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还有当年为你赴汤蹈火的魄力吗?”徐雅琴用指尖支着下巴,气定神闲地诘问他。
“你怎么知道…”秦卿眉眼闪动一下,不安地蜷起了掌心。
“你以为自己能瞒得住谁?你的父母?”“秦卿,你就笃定现在的季朗还爱着你吗?”女人冷情的话语问怔了秦卿。
季朗吻过他,和他做爱,却唯独没有明确地对他诉说过爱意。
仔细想来,那人连最俗套的情话都不曾讲给他听。
心脏像下了一场绵针雨,针尖密密匝匝地扎进血肉里,把迭起的刺痛感递到神经末梢。
他张了张嘴,辩驳的底气一下散得干净。
“你知道季朗最近在和谁接触吗?”徐雅琴见他动摇,乘胜追击地从包里取出几张照片,轻飘飘地丢在他面前。
熟悉的人像一晃而过,秦卿瞳孔一缩,屏着呼吸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
“景荣集团的千金小姐,一个优秀的女性omega。”
照片里,季朗和一个漂亮的女孩相对而坐,地点正是他们不久前去的那家空中餐厅。
两人坐在露台上一把白色太阳伞下,玻璃圆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甜品,女孩含羞带怯地望着季朗,眼里的爱慕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她的名字叫,田箐箐。”
在看清女孩的模样时,秦卿心口狠狠一痛,连掐着照片的指尖都开始发颤。
怎么会这么像…这个女孩的样貌和当年的徐晓柔几乎有八成相似。
不仅如此,徐晓柔的信息素是栀子花香,而她的,是相近却更为清雅的茉莉芬芳。
“季朗前个周六已经和箐箐见面了。”
徐雅琴不遗余力地往秦卿心口捅刀,看好戏一般地瞧着青年的脸在瞬间褪去血色。
“上个周六…”秦卿喃喃自语,眸色晦暗,眼眶没出息地泛起了湿意。
他痛到几乎昏迷的时候,季朗原来是在和相亲对象约会。
那一通通石沉大海的电话,变成了延时引爆的炸弹,在此时此刻伤得他体无完肤。
那么不爱吃甜食的季朗,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她?秦卿喉头哽塞,像被人迎面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连舌根都压不住腥热的铁锈味。
“季朗对箐箐小姐很满意呢。”
“箐箐…”秦卿艰难地动了动唇瓣,一个令人绝望的联想在脑中挥之不去。
“是啊,如果进展顺利,他们下个月就会订婚。”
徐雅琴勾起嘴角,意料内地看着对面的人泄力般地瘫坐在地上,从进门起就挺得笔直的脊背第一次弯得像根枯败的枝干。
下个月,婚戒,Qing,抛在脑后的细节串成逻辑严密的故事脉络。
秦卿好似被人灌下一壶辛辣的断肠酒,五脏六腑疼得像被尖刀一片片剜了。
“对了,我忘了和你说。”
“季朗这次出差也是和她一起去的。”
徐雅琴把压在最底的照片往前一推,残忍地把他们的婚姻送上断头台。
画面里的季朗拎着一只秀气的白色行李箱,看姿势是准备把它放上传输带,田箐箐则在一旁幸福地抱着一只玩偶熊。
秦卿的视野蒙上潮湿的水雾,照片的一角被攥得没了棱角。
他忽然想到情人节那晚的电话,屏幕上的“田”字嚣张地霸据一方。
季朗,你是去见她了吗?你也会一声声疼惜地唤她箐箐吗?秦卿握紧拳头,倔强地忍住目中泪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卿,把季朗丢失的人生还给他吧。”
徐雅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肆无忌惮地再三践踏他的底线。
“你肚子里的孩子,老爷子也要了。”
“毕竟是季家的种不是?”带着恶意的目光聚焦在隆起的腹部,秦卿本能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休想。”
他红着眼地回瞪过去,声音又冷又硬地砸下来,大有要拼个鱼死网破的势头。
“孩子生下后交给季家,他享受的一切都会是最好的。”
“箐箐小姐也会好好待他的,就像他的生母一样。”
徐雅琴卯足了劲要激怒秦卿,一字一句都踩在他的痛处上。
秦卿的指节攥成了青白色,腹部也隐隐作痛。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咬紧后槽牙,指甲嵌入了手掌心。
“那这孩子就留不住了。”
女人的红唇一张一合,像撒旦在吟唱可怖的咒歌。
“秦卿,你只有两个选择。”
