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眼泪憋回去,舀了一小口豆花,笑弯了眼睛:“甜的。”
桑野只吃了一半就说饱了,胃口比在林烝身边的时候还小,把瓷碗推给林烝,叫他解决了剩下的。碗底都是糖。
林烝重新坐进车里来的时候天光还蒙蒙亮,绵山是石青色的,带着缭绕雾气。
“现在去哪儿?”桑野问。
林烝:“送你回去。”
桑野蓦然偏过头,搭住他方向盘上的手:“我不回去。”
他手背上还有伤痕,林烝看了一眼。
桑野笑说:“我不回去。我们去温泉山庄上看看?好久没来了,我想住顶楼的总统套。”
林烝:“困了?想睡觉的话在车上眯一会儿。”
“不是,”桑野打断他,握紧他的手指颇有深意地前后蹭动。
林烝:“……”
桑野放开他往座椅上一靠,在他发动引擎往山上开的时候愉快地笑起来:“我在法国开了一家花店,卖百合和白玫瑰,每天都能遇见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人……”
“好久没有泡温泉了,之前帮费迪南去参加宴会还去了一趟日本,他们那里的温泉硫磺味道好重,大众汤浴非常开放,我睡过了头,还错过了烟花祭……”
桑野嘚不嘚叨叨了一路:“啤酒节的时候我特意去了一趟德国,没有人管着的时候确实好,我们喝了个痛快,还有个妖娆的小翘臀来约我……”
顶楼的专层服务人员打开总统套的大门,林烝把他们挥退,再转身的时候就被桑野挂住了脖子。
“要不是他画着太浓的烟熏妆,我差点就答应了,”桑野被林烝打了一屁股,笑嘻嘻地吻他的嘴,“差点就答应和他分享一下道具百科和自*操作……”
他吞了一个字,上赶着要林烝来问。
林烝看穿了他的小把戏,随着他的心意问:“自什么?”
“自‘卫’,正当防卫的那个‘卫’。”桑野朝林烝并起两指,带有暗示意味地扣了扣手。
“可惜道具并不好用。”他看着林烝的眼睛说。
林烝无奈地长呼气,弯腰一抱把他抄进房间,扔在床上摁了下去,堵住他叭叭了一早晨的嘴。
桑野兀自讲着他离开的这两年的所见所闻以及各种艳遇,在林烝的前奏里充满了街头巷尾的俚语。
等间奏音符往五线谱里一落,所有窸窣的交谈戛然而止,桑野被扼住咽喉,砸进去的交响曲突然变成他的哭声。
林烝额上的汗滴下来落成一连串的休止符,拥抱着安抚来得太快的桑野的失控。
桑野突然地哭出来,跟孩子一样根本不讲什么哭起来的脸面,稀里哗啦往下一淌轮弦和琶音,哽咽得一缩一缩,巴住林烝的肩膀哭着问他:“林烝你爱不爱我?”
林烝没有说话,桑野便捶他,一口问一句:“林烝你爱不爱我?”
问到最后他又哭起来,耍赖一般地哭:“快说!快说你爱我!”
林烝托着他的后颈抵住他的呜咽叹了口气,吮咬他的嘴唇,轻轻叼起来磨了牙才放下,留下一点点伤口,认命般地回答他说:“爱。不能更爱你了桑野。”
桑野停下他的耍赖,鼓点便响起来催了四个八拍,呼吸声也成为乐曲的一部分。
桑野哭得不过瘾,又掺着眼泪问他:“什么叫‘不能更爱我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五毛钱的不能更爱我了……”
林烝扣住他五指,音阶往下一落,酥麻像是野蜂振翅在桑野背脊上嗡嗡响了一片,林烝咬牙问他:“还要怎么爱你?这样够不够、重不重?全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桑野汗湿了眼睫,迷蒙说:“他们都说我不好,说我对你无理取闹,我有什么好?”
“我爱你对我无理取闹,”林烝用力一吻他,桀骜地说,“我们的事情,哪容他们置喙?”
桑野抱住林烝低声笑出声来。
完事之后桑野趴在床上玩消消乐,关掉了游戏声音,小声哼着乱七八糟的童谣,眼睛不住地往卫浴方向瞟,里面有林烝洗澡的水声。
“My mother, she butchered me,
(我的妈妈她杀了我)
“My father, he ate me……”
(我的爸爸他吃了我)
林烝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两句,皱了眉头拍了他一下:“换一首唱。”
桑野撅着嘴向他扔了个斜眼,愈发嘚瑟地哼起来:
“My sister, little Zhengzheng Lin,
(我的小妹妹,林烝烝)
“She gathered up the bones of me,
(她捡起我所有的骨头)
“and tied them in a silken cloth,
(包在一条绸手巾里头)
“and laid them under the juniper.
