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 (刀知道)

　　Dana走过来，头一次主动跟他搭话：“唱挺好的，怎么不继续做艺人？”
　　钟秀抿了口酒，摇头苦笑：“风格不对，卖不动。”
　　Dana点头：“也是，现在小孩喜欢那种听过就忘的歌。”


第28章
　　那次之后，Dana和钟秀有了点交情，偶尔会跟他透露些林至行的行踪。
　　钟秀怎么不感兴趣，他觉得林至行来找他他就应付着，去找别人他也不想知道。
　　Dana却说林先生最近禁欲得很，不仅没有拈花惹草，连月渡的局都不怎么去了。
　　钟秀听了，只是点头，心想这有什么奇怪，大概又是被哪个心气儿高的迷住了眼，要装装三贞九烈，腻了就会打回原形。林至行的喜欢太广博，他只是贪图新鲜漂亮，纯粹得都不能责备他见异思迁……
　　秦铮的电影定在年底，最近正忙着路演。钟秀也忙，每天看各种合同都要弄到一两点。
　　前段时间林至行总来他家，非要挤在那张不怎么结实的单人床上睡觉。钟秀问他，要不我去买张大点的吧。林至行摇头拒绝，说挤一挤挺好。
　　钟秀不知道有什么好，林至行身材高大，自己也不算矮，一起躺在床上不被他搂着根本睡不下。
　　所以他还是在网上定了张大床。
　　送来装好了发现好像尺寸没选好，有点太大，摆上显得房间更小。不过买都买了，钟秀也懒得退，凑活用吧。
　　可一连好几天，林至行也没过来。
　　听Dana说，他和万象商报的沈记者约了个专访。
　　钟秀对新闻圈的人不熟，但却知道沈戒，出了名的什么都敢写，什么都敢揭露。
　　之前轰动全国的富二代豢养性奴的报导就是他写的。
　　这种写社会新闻的人，怎么会突然关注起娱乐圈，难不成是林至行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
　　钟秀惴惴不安了好几天，直到林至行回了公司，没事儿人一样叫他去办公室瞎搞，一颗心才略略放下。
　　林至行是真的荒唐，从钟秀进门就没停过胡闹。窗边，办公桌，墙上都来了一遍，才老老实实坐回沙发，把钟秀圈在怀里亲他。
　　钟秀得了喘息，忍不住问：“沈戒在查你吗？”
　　林至行笑着捏他鼻子，反问：“我瞒得这么好，你到挺有门路，哪儿听来的？”
　　恍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无意间出卖了Dana，钟秀慌了神，连忙扭腰，催林至行：“动一下，难受。”
　　这招有用，钟秀试过。只要林至行逼他说什么不愿说的话，他就色诱，每次都灵。
　　林至行当然清楚钟秀的这些小花招，他不生气，反而觉得挺有意思，所以由着小孩卖弄，权当床上的情趣。
　　“就是一个访谈，没别的。”
　　林至行亲着钟秀的耳朵，一边向上顶弄，一边告诉他。
　　星河能做到现在的规模，多少都会点不干净的地方。但这不干净牵扯得广，后面势力也深，沈戒一个人擦不干净。
　　那年轻人是宋眠的学生，行事做派同宋眠处处都像，还美貌惊人。他为他恍惚了一阵，到头来还是释然。
　　对林至行来说，宋眠不止是爱人，她坚强、勇敢、正义，是世间所有美好。
　　更重要的是，她像一面清白的镜子，见证了他的理想和良心。
　　那时他也少年意气，目中无人，妄想凭着一支笔杆荡尽天下不平事。
　　然而时光砥砺，那种为万人书的澹荡侠骨，此生都不会再有了。


