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景弦还怎么跑。
表演很顺利,客人们依然很捧场。
艾青映状态奇好,他本就是个喜欢跟台下观众做互动的人,这晚简直是从头笑到尾,还不时和观众聊几句,说了挺多话,更是不时招手,叫大家一起来。到了后半场,整个场子里,大半人都“疯了”,全都站起来,跟着他们的乐声猛跳。
乐队与观众本就是相互影响的,这样的观众反应,不止是艾青映,其余的队友也全都被调动起来,也在台上各种跳。
他们的酒吧,舞台直对酒吧大门。
这会儿所有的人都起身,涌到台下,酒吧靠外那小半边几乎就是空的,因而有人再进来时,艾青映看得一清二楚。
他唱歌途中,不忘去看大门,就怕景弦要跑。
幸好,唱到十点多的时候,也始终没有景弦的身影,估计是还没醒?
想到景弦还在睡,睡在他的床上,他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三分。
景弦性子肃穆,其实是个天生甜甜的长相,长了对梨涡的人,又如何不甜?正因为太甜,才愈要肃穆。
相反,艾青映是那种有棱有角的长相,但他喜欢笑,愣是将冬天的眼睛笑成三月桃花。反差感从来最迷人,他笑得越多,越给人融融春风迎面而来之感,很能令人沉溺其中。
台下的热闹似乎又多了两分,也是这个时候,酒吧大门被人推开,又进来两位客人。
一直盯着酒吧大门的艾青映当然看到了,他立即认出,那是景弦的妹妹。
云远山与豆豆进来,恰好撞上气氛最热烈的时候。她们俩连东张西望都顾不上,欢呼一声,立马冲进热闹人群中,一同群魔乱舞。
十点半,青映乐队的表演结束,有其余驻唱歌手开始唱些舒缓的歌,酒吧内的疯狂也渐渐平息,热闹却已包围住每个人,人人开始放肆说话,酒吧中喧嚷,却又不令人厌烦。
云远山和豆豆来得晚,位子也在很后排。
豆豆好几年没回国,这些天被云远山带着到处玩,也是临时听说青映今晚有表演,才匆匆赶来。她们俩到底是年轻人,没像白帆那样在门口苦等,她们直接在二手网站买了高价票来的。
虽说来晚了,也只听了最后半个小时,两人依然格外高兴。
她们俩挤在角落里,点了饮料与小吃,头对头地开始嘀嘀咕咕。
两人拍手笑着正欢,身边有阴影投下,“谢谢。”,她们以为是点的东西送来了,抬头笑着看来,艾青映手拿托盘,站在桌边朝她们俩笑。
“啊啊啊啊啊!”她们俩双手捧脸,开始一起小声尖叫。
艾青映将托盘放到桌上,特别自然熟地坐下,笑道:“又见面了。”
云远山性格大方,兴奋地直接问:“Cyan哥哥你竟然记得我!!”
“是,上次在音乐学院朝我扔围巾的小美女。”
“啊啊啊!!”云远山又是一阵尖叫。
艾青映将托盘内的饮料与小吃取出来,格外绅士地放在两个小姑娘面前,她们俩对视着,满眼兴奋,回头盯着艾青映都不会说话了。
艾青映笑着问:“是第一次来吗?”
云远山兴奋点头:“前几天来过一次啦!不过这也是第二次!”接着就开始自揭老底,“我刚上大一,先前上高中的时候,没有时间来啦!我爸妈也不许我过来!”
艾青映点头:“没错,念书的时候,就该好好念书。”
他还没再问,兴奋异常的云远山已经小鸡啄米:“没错!Cyan哥哥!我现在就在音乐学院上学!”
“我们竟然还是校友啊。”
“嗯!!”云远山好奇问,“Cyan哥哥,你在音乐学院上了多久啊?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呢!很多人都没听说过!”
艾青映“哈哈”笑:“上了一个多月吧。”
“哇!那哥哥你是为什么打算退学的呢?”
“我那时候是学钢琴的,但已经组了乐队,学校生活影响到乐队排练,我上了一个月的课,觉着老师教的那些我已经都会了,过完那年的国庆,我就直接办了退学。”艾青映说完,又强调,“不是什么好例子,千万可别学我。”
云远山和豆豆一同大笑出声,都觉得台上那个发光体瞬间就离她们特别近,云远山笑着说:“放心吧!我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过了爸妈那关,上的音乐学院呢,一定要珍惜这四年的大学生活!”
艾青映和缓地问:“家里不大同意?”
“嗯哪,爸爸妈妈觉得上音乐学院没意思嘛。”
豆豆插嘴:“远远成绩可好啦,全市排名稳定前三十的!”