(埋在那棵杜松子树下)
“Tweet tweet! What a pretty bird am I !”
(啦啦,啦啦,我变成只多么美丽的小鸟啦!)
桑野吹起俏皮的口哨,被林烝捏住嘴唇亲吻,舔上了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童谣改编自《格林童话》的《杜松子树》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742471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夏 6瓶;呜呼、掌心流淌的凉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告别
·
桑野眨了一下眼睛,清澈的眼睛里映着林烝的影子。他笑了一下:“我很想你。但是很奇怪, 为什么你不来接我下飞机?”他勾了一下林烝的下巴:“嗯?林烝烝?”
林烝亲他一下并没有回答。
桑野哼笑说:“来接我好掉你的面子是吧?林老板排场太大, 我没这个资格要你接。还是你又有什么不告诉我的小秘密?”
林烝刮了下他的鼻子,单手快速打字回复着一些消息,桑野从旁边趴过来倚在他肩膀上, 挡住他的手机屏幕, 像一只小妖精没骨头地缠住他, 撩着眼睛瞥他, 笑说:“手机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
林烝无奈地松手让他把手机扔去床头柜上,桑野整个人都占据在他怀里,紧巴巴地问他:“爱不爱我?嗯?爱不爱我?”
林烝也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把他抱着。
桑野在乎的也不是“他”的回答,而是“回答”本身。
“我的妈妈她杀了我,我的爸爸他吃了我,我只有一个小林烝, ”桑野点点他的下巴, “他爱不爱我?”
林烝低头炙热地吻他一口,烫上他的嘴唇:“你说呢?”
桑野哧哧笑起来, 和他抵着额头低声说:“再来一次。”
林烝又吻他。
“再来。”
林烝静静地看着他。
“不可以吗?”桑野问他。于是林烝托着他的脸颊再一次吻他。
唇齿交缠往床上一滚,桑野推倒他坐在他身上解他的腰带,笑嘻嘻地说:“再来一次。”
林烝把他拉进怀里摁住不让他再耍滑动弹,在他颈项里深深呼吸:“不来了阿野。”
桑野没说话,林烝抱着他:“你瘦了好多。”
“是吗, 我都没感觉。”桑野的声音淡下去,又轻声地问他:“你爱我吗?”
这句话他今天问了太多太多遍,像是充满恐惧又抱有希冀地一次又一次问他,用那种放浪的、玩笑的姿态一次又一次恳求答案。
“爱,”林烝说,“爱你。”
桑野尤不死心地还要确认一遍:“真的?”
“真的,”林烝微微叹息,认真地轻声道,“爱你。就像找到了自己的肋骨。”
桑野笑起来:“你好肉麻。”
林烝哼了一声,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睡一下。”
这三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桑野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皮沉重起来,又累又困,他打了一个哈欠,溢出来的眼泪把他的眼睛润得亮亮的。
林烝在他打哈欠的时候坏意地掐住他的腮帮子,把桑野呛得咳起来,桑野瞪他一眼,林烝就低声地笑。
桑野像只傲娇的夜莺,把喉颈一仰:“我不爱你,你知不知道。”
“知道,”林烝叹,“一直都知道。”
桑野像是小把戏被看穿了的孩童,埋头脸红,稀里糊涂地“唔”一声,陷进深深的困倦里,在他怀中沉沉睡过去。
太久没有这样被人环抱着睡觉,那些失眠的、被母亲谋杀被父亲啃食掉的破碎的夜晚像毒药烙哑了他的咽喉,他太久没有放松下来,也太久没有得到拥抱了。
林烝强制性的独|裁和对他的独占欲既像是笼子关住他,又像是保护伞把黑夜里的危险隔绝在外,变成一方小小天地供他停憩。
“所以你们和好了?”傅知非和许卿都这么问。
桑野坐在傅知非家里,小狗子围着舒望兜兜转要他抱,舒望把它托到膝盖上揉它的小肚皮,然后打了个喷嚏,傅知非把小狗拎开,又叫舒望:“去戴口罩。”
舒望啧了一声,嫌麻烦地不愿意,被傅老师盯了半天,认命地一低头,翻口罩去了。
桑野好奇地看着他们:“舒望怎么了这是?”
傅知非烦躁地:“从年初的时候就有一点犯鼻炎。”
舒望顶着个大黑口罩:“我觉得是粉尘过敏,和狗没关系。”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