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斜着眼梢,嘴欠道:“陆警官不会是有什么灰色收入吧?”
陆为无波无澜地瞥了他一眼,冷淡道:“如果我有灰色收入,还需要背着四十年的房贷?”
“倒是你,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被自己亲弟弟追着跑?”
这是陆为第一次主动询问薛寒的事情,薛寒先是一诧异,略一思索就了然了,戏谑道:“想问蜜语的事就直说,这么委婉你也不担心我理解不了?”
话语间,两人乘电梯来到了14楼。薛寒挑眉望着门牌号,直白道:“陆警官,强迫症太严重了的话还是去治治吧,估计还有救。”
陆为实在没精神也不想和他贫嘴,径自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连一句‘请进’或‘请便’都没有,就把薛寒晾在了门口。
房间是适中的二室一厅,方方正正,色调是最为中规中矩的黑白灰,总体来说算是个颇为无趣的房子。也许是才入住不久,又也许是陆为在家里待的时间不多,薛寒觉得这里少了些人气儿。
陆为随手将一双标签还没有拆掉的棉拖鞋丢在了玄关处,就毫无预兆地走到客厅拉开了厚重的遮光窗帘,精神十足的晨光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充满了整个房间,刺地薛寒眯了眯眼。
似乎不知道‘客气’二字如何写的薛寒自顾自地踢踏着拖鞋,一屁股坐在了客厅当中的烟灰色布艺沙发上,还在陆为无言的默许下顺手捞过电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新闻里议论火热的高中男生杀人案在今早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折,各个电视台的记者们都在绞尽脑汁的争先报道和加以分析,更有甚者将张子琛描绘成了一个城府极深,假借自己母亲之手杀人的恶魔。
薛寒充满不屑地一撇嘴角,心说为了博取眼球,有些人真的是可以无中生有,真假全靠编。
细微的“锵”声一响,只见陆为从餐桌旁拎了一把椅子过来,隔着一张茶几坐在了薛寒的斜对面。
当时置办家具时,陆为丝毫没考虑过有朝一日会有人来这里,所以只买了一张仅够两人坐的沙发,如果是他自己当然是绰绰有余。
可当下,他并不想和这个时而正常时而半疯的年轻人肩并肩地挤在一张小沙发上。
“在这里可以说了吗?没有监控,没有延陵奕,甚至没有第三人。”
似乎是因为这是自己的空间的原因,陆为的坐姿颇为舒适,连那时常板着的脸都放松了不少。
“我可没……”
“为什么要如此谨慎?”陆为直接打断了薛寒漫不经心的狡辩。
他既然连延陵奕都要隐瞒,陆为不得不考量他是不是被扯上了一艘贼船。
讨价还价,不是只有他才会。
第二十九章 未知的因果
“为什么要如此谨慎?”
陆为的目光宛如一把手术刀,径直划向薛寒。
薛寒似乎还想再侃几句大山,而后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神色恹恹起来,衬得那张休息不足的脸有种颓靡的美感。
“你给我看的那枚戒指,我认为是蜜语内部故意有人制造的。”
他十指交叉,从陆为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他如玉般的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
陆为似乎并不意外,他冲薛寒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继续。
“我不清楚这是个人行为还是企业行为。”薛寒难得的正经,他坦白道:“三年前,我一个朋友的耳钉因为需要清洗,就送去了某一个蜜语门店。虽说蜜语本身就是做珠宝的,但对于不是本品牌的珠宝,他们很乐意有偿清洗。”
说着,他将自己的耳骨夹取了下来,抬手递给了陆为。
那个金属耳骨夹还带着他温润的体温,陆为仔细打量着,才发现这个平时若隐若现地小物件上面的图案似乎是错综复杂的藤曼,一片不知是叶还是花的地方镶着一颗灰钻。
纵使陆为并不懂得品鉴,也能看出这颗钻成色极好,异常清澈通透。
蜜语。
陆为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打开了闪光灯,那颗灰钻顿时犹如迸射出生命一般,几个字母被投映在了遮光窗帘上。
“KARMA\"。
“因果”。
凡事皆不离因果。在佛法基本定律中,因果法则是随轮回而运作的。因,造作某些后果的原因;果,则是因所产生的结果。
就如同人们常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所以善恶果报,从某些方面来讲也是因果宿命的一部分。
“我那朋友的情况和我一样。”
薛寒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那稍有模糊的光影,继续道。
“东西还是原来地那个,可明明不是蜜语钻,送去蜜语一次后,就这样了。后来也找到当时的门店负责人询问过,说是一问三不知都是抬举他们了。”
言外之意,有人刻意而为之。
陆为的眉头终于是皱了起来。
蜜语不会平白无故去对别人的珠宝做加工,就算他们是为了推广自己的镶刻技术,为什么要隐瞒呢?蜜语的镶刻技术成功率极高,大可落落大方的向客户与潜在客户进行推荐。
再联想到齐嫣然的钻戒,写着\'Kill me if I leave you\'。这显然不是死去的齐嫣然自己订制的,不然她也不会在发觉时那样疯狂。
那么会是他的丈夫私自定制了妻子的戒指吗?徐鹏飞的戒指是否也有蹊跷?