艾青映面露佩服:“这么厉害?难怪你爸妈不答应你上音乐学院。”
“嗯嗯嗯!那时候费了好多心思,我爸妈直接不给我零花钱,也不让我去参加艺考,后来多亏我哥资助我,陪我,我才能去艺考!”
艾青映心中一动,抬眼看她:“那你这哥哥真不错。”
云远山从小就和景弦关系好,立即笑着用力点头:“那当然了!我哥哥对我可好啦!我上音乐学院,也只有他支持我!对啦,上回,我们去音乐学院看演出,也是我哥哥陪我们去的。我哥哥也觉得你们唱得好呢!”
这是云远山后来问景弦的,景弦总不能说唱得烂吧?勉强顺着小姑娘夸了几句。
艾青映本就是来套话的,云远山提到景弦,他便接着问:“你哥哥这么支持你,是不是也是干这行的?”
云远山喷笑,摇头:“不是啦,我哥搞学术的!我哥特别厉害!在博物馆上班的,研究挺多东西的,常常开讲座,也常被大学邀请过去上些课。”
“博物馆啊,那可真是厉害,我也可喜欢去博物馆了。”艾青映继续睁眼说瞎话,三人围绕着景弦聊开了,三人越聊越投机,艾青映还道,“改天,真想当面向你哥哥请教。”
云远山是个挺单纯的小姑娘,Cyan在她眼中,又是偶像般的存在。
上回,青映乐队做慈善,她就觉得这个人更好了。她没有想太多,又很为景弦骄傲自豪,很自然地就把景弦的手机号码给了他:“回头我跟我哥哥说一下,你有问题可以向他请教,我哥人特别好的!当面请教也可以!”
“要不就这几天当面请教老师?”艾青映继续套话,甚至将称呼上升到了“老师”。
云远山十分受用,却是摇头:“我哥在休假呢,估计要休挺久,最近没空。”
休挺久?
艾青映便道:“那就先别跟老师打招呼了,这阵我也挺忙的,也没时间请教老师。不如过阵子,我闲下来,好好请教老师。到时候你们来酒吧,我再麻烦你。”
艾青映不想提早让景弦知道他的小心思,云远山笑着应下,连说不麻烦。
艾青映又聊了几句,想知道的全知道了,该拿到的也拿到了。
看着一脸兴奋与崇拜的小姑娘,他觉得挺对不起她的,说不定将来就也是他妹妹呢。
他招手叫服务生送来更多吃的,还说以后想来就来,不用提前预约座位,她们俩又是一阵捂嘴尖叫。
艾青映推桌笑着起身,转身走了,交代给她们那桌免费。
他这才隐了身子,从内部员工电梯上楼去。
在电梯里,他打开手机,看着未来几个月自己以及酒吧里的行程表。出电梯后,他直接给他们的乐队助理打电话,询问了一些事情,又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得差不多,才满意地收了手机去看景弦。
景弦不仅没有离开,还沉沉睡着,枕头边的手机位置变都没变,可见一直未曾醒过。
艾青映站在墙边,又看了片刻睡着的景弦。
他拧开床头柜上的小灯,偷偷拍了一张景弦的照片,笑着将云远山给他的手机号码存好,署名时,他想了想,嘴角上翘,无比愉悦地输入“多多”两个字。
做完这些,他关了灯,进去冲澡。
冲完澡出来,躺下陪着景弦一同睡了。
艾青映这行,大多是夜猫子,艾青映几乎从未这么早睡过。
说来也奇怪,这天,他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隔天也依然是艾青映先醒,他睡得很好,若说遗憾,那就是昨晚他害怕将景弦吵醒,没敢碰,他其实挺想抱着景弦睡的。
他从小独立自主,最烦被人管,尤其睡觉的时候,无论是谁,也不能来打扰他,不能与他一张床。这也是头一回,他这么想要拥人入怀。
与上次不同,他醒后,快速地刷牙洗脸冲澡,本想套上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想起景弦喝醉了,戳着他的腹肌说喜欢。
他很心机地,上身没有穿衣服,出来叫景弦起床。
景弦已经十来个小时不曾吃东西,必须得醒了。
景弦迷迷糊糊被叫醒,睁开眼,便察觉到笼罩自己的身影。
他大学后,便开始独自生活,根本没法立即意识到昨夜有人陪他入睡,他迷蒙着双眼回眸看来,眼前便是心机艾青映特地展露的腹肌,他愣住,脑袋更不清醒。
“起来吃早饭了。”
直到艾青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身上疼痛苏醒,景弦才渐渐醒神。
他眼睛往上看,艾青映笑得恰如窗外的初秋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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