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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向迩 (四方格)


  谁想向境之没搭理他没完的半句话,而蹲**来将向迩腿间的毯子往上提一提,又把原本挂在椅背上留作备用的外套给向迩披上,同时温声道:“外面天很冷,但你既然想去走走,也好,如果冷了,早点回来,别冻着了。”
  向迩低着头,眼睛盯着他压在自己腿面的两手,颇为不自在地应着:“哦。”
  马克就当这算完了,刚想用力推动轮椅,却看那家属忽然在病人额角吻一吻,抬头是个笑模样,又握着病人右手亲亲手背,直把人逗得往后缩,这才放过了,笑盈盈将所有安置妥当,最后紧一紧领口的纽扣,轻声说:“去吧。”
  向境之确实没说谎,外头果真冷得慌。马克是经常锻炼不畏寒,但向迩禁不住,他大病未愈,伤腿曝在寒风里,没一会儿就叫疼,急得马克都要直接给他抱起送回房里,让人拒绝,他将一把轮椅推得像开飞机。向迩在前面抵着风,被呛得直咳嗽,他一面觉得冷和疼,一面又觉得好玩,这些天唯一一次笑出声来,跟着寒风灌进嘴里的,是某种暌违已久的舒畅感。如果不是双手被深埋在毛毯地下,他估计要张开手来,跟着轮椅滑行的速度大声地叫,叫得整所医院都听见,还有整座山,整座城市,他想把沉在舌尖底下的东西都吐出来,这样他便不必觉得沉重,甚至想到放弃。
  可是很奇怪,他明明想把所有东西丢掉,到真要选择了,他没有捂住冰冻的嘴唇,而是捂着额头,把存放在那儿的,浑身唯一一点温度锁住。
  一直到被马克扛上床,向迩还咳嗽着笑,他面颊粉粉的,鼻头也红,眼睛却因为咳嗽而湿润。他指挥护工给自己倒水:“要烫一点的,比温水还要烫一些。”
  马克没听说过这种要求,小心倒一杯,病人尝一口,烫得脸都皱成一团,说太烫,但他不好太娇气,就把杯子放在床头,等护工完成所有检查,又有几位熟面孔医生进来,照例给他打一针,没一会儿,向迩就开始眼皮子打架,再没几分钟,他便呼吸均匀,是睡着了。
  确定患者熟睡,马克悄声出门,恰好碰上前些天和他打嘴架的女同事。他仍记着仇,只当没看见,被拦下了,还昂着头说“我没介意”,两人你推我搡地闲聊,过不久,相携着去楼下办公室吃夜宵。中途马克不断听着病房动静,到半夜都不听病人惊醒,还和女同事夸奖病人今晚好像很乖巧,平常半夜总要醒一两回的,但比起其他患者确实要不折腾人些。
  向迩其实是醒着了,他被压着嘴唇,很努力地想把嘴里的舌头抵出去,没成功,他就拿牙齿细细地磨,很凶悍似的,却轻易让向境之笑出声来。
  他轻声叫:“小可怜。”
  向迩不喜欢这称呼,觉得他在逗宠物,于是拼命仰高了脖颈,嘟哝着说别亲别亲。
  他说的话,向境之总是听的,乖乖放开了,小孩儿立刻打个滚儿翻到另一边,背是背对着,但更像要爸爸也上床来,从后背抱住他,像他们以往同床共枕那样。
  但向境之不敢,他怕自己笨手笨脚的,要压着他的伤口,伸手摸摸孩子的后脑,他说:“回头来。”
  向迩不听。
  向境之就笑,哄他:“回头来,爸爸看看你。今天冻着了是不是,你想出去,也该选个好天气,和我说一声,我就带你去……今天天气真不好,是吧。”
  这时候向迩对着他哪还有白天的排斥,就算是排斥也变成了撒娇,被按着翻过来,他还皱着眉头,满脸不情愿。
  他确实瘦了很多的,向境之突然想,放在以前,他如果是被热气蒸得脸颊粉红,看起来会有些肉乎乎的,像小时候还带着婴儿肥那样,很可爱,很招人喜欢。可是现在,他面颊凹进去,骨头直棱棱地往外凸显,眼圈底下也都是一片青黑色。
  向境之以手摩挲他的额角,靠近了贴着他嘴唇问:“白天为什麽不肯理我?”
  向迩要躲,下巴往上仰,却被一口亲在喉结上。他脸红红的,想指责爸爸这是犯规,最后却只挤出一句:“别人会看见。”
  向境之问:“谁会看见?”
