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斌一脸同情地看了江孝涵一眼:“你为什么最后一个知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随后,他扭头去问一旁沉默的艾度树:“诶学委,我好奇很久了,你到底是咋知道的。”
沈芜弋被调侃得脸上发热,闻言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艾度树。
艾度树安静了片刻,在众人聚集的目光中,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缓缓开口:“就是那天……竞赛考试后回来,下车的时候,我看见余哥握了一下芜弋的手……”
沈芜弋:……
“……”刘子顺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分,巧就是这么巧。突然,他一拍脑子,站起身,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摸索了片刻,最后掏出一只礼盒,小心翼翼地捧着,郑重其事地交给余暮渊,一脸严肃:“余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嗯……现在还不能拆,要等到高考完再拆,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
刘子顺说:“我和你认识了这么久吧,也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认真过,因此我也相信你们两个能一直好下去的,”他重新坐下来,自顾自道,“虽然你经常嫌弃我,但在我心里,你依旧是我的好兄弟,我一直都觉得男的和男的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就是性别不一样吗,”他冲着余暮渊笑了笑,“所以你们不要去管那些嘴碎的人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那是他们自己有偏见罢了,又关你们什么事?”刘子顺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说一大段话,“你们两个一定要走下去,因为有我会一直支持你呢。”
“还有我。”叶文斌说。
江孝涵拍了拍腿:“还有我呢。”
连艾度树也表态:“嗯。”
沈芜弋一时间怔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底的最深处都随着这些话而倏然一软。
沈芜弋不由得握紧了余暮渊的手,他抬起头,视线正好和他在半空中相撞,两个人对视了一瞬,又挪开视线,沈芜弋扭过头,看着他们,认真道:“谢谢你们。”
余暮渊接过刘子顺的礼物,微微颔首:“谢谢。”
这是留校的最后一个晚上,但对很多人来说,也是最为温情脉脉的一晚。
对沈芜弋来说亦是如此。
寝室的台灯一盏盏地被关上,暗了的天色又逐渐透出点白光。
天亮了。
所有的高三学生迎来了他们在学校的最后一个上午。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在最后一节课结束前的十来分钟,许应澜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示意自己有话说。
他的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逡巡了一圈整个教室,语气中似是缅怀和感叹:“现在看着你们,我却老是想起两年前刚走进这个教室看见的你们。”
他这话一说出来,有些一直在强忍着情绪的女生当场就哭了。
“欸,拿纸巾擦擦,别哭了,”许应澜一脸温和地看着那几个女生,出声安慰,继续道,“其实我有很多想和你们说,但等我站到这个讲台上时,又不知道该对你们说什么。”
“你们对我来说,是很特殊的一个班,毕竟我带了这么多个实验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这么奇特的一个班,太皮了,”许应澜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但你们都是好孩子。”
“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你们就要结束你们的高中生活了,对你们来说很不舍,对我来说也是。”
许应澜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以十分温柔的口吻说:“和你们在一起相处的两年,我很开心。谢谢你们每个人的陪伴。”
台下已经陆陆续续传来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许应澜说:“快下课了吧,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都心知肚明,但是还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们。”
“‘挥霍’这个词似乎一直都是一个贬义词,可是在此时此刻,我却更愿意把它当成一个褒义词,都说青春只有一次,逝去了就不会再重来,如果想要做什么就应该趁着尚还年轻的时候去做。但很多时候,我们又被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给束缚,从而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许应澜:“但我想,如果从现在开始,也还不算太晚。”
他在下课铃声中,一字一顿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去跨过高考那道难关,然后去尽力地挥霍着属于你们每个人的青春吧。”
自此,记录着高中时间的那只沙漏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粒沙。
第56章 完结章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沈芜弋和余暮渊两人依次收接了自家父母打来的电话。
首先是林婉,沈芜弋一接起电话她就开始絮絮叨叨:“宝儿,明天就要高考了,你和小渊都把东西整理好了吗,准考证号一定收好,身份证也带了吧?待会睡前记得再检查一下,不要紧张哈,晚上记得早点睡……”虽然她嘴上一直在劝慰着孩子们不要紧张,但反观自己倒是越说越焦虑。
沈芜弋拿着手机和余暮渊对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轻声细语安抚:“好了,妈妈,我们知道了,你别紧张……”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沈知书温润的嗓音响起,带着些许无奈:“好了,你别说了,怎么反倒是把自己说得紧张兮兮的……”
而后,沈知书的声音在沈芜弋的耳边放大,带着些许的低沉,以温和成熟的口吻对沈芜弋说:“不要想太多,晚上好好睡一觉就好了。这里的工作也转接得差不多了,所以过几天我和你妈妈就回国了,到时候带你去放松一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慢条斯理道,“然后,再让我见见你的……小男朋友,嗯?”
