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换了另一个人比较干脆的声音道,“少爷的手机不在服务区,我们给李秘书打电话过去,他说……”
那边似乎起了争执,两个人争夺电话吵了起来,电话被挂断。
又过了大约三十秒电话又打了过来,还是刚才的号码。
“非常抱歉,虽然少爷说不能告诉您这件事,但是我想这件事过于重大,也许您有必要知道。”那个声音道,“少爷失踪了。”
不知是不是阳光隐去的原因,赵栩忽然觉得有点冷,他短暂地沉默一瞬,走过去把暖气开大了一点,然后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一周前。”
“李呢?把他电话给我。”
“对不起,李秘书已经提前拒绝了。”
“……”
赵栩心底没来由地一阵烦,挂断了电话。
这时他想起了扎克利,之前无聊的时候背了扎克利的电话。
他立即打过去,电话里的女声却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
夜里很冷。他连夜买票赶回了壶章市,回到北山镇的一个小村庄。
——这是他儿时的故乡。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推开门,里面出乎意料地干净整洁,似乎有人定期过来打扫。
是谁?是母亲吗?季肖白?还是别的什么人?
赵栩心头一阵动容。
他往里面的房间走去,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微笑:“泥来了,我在这里等泥很久了。”
金发碧眼,蹩脚的普通话。
是扎克利。
赵栩拿枪的动作一顿,走近他问:“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电话打不通?还有季肖白去哪里了?你们究竟又在搞什么鬼?”
扎克利后退一大步,被他一股脑的问题炸得头疼:“慢着慢着,问题太多了,一个一个慢慢来。”
赵栩上上下下打量他,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样。
扎克利伸出食指,在房间里踱步,“第一个。我在赌,赌泥会不会来这里,赌泥知道季肖白有危险的话会不会担心,这里是泥的故乡,我猜泥可能会来。”
“第二个,当时我在飞机上,电话当然打不通。”
“第三个,季肖白失踪了,我们也不知道行踪。”
赵栩看着他,喃喃道:“是吗?”
但是下一秒,他就动了,瞬间一跃而上,把扎克利踹在了地上,把他压在地上制住了他。
扎克利大骂道:“泥小子也疯了!”
赵栩掰过他的双手狠狠一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冷冷道:“你不是扎克利,你是谁?”
扎克利的表情也变了,不再像刚才那样惊讶和愤怒,而是饶有兴趣地问:“哦?你怎么察觉的。”
伴随着变脸一样的神态,他的普通话也变得相当标准。
赵栩沉默着拿出手铐,把A铐了起来。
他淡淡道:“语速不一样,身高有细微差别,他比你稍胖一点。”
“没错,我怎么会是那个只会说塑料中文的蠢货,他的催眠技术真是一如既往地差,这么久都没有让你恢复记忆。”A开始直接切入正题,“你想知道季肖白在哪里吗?”
赵栩眉间一蹙,沉声质问:“他在你们手上?”
听见赵栩惊讶的语气,A笑了笑:“他现在在吃苦头哦,季肖白说你最讨厌他了,听到这个消息你应该会很解气的吧。”
赵栩沉默了一刹那,随后声音陡然一沉,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充满了压抑的怒气:“他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A嘲弄地大笑,“我又猜对了!我悄悄和他打了个赌,看你如果知道他有危险会不会自投罗网去救他。他以为你恨死他了,但实际上——你还是已经重新爱上了他。”
赵栩突然暴怒,但仍然尽力保留着冷静,收回了要砸向A的拳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窗外,冷静下来,用尽量徐缓低冷的语调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没有带其他人来,有什么目的?”
