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里的人都低下脑袋,付南风的目光像炮火一样轰击着他们,没有人敢回话,连单秋易都隐隐不安。
高修旸跟付南风一样观察着众人,瞧见绿毛一直在发颤,提高音量问:“你抖什么?”
所有人都去看绿毛。这个节骨眼往枪口上撞,是他的不幸,也是其他人的解脱。
绿毛成为视线焦点后更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我没抖。”
付南风走过去注视着他,眼睛里有乌云过境。绿毛吓得哆嗦:“风少、风少,不、不、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
那个“道”字没说出来,生生被哽在喉咙里,付南风突然抽出他腰间的手|枪,卡住他的脖子。
缴械对方的武器攻其不备,这一些列动作快得行云流水,场子里的人大都选择沉默,只有单秋易上前一步:“风少,大生意还没做成,先窝里反了,这得不偿失啊。”
付南风没有松手的意思,单秋易迟疑了一下继续说:“绿毛是我的人,跟着我这些年,他的为人我信得过。”
高修旸逮到机会开了腔:“单老板,你信得过他是你的事,跟我们无关。”
绿毛还被挟持着,全身瑟瑟发抖。付南风手上的枪没有放松,眼睛向单秋易瞟过去,似乎也在重复高修旸那句话,“你信得过他,但我信不过”。
单秋易嗓子有些干,沉着声问:“那风少,你怎么才能信得过他?”
付南风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单秋易盯着他,连高修旸的眼睛都亮了。
是啊,高修旸也问过的,风少,你怎样才能信任我?
曾经的小白眼被高修旸狠狠背弃过,但他已经不记得了。现在的付南风,身边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为他效命,他却道背叛太多,说信任太难。
人世惊惶一番,终不是年少心境。就算高修旸怀着一腔孤勇朝他而去,付南风却巧妙地斡旋平衡与距离,划出一道隐匿的方圆界限,不让任何人踏足半步。
高修旸以为爱是砝码,流血是契约,忠诚是诺言,付南风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竭心尽力是为求上位,恫疑虚喝是一心自保,苦尽甘来终不过飞蛾扑火。
付南风松了绿毛的脖子,他瘫软地靠在单秋易肩膀上。付南风看看单秋易,又看看高修旸道:“你们不都问我,怎样才能相信你们吗?”
他揣了冷色把手|枪上膛:“南美交易之前这几天里,你们两个人,各自去查内鬼,查到的那个,我就信他。”
单秋易扶着绿毛坐到椅子上,高修旸对这个提议不解,问:“那如果查不到呢?”
“哼。”付南风冷笑一声,对着绿毛的膝盖,扣动扳机,“那就这样。”
——砰!
第57章 天声财务公司
禁毒支队每周都会举行一次例会,一大队和二大队的所有警员都要参加。例会由唐毅礼组织,各分队队长汇报一周以来的工作情况、案件进展、需要其它部门提供的帮助,最后由唐毅礼部署本周工作安排。
例会固定在周一上午召开,当天正好赶上越城公安局(禁毒支队隶属单位)每月一次的大会。纪还彬刚进入禁毒支队,唐毅礼为让他尽快熟悉业务,联系部门领导,钦点纪还彬出席,所以纪还彬缺席了周一的例会。
各个部门在例会上介绍工作进展,朱开旭第一个发言,代替纪还彬出席的警员第二个发言。当天的例会上,经济犯罪侦查大队的一位女队长也参会了,她向禁毒支队汇报了最近正在调查的贩毒团伙账户情况。
今天纪还彬没来,朱开旭不需要分神,听会格外认真,对其它组报告的信息一一记录。等经侦队的女队长说起稽核贩毒团伙账户时,提到发生了一些意外,朱开旭竖起耳朵听起来。
“在我们查核账户过程中,贩毒头目把最大的账户转移。我们想要找到转移的赃款,却发现有一家小财务公司的系统,拒绝了我们提取数据的要求。”
经侦队女队长介绍这家小财务公司的状况,列出该公司的地点、经营状况、经理信息等内容。
唐毅礼说这件事可能与毒贩无关,拒绝了女队长请求禁毒支队协助的提议,让经侦队自行调查。可朱开旭看着大屏幕上那个经理的照片,小眉头皱了起来。
财务公司拒绝经侦队查核,可能存在很多理由,比如做假账,偷税漏税等等,他们不敢公布账目,未必是因为给毒贩洗钱。可朱开旭望着那个经理的照片,迟迟移不开视线。照片里的那个男人长相非常年轻,皮肤白皙,染着淡棕色的头发,抿着嘴唇一脸温柔的样子。
这人看着眼熟,朱开旭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他。可经侦队女队长说话的语速很快,朱开旭记不得她说的那人的姓名,只能盯着照片不断回忆。绞尽脑汁费了半天劲,除了发现那人右边眉毛下面有一颗痣外,一无所获。
哎哟我去,难道我提前进入衰老期了?啧啧啧,京城来的小朱哥还就是不服老了。
朱开旭拍了下桌子说:“唐局,这个案子,能不能让我们组跟进一下?”
