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创始人薛家夫妇后,一直都是由薛彬来担任企业总裁,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哥哥薛寒了?
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个发问的记者是个硬茬儿,一听到薛彬否定,直接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高高举了起来,扯着嗓子怼道:“薛先生!我是企鹅直播平台的记者李一景!薛寒先生一个小时后要在我们的直播平台上进行线上新闻发布会的消息千真万确!我的同事刚才还给我发来消息说直播间都已经布置好了!!!”
“……”
“……”
方才还宛如打擂般的现场寂静地犹如万鬼过境,都没人敢大声喘气。
名叫李一景的记者瞪着眼睛,举着工作证的手一颤,表情逐渐惊恐。
因为他的同行们转而将那堆□□短炮对准了他……
“这位李记者!!你愿意再多透露一些消息吗!!!”
“李记者李记者!!请问线上新闻发布会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李记者你看看我!我和你是校友!!!!!”
薛彬的眼神渐渐布满阴霾,他微微侧过头来扫了一眼面色古怪的魏冉,沉声道:“愣着干嘛!走!”
……
此时此刻,企鹅直播平台总部。
白胡子股东武炬坐在一张宜家最便宜的纸片椅上,抱着胳膊看着面前的火锅外卖,嘴角抽搐。
“薛寒,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终于,他语气不善地朝对面在锅里捞虾滑的年轻人问道。
“算盘?”薛寒将满满一漏勺的虾滑在延陵奕的奋力阻挠中全数倒在了自己的酱料碗内,心不在焉地回道:“刚才不是和您沟通过了吗?等着开个线上新闻发布会啊。”
说罢,薛寒从自己碗里挑了个个头最小的虾滑,大发慈悲地丢进了延陵奕的碗里。
延陵奕一脸无语地将那个小可怜夹起来看了一眼,半眯着凤眸阴阳怪气道:“您可真大方啊。”
好歹他延陵奕也算是利用职权给薛寒开了直播平台的后门,保密工作还做得这么好,怎么就不能给个再大点儿的呢?
薛寒厚着脸皮断章取义,懒洋洋地无赖道:“这是爸爸应该做的,吃吧吃吧,吃多了长高高。”
白胡子股东深深吸了一口气,以防自己一把年纪直接过去了。
老人家转移注意力似地环视了一周这个被称为直播间的小屋子。
月白的背景墙上蜜语珠宝的LOGO熠熠生辉,宛如真的钻石一般。两把高脚椅,一方装饰着素雅鲜花的小台,以及一套严阵以待的直播摄影装置已经架好了。
可谁成想,这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小年轻前脚进来就开始喊饿,摊着手说今天没饲养员。
白胡子股东又看了看桌上一个个打包齐整的食盒,新鲜的食材码得让人食指大动。
罢了罢了,白胡子股东摇摇头。
好歹是自己掏的钱,多少也得吃几口。
这么想着,也捏起了筷子,加入了抢虾滑大军里。
延陵奕嘴里噙着根海带,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边嚼一边含糊道:“欸咱们得动作快点儿啊,一会儿我从隔壁喊个女主播过来给你化化妆。”
薛寒悠悠弯了弯戏谑的眼梢,大言不惭道:“别了吧,我怕打击到人家女主播。”
“……得,权当我没说。”
刚刚好不容易从清汤锅内夹到一个枸杞的白胡子股东冷哼了一声:“小子,别说我没提醒你,光靠脸可开不成发布会。”
闻言,薛寒玩味十足地一挑眉,琥珀色的眸子细细端详着白胡子股东,思索一番后调笑道:“您这是关心小子呢?这要是让薛总知道了可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
“关心你?”白胡子股东将那颗枸杞送到嘴里慢慢咀嚼着,也不知吃出什么味儿来没有,沉声道:“我老头子是坐等着你玩儿砸了以后釜底抽薪。”
薛寒若有所思地“嘿~”了一声,心说没想到这老顽童居然是个口嫌体直的。
他将筷子轻轻搭在了桌上,如玉的修长手指一捋额发,完整地露出了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容。
他声音低哑地喃喃道:“那您可得捡一根烧得最旺的啊。”
雾哑的眸中有一抹淬了毒似的锋芒掠过,他明明唇角含笑,却宛如凛然寒霜,冷峻得生生盖住了那翩翩风华。
延陵奕睨了他一眼,在心中为即将发生地事情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幸灾乐祸,少爷这副模样铁定了是又要搞事情,还好遭殃的不是自己。
“那是当然。”白胡子股东也搁下筷子,意味深长地望着薛寒。
半晌,两人相视一笑。
一个老辣,一个狡黠。
门外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胡子股东拄着手杖站起身来,背对着薛寒和延陵奕二人嫌弃地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吃完赶紧干活儿。”
他招来早就立在一旁的秘书和助理一步步走向门外,不满地囔囔着:“哼,可怜我老头子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替你们清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薛寒一个没忍住,闷声低低笑了笑,幽幽道:“那就辛苦武老先生了,回头请您吃……”
他猝然顿了顿,将“大餐”二字咽了回去,眸子惬意地轻轻一划,唇角缱绻地勾起,得瑟道:“吃我男朋友做的饭。”
“!!!!”