“还有……他在哪里。”
“季肖白啊,啧,他可不希望你看到他现在的模样。”A语气很愉悦,笑时露出的八颗牙齿让人想揍他一顿,“但是,我就是来给你选择的机会的。我之所以没有带人来是因为我和他打了赌,赌你有没有重新爱上他,赌你会不会想去救他,赌你想不想恢复记忆。看来我赢定了。”
赵栩的表情很复杂,心里的狂潮不断地汹涌着,几乎要决堤而出压垮他的神经。
“你为什么会忘记季肖白?因为催眠你的人是我。”A欣赏着赵栩的表情变化,缓缓道,“我来,不为别的,只是帮你恢复记忆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叭起,更得太慢,拖延症小扑街作者已经跪好了orz
大噶保重身体,千万表感冒啊~
第26章 依恋
季肖白真正的童年止于六岁。
之后是无休无止的学习和训练, 面容冰冷的母亲偶尔会在他完成目标后露出温暖的笑意,但他知道这不过是在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他自杀的哥哥季肖然。
高强度的学习让他感到压抑和狂躁,所有游乐时间都被剥夺, 在母亲的近乎变态的监督下他也没有任何玩伴。
母亲是个美人, 对待任何人都很温柔, 总是用让人舒心的笑容与人交流, 除了他。这让他和父亲说在私下里, 独自面对他时她从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温柔话语,甚至连一句鼓励都没有。
但是,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他都不觉得是错的,甚至被母亲灌输了一种“不优秀的话就是废物”的思想,令他自责。
一年后的生日宴会上, 七岁的季肖白被父亲发现他变得不爱笑了。但仅仅是当着亲朋好友的面掐掐他的脸蛋笑了笑而已, 嘱咐道“要开心点儿,缺零花钱就跟你妈妈说”。
然而, 这让季肖白此后都置于更加灰暗的境遇。母亲表面上笑得娇软温柔,可是背地里却很害怕这件事被别人知道,追问一个孩子为何失去了童真。
那一晚, 母亲把他关在房间里用藤条狠狠抽打他,语气责备和失望, 但越到后来就越发癫狂和失控。
“然儿是个爱笑的好孩子啊,你怎么就不笑呢?你笑啊?你给我笑!”
他向父亲抱怨过母亲对他的严格,但是季仲益只是再三安慰说哥哥去世了母亲很伤心, 你多体谅她,好好听她的话。
那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哭着还是笑着的。
他只知道当他裂开嘴、露出了将伴随他一生的虚伪笑容时,母亲跑过来绝望地抱住了他。
说:“对不起,小白,我的孩子,对不起。”
——那是母亲最温柔的一次话语,裹挟着血淋淋的伤痕。
后来,季肖白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掩藏自己的脆弱,学会了如何虚伪的笑容去迷惑别人。
母亲也越发变本加厉,精神状况更加失常。
九岁那年,他用伪装瞒过所有人,成功逃离了这个压抑的家庭。
他去了遥远的北方,因为极度怕冷,所以如果他们要来找自己的话多半会想他去了南方。他用高价替自己雇佣了一个监护人,并企图找到渠道去获得一个新的身份开始崭新的人生。
然而,他低估了这个社会的复杂。
那个监护人不仅卷了他的钱跑了,还向警方报了案。
于是,他开始了落魄潦倒的流浪,但是死也不回那个令人绝望的家。
他去的地方大多比较贫穷,因为治安混乱,他才可以藏身。
他不敢展现自己所学的知识,一旦被冠上“神童”一类可笑的称号就极易被找到,所以他混在城乡结合部的孩子群里和他们一起乞讨。
他学会了赌博,学会了打牌,并以此每次适当地小赚一点,攒下一笔钱去下一个地方。
然后,他来到了壶章市北山镇的一个小村庄。
在那里,他遇见了同龄的赵栩。
那时,赵栩正在河边抓鱼,他一直躲在一旁偷偷看着。
好久没吃过肉了,他想。
几个熊孩子抓的鱼都很肥大,烤得格外香,他看得口水直流。
赵栩吃得很慢很斯文,其他几个孩子走了以后他都还没走。
忽然,赵栩对着他藏身的树后说:“喂,你要来一条么?还有多的。”
季肖白吃得狼吞虎咽。
赵栩问他是谁家的孩子,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他骗他说父母双亡,一直在流浪,是村西头精神失常的孤寡老人杨婆婆收留了他。
实际上,杨婆婆确实经常给他拿东西吃,他没有地方去时会睡在她家柴房。
从那以后,季肖白天天和赵栩一起玩,因为他很聪明,又爱笑,其他的孩子也很喜欢他,他很快就融入其中。时隔三年,他终于有了玩伴。
赵栩教他抓鱼,教他爬树,而季肖白则教他分辨鸟和鱼的种类,给他讲他所学的知识,他们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
后来,村头的杨婆婆死了,季肖白也和赵栩的爸妈混得相当脸熟,他们就索性收留了他,让他们一块儿住。
遇见赵栩,他才知道有朋友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家庭和睦有多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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