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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向迩 (四方格)


  “……”
  “爸爸,我想听实话。”
  向境之下颚攒动,终于松口:“用这儿的话说,那位算是我的‘贵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需要保密,这些事也用不着放到台面上来说,有关他的消息也必须被封锁,后来事态变了,记者找到破口,开始以各种渠道撰写一些不负责任的报道,添工加料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也不知道你看到的是哪些。但我向你保证,爸爸和他绝对没有新闻里说的那种关系,那位只是在我的事业上投过一些帮助,但那是我们互惠互利。我没有必要骗你。”
  “其实你防的是他那样的人,”向迩说,“而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些以前的合作伙伴,是不是?”
  “……都是。”
  “没了?”
  “没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告诉我。”向迩抽手起身,动作一如几小时前夺门而出那样,向境之只见他的毛衣下摆,心头蓦然慌张,转头去找,却见他踢着步子,是要上楼去。
  “耳朵,”他情难自禁,“我想介绍你认识一位我的老朋友,你愿意听吗?”
  向迩原地停顿片刻,最后在他凝视下坐回原位。他们抵着彼此膝头,向境之坐在小几上,视线微微向下,盯着他泛红的指尖,那儿有一片小小的月牙,弯弯的,仿佛他的小孩快活笑时的粲然。
  他说:“我的那位朋友,他姓吴,名问,吴问。在他自杀之前,我一直以为他的名字是不要问的意思。”
  认识吴问那年,向境之二十一岁。当时他已因参演某部作品而在国际影坛大放异彩,同年冬季,他随导演于电影学院做交流讲座,匆忙赶往的途中,和一位学生在教学楼前一撞相识,那学生戴着格子围巾,长发眼镜,被撞也不出声,只一味地笑,和他说:我认识你的,你是向境之。
  方崭露头角,在这学院见到的第一位学子便能指着自己鼻子喊来名字,向境之难说自己没有飘然,面上仍装着含蓄,只回一声“你好”,却没料到入了场,坐在窄窄的台前被围困着谈话,那主持人叫起的第一位学生就是那格子围巾。
  时至今日,向境之还记得,吴问从一众学子中站起身来,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向境之先生,你在门口撞我的那一下,你是不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学生哄笑,向境之也愣着,半天才道:当然是疼的。
  吴问却慢慢悠悠:原来是这样,我看你跑得那麽急,也没有听我说一声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刚才的初遇是我的幻想。
  到后来向境之才知道,原来吴问是导演系大三的学生,高考时年龄二十二,三年后二十五。初初听他自曝生肖,向境之以为他该比自己年幼七八岁,毕竟那张面孔确实显得年轻,加上他为人儒雅斯文,人瞧着只想他是故作老成,哪能想到他农村出身,又傲骨嶙嶙,依靠孤勇独自北上,漂泊两年,倒真在电影学院占了一块地盘。
  那时学院宵禁管理松散,外来人员常能大摇大摆地进入宿舍,打着交流艺术的旗号通宵玩乐。向境之第一回 收到邀请,背后网兜踹了十来瓶地道烧酒,其中一瓶茅台,由人领着混进学生宿舍,网兜一敞开,酒香四溢,引得同楼的学生一道涌来,吴问那间宿舍立时被挤得难以翻身,向境之便随他坐在上铺床沿,分享着市场淘来的最新外语片。
  吴问问他多久的,他便答三个月的,于是吴问就笑,说真好。他们之间从不说谢谢。
  但向境之并不是常能来学院,吴问也忙着课外课内的拍片训练,一次整个学期只见过一面。向境之忙着四处跑戏,忙得不可开交,直到三月头,吴问邀他出演自己最新短片的男主人公,一个经营着破落理发店的城镇青年。
  “我很想去,也和他约好了时间详谈,但后来你叔叔替我拒绝了,”向境之回忆道,“我起先不情愿,认为他不该借此抹杀我和吴问之间的情谊,可他的理由说服了我。”
  陈冬青向他指明眼前显而易见的本末——一块鲜血淋漓的大肉,和一根尚吮不出骨髓的骨头,你应该明白孰轻孰重。
  拒绝吴问后,向境之忐忑等了整一周,没有等来意料中的责问和诘难,他终于按捺不住,前往电影学院寻找那块骨头。但吴问不在,或者说是拒绝见他。
  “我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那部短片是他写的自己的故事,他想拍自己,于是想到我。他曾经说我们很像,有时候他能从我身上看到他自己,而那个青年,就是十八岁到二十二岁的吴问。”
  向迩问:“为什麽会认为你们相像,什麽方面?”