撇开齐嫣然不说,面前的薛寒,是蜜语珠宝企业创始人的儿子,为什么会被毫不知情的在耳骨夹的钻石里写上‘KARMA’这个词呢?
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少爷现在如同过街的老鼠,这和‘因果’有什么关系呢?
“你朋友的是什么情况?”陆为将那个触感渐渐变冷的耳骨夹扬手抛向了薛寒。
他一抬手,将自己的耳骨夹收拢在了手心内,半晌,才吐出了几个字来。
“……”
陆为如深海般的眼眸骤然紧缩了一下,那刹那好似汹涌的暗流卷着磅礴的力量撞上了礁石。
巨响。
……
翌日。
陆为几乎是昨天下午躺下后就昏睡了过去,玄关清脆的“嘎达”一声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脑中警铃大作,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纯白的羽绒被滑落,露出了里面包裹着流畅肌肉线条的纯黑T恤。
意识被强行调动起来,陆为才记起自己家的客卧里现在住着一个不速之客。
半晌,他才又重重地倒回了床上,松了一口气。
他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这样他才更容易分辨自己是谁。
可薛寒这个混小子实在是嘴欠又喜欢作死,在他的日常工作环境中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导致几次他都有种混淆了的错觉。
就好像他还生活在那个地方。
陆为眸光明暗不定的望着天花板,许久才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上,最先映入他眼帘的不是对齐嫣然案件的大概总结,而是两通未接来电。
陆为手指顿了顿,回拨了其中一个。
“喂。”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一个苍老却颇有精神的声音传了过来。
“邹伯。”陆为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回道。
“嗯。看新闻,说是你们手上的案子结了?”
明明是疑问,被称作邹伯的人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陆为平淡的嗯了一声。
“那下午回家来吃饭,你妈一大早去市场买了不少菜,念叨你。”
其实这位邹伯,就是陆为法定上的继父,他母亲陆文沁的丈夫邹国翔。只是陆为并没有改口一直称其为邹伯,好在陆为不常回去,也就没人在意这些问题了。
“好。”
“嗯,那就这样,挂了。”
电话刚刚挂断,陆为便从床上利落地起身,一把扯开了窗帘。
他回拨了另一个号码,还不忘将电话离耳朵远了不少。
“喂,陆啊,上回那黄毛小犊子给你帮上忙了吗?他要是没用,坏你事了就给哥说,哥揍的他妈都不认识!”
一个穿透力十足的漏风大嗓门伴着土嗨的迪斯科音乐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震得陆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还行吧,有点儿用。”
当下抛开了刑警的身份和他人对话,陆为的神态与语气顿时匪了许多,刚毅的眉眼染上一抹邪性,隐隐带着些市井气息。
“得!有你这句话哥就把他放了!他妈的,哭天喊地的烦死老子了!”
“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啊?哦对了!你晚上得空儿了来碧水蓝天喝几杯啊陆,哥给你把人都安排好了!不给你惹麻烦,哥办事你放心!今天包你来了就不想走哈哈哈哈哈……”
那说一句话能喝好几口西北风的大嗓门也不等陆为回复,好似有狼在他屁股后面追着一样,啪地就挂了电话。
陆为对此习以为常,冷笑着将手机扔在了被子上,单手将T恤脱了下来,赤脚走进了淋浴室。
转角的镜子上,在他经过时的瞬间,映出了那结实腹部上一块略显狰狞的深色疤痕,蜿蜒向上,接近心脏。
……
大学是个很奇妙的地方。
它能把扎着双马尾戴着眼镜的小学妹变成红唇大波浪的御姐,也能把笑容干净的精神小伙变成精神萎靡的电竞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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