已经走到门边的白胡子股东脚下猛地一个踉跄……
他翘起的小胡子颤了两颤,心说……
年轻人,会玩。
第七十四章 秦泊之死
“不过是在再平凡不过的夏天里做了个梦
在与某人相比来无聊至极的夏日
除了悲惨之外一无所有的我在此蹲下了身
每当我变得痛苦的时候啊 明天指挥离我愈发遥远
这是个去死的好日子只因温度还未冷却(注)”
“秦泊!”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身后问道:“小林订外卖呢,你中午要一起吃吗?这家的卤肉饭绝了!”
秦泊指尖颤了颤,将屏幕黑下去的手机不动声色地缩回了袖口内。
他转过身来,回复道:“不了,今天胃不太舒服,不大想吃东西。”
同事上下打量一番秦泊,关心道:“你脸色好差啊,要不去医院看看?我帮你顶班。”
秦泊勉强扬了扬唇角,摆了摆手道:“没事,老毛病了。”
同事不疑有他,从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叮嘱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到万病良方多喝热水,全都拎出来叨叨了个遍才离开。
秦泊缓缓呼出一口气来,神情复杂地抬起胳膊,用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拂过这一小方办公桌里各式各样的小东西。
用了多年的水杯,快要没墨了的中性笔,甚至键盘上的每一个键帽……
动作轻柔,透着淡淡的不舍。
直到手指落在鼠标上,他的动作才顿了顿,旋即掀开已经看不清印花的鼠标垫,从下面抽出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来。
照片表面隐隐发着白,是一张合照。
可里面一高一低两个人的脸却被涂黑了,看起来像两个无头人,显得十分诡异,让人不禁怀疑这样一张合照的意义是什么?
看穿着,个子低的似乎是个小男孩,略显局促地站在那里,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紧紧攥着衣角。
身边一个男人将宽厚的手掌搭在小男孩的肩膀上,似安抚又似控制的将他按在了那里拍了这张合照。
然而,秦泊的目光却是那样眷恋,仿佛能透过那团墨黑回想起自己被从孤儿院内领出来的那一天里的某个人。
秦泊很讨厌孤儿院,不是因为在那里的待遇不好。
而是因为他根本不是孤儿,秦泊也不是他原本的名字。
他在出生前就被赋予了责任和使命——给他患病的姐姐进行骨髓移植。
他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为了给大女儿治病砸锅卖铁,甚至为了配对的骨髓而生了二胎。
一定要治好女儿,是这对一生纯良的父母唯一的心愿。
秦泊自有记忆以来,身体总是伴着疼痛。
一个半大小子,真的有为了救姐姐而咬着牙忍耐的自我意识和觉悟吗?
事实证明,秦泊是没有的。
他像普通的孩子一样,痛了就会哭闹。可他哭了,父母的不理解就会接踵而至。
——为什么要哭呢?你是在救你的亲姐姐,这是天经地义的,这是理所应当的。
——你是英雄,你是超人,你不怕的,对不对?好了……不要哭了。
他可不可以不要做英雄,不要做超人?他只想做他们的儿子,可以吗?
——不可以,你就是为此而生的。
儿时的秦泊,就这么溺死在了父母强加在他身上的义务里。
那个夏天,他逃跑了。
顺着不见底的铁路,矮小单薄的身影一路向北。
铁轨被烈日炙烤的滚烫,空气中隐隐有着扭曲的热流,却烧不尽小男孩眼中第一次绽放的华彩和生机。
他喝过浑浊的溪水,吃过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馒头,走了一天又一天,直到被眼尖的巡逻民警发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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