  向境之掀起嘴唇笑一笑:“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但他也曾好奇询问。那天吴问撑着日记本坐在高危看台的第三层,落日携着微风钻进他那条格子围巾,他像被风勒住了脖子,因此攥着日记本的右手剧烈抖动:我们一样沉默,一样热烈,最后也会一样死去。
  “至于他跳楼的事,算不得偶然,或者说那是他处心积虑更恰当。那天他剧组收工,我在外面等他,我们约好一块儿回学院,后天再一道出国看艺术展。说来很好笑,当时他同寝室的一个学生也去了,但他是被邀请去的,我和吴问是自己腆着脸去的。那次艺术展由一位收藏家举办,半私人,半公开,有门道的都去了,我和吴问那晚还在计划,到时和举办方碰上面,该说写些什麽好。我们聊得很开心,像以前每一回那样投机,后来吴问说想喝酒,要我出门去买,十五分钟内必须回来。我原本不想去,因为那是冬天,天很冷,外面还在下雪,我没有穿靴子,只是一双单鞋,穿着脚趾很冻,走着也疼。可是吴问很坚持,一定要我出门。我想他今晚喝不到那口酒,恐怕是不肯罢休,于是就去了。他把他的靴子送给我,鞋帮那还缝着一颗五角星,他说那是他妈的手笔,因为靴子脱胶,鞋帮也裂了缝,为了新奇,他妈特意买了册子,照着五角星缝的。我记得那双靴子特别暖和,走在路上像踩着云,走路没有声音,身子也轻飘飘的。我走出宿舍,走了一百米,突然就听到背后有东西掉下来,很重的一声,好像有人在附近拉了一颗原子弹,所以我回去找,就看到吴问躺在那儿。他死得很快,但奇怪的是他没怎麽流血,按理说一个人死在雪地里,至少雪要变色,比如变红,或者变黑,但吴问死的时候没有。我甚至不确定他已经死了。你知道他为什麽会死吗?”
  向迩静静望着他,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向境之笑着随他摇头,“我也不知道。”
  或许死亡和爱类似,试图究其源头的想法难免愚蠢,就像吴问说的:它们一样沉默,一样热烈,最后就会一样死去。可叹的是,向境之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深夜时分,风也寂静,向迩靠在二楼阳台休憩,举目不见星,头顶黑压压的一片,以他身后延至远方。他不可避免地回想着下午爸爸说的“吴问”,蹊跷的是他很难在大脑中凭想象绘出一张面孔,更难为它赋名,他被一种呼之欲出的情感囚困,探手摸索,隔在对面的似乎是团空气,又似乎是张人脸。如果是后者,那会是谁的脸,他自己,向境之,还是那个吴问?向迩绞尽脑汁,仍没有答案。
  向境之这趟千里归家,假请得紧急,至多再两天,他又得回畲山。向迩听闻这消息,没有表现任何异常,甚至连昨天的怪异也被他踢得老远,餐桌上点一点头,示意收到,接着和爸爸交换消息道:“上午楚阔和朋友约去别山温泉谈事,听说那边风景不错,有雪山,还有地方特色的长廊,我预备和他们一起去,当做采风。”
  向境之神情动作和往常别无二致:“好啊,去吧,注意安全。”
  “知道了,”向迩喝一口橙汁,又当不经意道,“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那些人就让他们跟着吧,我也不想出了意外,到时反而更麻烦。”
  “好。”向境之说。
  今天有小雪,车又是当着向境之的面从车库驶来,楚阔便乖乖地没敢开敞篷。
  结果车停了有一会儿,向境之裹着大衣站在家门口,两人你看着我,我看车玻璃,向迩就是不出门,把楚阔急得恨不得往身上挠上一挠,余光瞥见向境之动一动都害怕他是要往自己脸上扇,心惊胆战着,一颗心都吊在喉咙口。左等右等,向迩总算姗姗来迟。
  楚阔替他安置完装备,自己先爬上车,升起车窗表示自己不听父子俩道别。可没两句话的工夫,向迩拉开车门,只再扭头和向境之笑一笑,便表示可以走了。
  车驶出近一百米,楚阔往后视镜看一眼,向境之仍在原位置站着,动作似乎没有变化,反观向迩却闭了眼睛靠在车座里,仿佛昨天淋着雨平静倾诉的人不再是他。
  对这现况及父子俩的想法分析不能,楚阔干脆将其抛之脑后,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要想逃避还不简单,学向迩就是,不听不闻不问,聪明又蠢笨。
  向迩随楚阔离开,向境之望着他们彻底失去踪影才踱步进屋,陈冬青的简讯在不久前显示,说自己已经在路上,估计二十分钟就能到。他没有回复,而将手机放上小几,弯腰和起身的刹那瞥见些许异样,走近了,从收纳架最上一层取下一盒录影带,用不着细看,只手一碰着,他就能想起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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