者。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我曾经和十几个同龄的孩子比赛,各自追着一根雪白的鸡毛边吹边跑,吹红了脸,跑酸了腿,上气不接下气,停下时,只见其他人的鸡毛已经落了满地,而我的那根愈飘愈远,愈远愈低,最后也不知去了哪里。……长大后再回想,其实很多其他事情也一样,包括梦想,总要有一口气撑着,否则就会一件一件落地。到头去看,满目尘泥,一地鸡毛,零零碎碎,而我不愿意那候鸟29样。
“但一个人独自呼吸,总不得已有间断的时刻。正如百川东流,从未有一滴之海;万里长风,亦不在一息之间。人生路上,倘若始终茕茕独立、踽踽独行……陪伴的力量……《追风筝的人》中,哈桑为阿米尔的千千万万遍,陪伴的长音敲击出跨越时空的救赎回响……
“……愿你我陪伴,如风的时光,终将吹起彼此的梦想。为你,千千万万遍;并肩,直到岁月终点。”
全文一千余字,写满了1200格的作文答题纸,超出两个框——据说是因为这样,所以被倒扣了一分,否则应该能拿58。
课后,晚饭时间,夏珏在楼梯口等闻骁。
闻骁走过去,叫了他一声:“夏哈桑?”
夏珏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你看我作文了?你们班也发了?”
“每个班都发了,”闻骁示意他下楼,“学校惯例,每次月考56分以上的优秀作文,全年级统一复印传阅。”
……“优秀作文”。
夏珏回想起自己写的那些字句,觉得害臊,小声道:“其实我写得不好。”
“不好?”闻骁瞥他一眼,“写我的,你告诉我写得不好,什么意思?”
夏珏听得心中一跳,辩解:“谁写你了!”
闻骁侧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夏珏顿时心虚起来,挣扎一番,还是选择了投降,说:“好吧,我就是写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闻骁说:“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是说吹鸡毛那段吧,”夏珏回忆道,“这个在我们小学的时候特别流行。那时体育课只让跑步、踢毽子,就有人偷拔毽子上的毛,吹着玩,比谁最慢落地。”
闻骁没经历过这种游戏。他想象着一帮人鼓着腮帮子、拼命向空中吹气的场景,觉得颇有趣,故意问:“那你是赢多,还是输多?”
夏珏有点小骄傲:“当然是赢多。不过五年级以后我就没再玩了,因为发现无论是输是赢,结局都差不多,最后毽子毛都会落到地上,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
闻骁听得一怔。小学五年级,才十一二岁,正是贪图玩乐的阶段,夏珏却已经开始考虑玩游戏有没有意义了?
而根据夏珏之前的说法,他是初中进入青春期后才发觉了自己的性向、癖好等等,其后由于种种原因被人排挤。那么在此之前,至少在小学时代,他是可以与同学正常相处的,不至于太孤单。
即便如此,夏珏似乎也过得并不快乐。
否则他不会在本该享受玩乐的年纪,去深思游戏有无意义的问题——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免过于沉重了。
闻骁突然意识到,很有可能,夏珏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真正开怀的时刻。他的童年充斥着母亲出走的传闻,以及父亲阴郁的眼神,他长久生活在一片被阴影笼罩的土壤上,像吹一片不知名的羽毛那样,吹着一个关于离开与飞翔的梦,一次次吹到气竭,羽毛落下,他又奋力追赶,没有一秒能放松。
十八年来,周而复始,一遍遍重复着这个过程。
所以先前被问起为什么不反击冯坤时,夏珏才会说:“我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其他都是白费力气,我真的没有太多力气可以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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