  孩子抬眼看他,迟钝好半天,突然说:“爸爸。”
  “嗯?”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向境之一愣,又笑起来,也学着他压低声音,以鼻音说:“好啊。”
  向迩安静盯着他的眼睛,扑棱着爬起来,捧住他的脸颊,小声说:“这次是真的。”然后郑重地将嘴唇烙上他的眼睫,伴着扑通一声。
  很幸运,向境之听懂了,那声响是他的小孩接受自己所为他敞开的一切,他的秘密,他的爱恨,他的心。自此,他再不是单相思,而是常相忆。
  作者有话说:
  已经在收尾了,保守估计还三四章完结吧。


第50章
  冬日如沙漏,时间流逝的同时,向迩的身体也在渐渐好转。就像所有人说的,虽然身心伤重,但他有非常强烈的求生意志,对任何治疗都很配合,脸上时常挂着笑,看上去乐观又积极。
  马克照顾他有段时间,起先不大顺利,因这男孩儿刚转院过来那会儿生命体征极弱,每天行为不过是僵尸似的躺在床上,大半天都昏昏沉沉,偶尔转转眼珠,似在做梦。将近一周时间,患者只清醒过三四次,这清醒也仅限于拿眼睛僵僵望着天花板,他明明睁着眼睛,却不是盯着某样东西,而像陷在虚空里,忘记自己还攒着一口气,无论谁喊他,同他说些近日趣事,他都听不进耳,睁眼不如昏迷。那时从没有人夸他勇敢。就是马克自己,见他第一面,就猜这男孩儿恐怕活不过三天——他面色灰白,周身死气沉沉,大概就要死在梦里。
  那些日子,病房里来去的除了医生和护工,还有一位生面孔。马克头次见他,以为是其他走错病房的患者家属,看他堵在门口,既不要进,也不退出,便问他究竟是谁。正巧有位女护工和他同行,见此忙将他拉远,到拐口才停步,带着手势解释说:你病人的家属。
  马克惊疑,在之前他总不见有人来探望,就当男孩儿实际是孤儿,或是伤重没有通知家里,谁想他其实是有人惦记的。但那人既是家属,知道小孩伤重住院,为什麽到现在才来,如果推辞借口是工作太忙或有别事耽搁,未免太不负责任。
  女护工笑他想得简单,说这家属其实一直都在,就是常不出现,听说是只要他一露脸,患者就算没有肢体反应,也会出现些不适症状,几次下来,家属知道自己不被欢迎,就不再于白天露脸,只晚上才去探望。接着她又说,在马克没被选中前,已有两位同事担过贴身护工这位子,但都因为大大小小的问题被辞退,算来算去,他任职的时间居然是三位中最长的,而且看医生反馈,患者在他照顾下似乎有了好转迹象,这是件好事。
  的确,就像女护工说的,马克上任没几天,医生某天循例检查,惊讶发现患者已有清醒迹象,虽说每天时间有限,但毕竟是痊愈前极大的进步。马克为此遭同事好一顿吹捧,眼见病人每日的清醒时间逐渐变长,后来还能睁着眼睛看他在床头捣鼓两只便携音响,一双眼睛圆圆的,忽然张嘴,发出一句细细的叫声。
  歪了,他说。
  马克在他凝视下几乎要倒,飘着步子走出病房,找来医生,贴墙罚站时还迷糊,看看床头叠成一摞的书,和书边上两只兔耳朵形状的音响,像被从天而降的馅饼当头打中,他不敢相信是自己每天傻瓜似的给患者讲故事、放音乐,终于将人唤醒。他不可置信,但现实证明确实如此。
  经这好事,之后每天他都要绞尽脑汁给患者搜罗些有意思的书和音乐,也能从患者的反应中窥探来他的偏好,再对症下药,两人果真越发合拍。时间久了,他们都能聊上两句。患者开始说话磕磕绊绊,也很容易走神,经常说着说着就忘记自己前半句,这样后半句再难接上,他就不说了,偏头盯着窗外。很奇怪的,热滚滚的天,却仍处在寒冬时节。
  马克发现他常对外界盯得入神,就当他是屋里待久了,期望能到外头透透气,但就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即使他每天按照医嘱积极配合,自由出入的许可令同他也还相差至少个把月的距离。期待分明已经刻在脸上,偏偏他什麽都不说,天黑能乖乖闭眼,该醒时也不装迷糊,马克可怜他病弱又安静,对他越发上心,夜里原本只在几个固定时间查夜,后来自发增加一趟,再两趟,最后,发展成他只要有空就往病房里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机会破开某点秘密,给被所有人认为是救世主的自己泼一捧冰水,掂清自身重量。
  原当由于羞耻而不肯现身的家属常在深夜露面,这事马克早有听说,偶尔撞上了,他还能点头招呼两句。有点奇特,想象中本该凶神恶煞些的家属实际很温和,说话音量不大不小,态度也进退有度,别说对着孩子,就算是素不相识的护工都很客气。自患者转院小一个月,马克和家属碰面也有数十次,怎麽都瞧不出他究竟是哪点儿不招孩子喜欢,导致房里那个每回见他都要出点差错,那反应算不得害怕,紧张欢喜更不是,总之是不想见,见到就不舒服,父子俩关系的僵硬程度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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