听出自家父亲语气中的调侃,沈芜弋福至心灵,忍不住轻笑一声:“好啊。”
第二通电话是唐砚宁打来的,余暮渊拿起手机暼了一眼屏幕,接起后直接按了免提键:“妈。”
“嗯,”唐砚宁的嗓音清冷,“感觉怎么样。”
余暮渊拉过沈芜弋的手,拢在掌心,修长的五指插入到沈芜弋的指缝中,松松地扣在他的手背上,眉目闲适浅淡:“没什么感觉。”
这句话算是把聊天聊死了,电话那头兀自沉默下来,只有被放大的电流流过的滋滋声。
沈芜弋扭过头,瞪了余暮渊一眼,然后曲起指,用平整的指甲像小猫似的挠了挠他的手背,无声地谴责余暮渊这种行为,并强烈地暗示他再说点什么来打破如今的尴尬局面。
余暮渊轻挑眼尾,浅色的瞳孔里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手上微微用了点力,将两人的手掌严丝合缝地皮肤相贴,然后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带,顺势将手臂横在毫无防备扑到他怀里的人细细的后腰处,突然开口:“妈,芜弋也在这。”然后把手机递到沈芜弋的面前。
沈芜弋的身形一滞,黑白分明的眼睛因惊愕而睁得溜圆,他像一只被揪住后颈的小猫一样趴在余暮渊的胸膛处,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数字,颇有些紧张地攒动喉结,伸出手不着痕迹地摸到余暮渊的侧腰处拧了一下,使劲时却因为心疼而收了力,下手轻得很。
随后,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颇有些心虚地故作乖巧:“阿……阿姨晚上好。”
唐砚宁:“……”
唐砚宁迅速调整了一下语调,试图让自己听上去和颜悦色一些:“小弋,晚上好。”
唐砚宁:“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沈芜弋:“……嗯。”
唐砚宁:“那……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加油。”
沈芜弋干巴巴道谢:“好的……谢谢阿姨。”
唐砚宁沉默了片刻,说:“那我就先挂了,晚安。”
令人窒息又尴尬的对话到此结束。
沈芜弋挂了电话以后,一时也没有谴责造成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而是扭过头,将头往余暮渊的怀里一埋,开始装死。
余暮渊有些失笑地摸了摸沈芜弋乌黑的头发:“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妈?”
沈芜弋柔软的嗓音经过衣料的过滤,带着点沉甸甸的闷闷:“就是感觉她好高冷。”
而且周身有种疏离而可望不可及的气场。
余暮渊的手臂微微收起,将沈芜弋搂紧:“习惯了就好,她其实对谁都是这样的。”他低下头亲了一口沈芜弋软白的耳尖:“其实她真的很喜欢你,所以不要怕她,下次勇敢一点,嗯?”
他又补充道:“毕竟以后……你也要叫她一声妈妈的。”
怀里的人敏感地缩了一下脖子,半天没出声,但呼吸却明显变得急促,显而易见是有些羞赧了。余暮渊便抱着他耐心地等了一会,指尖绕上他的发梢把玩,才听见沈芜弋很轻地“嗯”了一声。
第三个打来电话的是许应澜,操着一口老人家特有的和蔼语调及时送来来自班主任的殷殷关切之情;紧接着而来的是刘子顺一群人的群语音邀请,一群人晚上乐呵呵地在连麦聊天,却心有灵犀地对于明天的高考避而不谈,将高考的前夕过 成极其普通的一晚,就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之中的任意一天。
直到临近结束时,所有人才慢慢地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屏幕那头传出或深或浅的交错呼吸声,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说了句“加油啊”,紧接着是第二句,第三句,第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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