“当然,无论你选哪一个,我们都会作出相应的补偿,金额足够你下半辈子过上富足优渥的生活。”
徐雅琴优雅地抿了一口苦茶,继而居高临下地观赏这场困兽之斗。
以她在商场上积累的谈判经验,对付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实在是绰绰有余。
其实老爷子并没有要打掉胎儿的意思,第二个选择是她为秦卿准备的。
无论这孩子出自谁的腹中,她都不希望季朗先一步拥有自己的继承人。
“你们会有报应的。”
秦卿死死盯着高高在上的女人,瞠裂的眼眶几乎要淌下血泪。
收到这样凶狠的眼神,徐雅琴便心知肚明,秦卿一定会选择她没给出的第三条路。
“你好好考虑一下。”
“季朗值得拥有更璀璨的人生,而不是蜗居在一间小公寓里蹉跎时光。”
她起身拎过手包,掸了掸套裙的衣摆,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翩然离去。
“秦卿,永远不要小看金钱和权势。”
徐雅琴留下最后一句话,她踩进门口的高跟鞋,侍者同时移动隔扇阻断了两人的视线。
秦卿终于支撑不住地趴在桌上,身体因为腹部剧痛而开始打颤。
他费力地从口袋摸出一小瓶药,倒出两粒后就着凉茶咽了下去。
“季朗…”“季朗…”他无声地做出口型,泪水像涝月的山洪一样,从眼腺滑到鼻子上,一滴一滴砸向照片,积成了浅浅的苦涩的一滩。
最古早狗血的一章就在这了,季朗以后会收拾她的
第二十章
秦卿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正碰上孙嫂在厨房给他张罗午饭。
“季太太,您跑哪里去咯?”“再晚一点我就准备给先生打电话了。”
孙嫂回头看他一眼,手里的锅铲还在不停地翻搅食材。
“抱歉,刚才有点事情。”
秦卿不多解释,低着头径直走向卧室,步履有些蹒跚。
他脱下外套丢到椅子上,拉开被子缓缓躺倒下去。
厚棉被妥帖裹住蜷起的四肢,被围拢的安全感消去些许渗入骨髓的寒意。
脑海里攒动着各种糟糕的念头,它们相互推挤打压,像气球里湍急的乱流,急于挣脱桎梏,却被一场爆裂化为乌有,只留下无边的空寂与怅惘。
秦卿闭上眼睛,咸涩的泪水从未干透的乌睫下渗了出来,触感清晰地滑过鼻梁。
过了正午,孙嫂端着一只粥碗敲开了门。
“太太,您是不是不太舒服?我刚刚给先生打电话,可那边一直是关机状态。”
秦卿揪紧了被单,好像这样就能转移部分心口的痛意。
“我只是有点累了,没有不舒服。”
“季朗还在坐飞机,不需要特意告诉他。”
秦卿把脸埋进被子里,看起来真是一副倦极了的模样。
“哎好,太太,我拿剩下的山药给您熬了点粥,您记得趁热喝完。”
孙嫂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又不放心地劝了一句,“太太,您现在是一个吃两个人补,每一餐都不能怠慢了。”
她站在床边,见秦卿没给个准信,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我会吃的。”
被子里的一团动了动,发出沉闷的声音。
等卧室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秦卿才从那块洇湿的布料上移开脸。
他窸窸窣窣地坐了起来,拿过床头的粥碗就往嘴里舀,动作机械僵硬,像个执行指令的进食机器。
软烂的小米滑过喉头,接连不断地涌进食道。
一勺吞得太赶,秦卿被呛得咳嗽几声,红肿的眼睛震下几颗珠泪,滚热地坠进粥碗里。
他松开勺柄,细细地喘了两下,微启的唇缝溢出食物的热气。
哪怕他不在家,家政阿姨也会备好饭菜,连带琐碎的家务事一并打理妥当。
如此看来,季朗好像并不是非他不可。
秦卿把空碗搁置一边,又抱着肚子小心地躲进被子里。
他的孩子轻轻踹了他一下,秦卿侧躺着用掌心贴上脐眼,温柔又缓慢地打起旋,哄这个闹腾的小崽子睡午觉。
脐带把胎儿和母体密不可分地连为一体,秦卿牵着一头,像一个并不强壮的纤夫,而他的孩子是一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随时会被呼啸的惊涛骇浪掀入海底。
绷紧的绳索磨破了他的手指,可他的小船却依旧困在暗流涌动的漩涡里,摇摆于危险的暗礁中。
他拼尽全力,决不妥协,就算葬身鱼腹也会让这只船安然靠岸。
秦卿用手环住腹部,露出了最原始的防御姿态。
傍晚的时候,孙姨又一次匆匆忙忙地走进卧室,手里还举着一部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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