唐毅礼没有反对,问了一句:“你有线报?”
“也不是,就觉得这个经理很眼熟。”
他转头问经侦队的女队长:“您刚才说这家财务公司叫什么?”
女队长说了半天也口干舌燥,喝了口水道:“天声财务公司。”
哦,这名挺俗气,朱开旭想。
朱开旭主动要跟进天声财务公司的案子,忙了几天查资料,逐步熟悉这个不起眼的小公司。这家公司创立至今两年,创始人邱天声,马来西亚移民,现职总经理。
这家财务公司主要帮市民做投资理财,兼或兜售小额贷款。每年的财务报表都清楚明晰,成立两年一直都处于进出抵消的状态,盈利状况不好不坏。
朱开旭让戴兴宁整理这些内容,戴兴宁有些摸不着门道。他是警校毕业,又不是财经专业,对账目、收支搞不懂,好几次问朱开旭为什么不交由经侦队自行调查。
这案子本来就是从唐局手下抢来的!唐毅礼说这事跟毒品没关系,根本没让禁毒支队接手!本来就只给我一周时间跟进,你出去做事别在这叨叨叨行吗!
这丰富的内心戏,朱开旭自然不能全盘说给戴兴宁,只是拿起外衣到:“你嫌整理数据麻烦是吧,那行,咱去一趟天声财务公司,实地考察吧。”
朱开旭开车,带着戴兴宁来到位于番客城的天声财务公司。最普通不过的二层写字楼,走进大门才发现一层还是卖窗帘的店面,二楼才是正经的办公区。
这家公司是有多小、多寒酸,朱开旭想。
朱、戴两人上了二楼,前台接待的秘书问清来意,说老板邱天声在外面谈生意马上回来,让两位警员稍等片刻。
等待的空闲,朱开旭和戴兴宁里里外外转悠了一下。整个公司只有一个办公间,数十人挤在一起,最里面有个单间,门上写着总经理办公室。
大约等了半小时,楼梯走上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前台小姐走过去说明情况。邱天声听后望向朱开旭和戴兴宁,微微一笑。
朱开旭亲眼看到邱天声时,对于自己究竟是不是见过这个人,也有些不确定了。
他在警校学过一门课程,大意是讲,图像成型或录像录影,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犯罪嫌疑人。拍摄的图片和录制的影像,受特定光线、角度、方位的影响,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的证件照,和本人相差甚远的原因。
对面那个白皙皮肤的人走过来,朱开旭对邱天声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右边眉毛下面的那颗痣,特别显眼。
邱天声是马来西亚人,不会说粤语,柔柔地说开国语道:“两位警官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戴兴宁到底年轻、经历少,被对方暖洋洋地一问候,红了脸结巴地说:“没、没事,其实没等多久。”
“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谈吧,这边请。”
邱天声领着两人进了里面的单间,朱开旭盯着他的背影拼命想回忆出蛛丝马迹,可当真一点也想不起来。
“有什么能帮两位警官的?”邱天声坐在办公桌前,落落大方地问。
朱开旭整理好情绪道:“我们是禁毒支队的警察,在核查一个贩毒头目账户时,扫描到你们公司的账户信息,但你们的系统拒绝了读取数据的要求。”
朱开旭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戴兴宁觉得太过逼人,帮腔道:“我们就是想来问问是怎么回事,怕你们……”
戴兴宁的话没说完,朱开旭打断他:“我想任何一家财务公司,都没有理由拒绝警方核查。”
朱开旭上面目严肃道:“邱经理,我们有权知道你公司的账户情况。”
邱天声不像朱开旭那么沉重,目光温和,好像陶渊明笔下的钓鱼老头,隐于世外桃源,一派云淡风轻。
“当然了。我们公司刚起步,注重客户信息,可能把账户隐匿了。不好意思,还麻烦两位警官亲自前来。”
邱天声说着按下座机电话,让助理将账户信息解码,整理出纸质版送过来,末了还吩咐前台泡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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