第29章
　　钟秀忽然觉得林至行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苍凉。
　　但他的情绪从来不形于色，似乎有着金刚不坏的魂，让人以为所有脆弱都是错觉。
　　“林先生，我买了新的床。”
　　钟秀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林至行却很高兴，小孩在家里给自己留了地方。
　　晚上Dana约钟秀吃火锅，但林至行刚回来，不肯放人走。
　　钟秀给Dana回了条信息，说自己有事儿去不了。
　　Dana发了个大笑的表情，问他：“什么事？床事吗？”
　　这条不巧叫林至行看见，拿过钟秀的手机，给Dana回了句：“情事。”
　　这两个字眼在钟秀看来意思差不多，后者要缠绵矜持些，但本质都是一样。
　　Dana那边没音儿了，倒是林至行缠上来，贴在钟秀肩膀上说：“床买大了。”
　　似乎有什么弦外之音，似乎又没有，钟秀被他折腾倦了，懒得去往深里想。
　　“当时选尺寸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么大。”他含糊的回应，有点敷衍。
　　林至行咬住他的肩膀，用了力，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钟秀喊痛，推他，他又用舌头舔。
　　恍恍惚惚荒唐了一夜，第二天林至行早起去买了包子和粥。
　　钟秀还睡着，光裸的背脊上沾了点初生的朝阳，白得晃眼。
　　林至行过去帮他拉好被子，妥帖的遮住那点儿外泄的春光。
　　钟秀翻了个身，睁眼，习惯性的先看闹钟。没等他看清，下巴就被林至行捏住，土匪一样强抢了个早安。
　　钟秀习惯了他的心血来潮和横行霸道，不惊讶不生气，让亲完就穿上衣服，洗脸刷牙。
　　他早闻到了包子味，现在肚子正咕咕叫。
　　“你不过来吃吗？”他一边喝粥，一边往嘴里塞包子。
　　这种粗鲁的进食方式他总改不掉，又懒得在林至行面前假装。
　　林至行坐过来，拿起筷子和钟秀一起吃。他吃相好，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很漂亮。
　　钟秀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怕他，但也没有一开那样着迷。
　　可他还是逃不了林至行的皮相，一不留神就被吸了魂。
　　林至行发觉钟秀在看他，立即勾起一个更撩人的笑。
　　他知道如何展示自己的魅力，既不经意，又很致命。
　　钟秀呆了呆，尴尬的低头，继续吃包子……
　　陆逊两年没有新作，出品方在电影宣发上自然不遗余力。秦铮靠着一张海报出圈，微博上渐渐有了热度。
　　他本人几乎不发什么微博，基本只有转发电影官微。
　　这让粉丝们对他更好奇，考古到那个恋爱综艺，发现秦铮在里面格外暖心。
　　于是“想要和秦铮来一场甜甜的恋爱”这一词条被刷上了热搜，不过热度没有持续多久，没过几个小时就被别的事件代替。
　　小来打电话，问钟秀要不要花点钱让那个词条上去。
　　钟秀想了想，觉得没必要，秦铮在电影里是个硬汉形象，不能让他固定在综艺的人设里。
　　小来得了指示，说：“得嘞，按秀哥说的办。”
　　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对了，杀青宴那天林先生打电话问我你住哪个酒店来着，是有什么事儿了吗？”
　　钟秀语塞，一时想不出借口，只好敷衍道：“没什么事，就是关于秦铮以后的规划有些细节要谈。”


第30章
　　小来毕竟年轻，轻易被钟秀唬住，在电话那头嘀嘀咕咕：“大晚上的，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儿呢。”
　　钟秀又叮嘱了两句，被小来说像老妈子。钟灵和秦铮也都说过这话，钟秀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啰嗦了。
　　他想起那天林至行靠在吉普车上冲他招手的样子，莫名其妙有些脸热。
　　但就到此为止了，他没有办法将林至行放在自己的明天。
　　晚上做梦时，他看到了那个在尘土里潇洒离去的背影，又看到了将十七岁的自己残忍破开的林至行。
　　两个形象交替着在脑海里闪现，但不论哪一个都离他很远。
　　第二天到了公司，正准备打开电脑看邮件，手机收到Dana的信息。
　　“万象商报的沈记者来了，我去，长得可真他娘好看。”
　　这段时间，钟秀已经习惯了Dana这种用脏话表达感叹的遣词，却很少听她夸一个人好看。
　　在Dana眼里，秦铮算气质好，蒋?雪叶问商叫做普通人。
　　上一次听她夸奖别人的容貌，还是在说新视野的肖导。
　　钟秀远远见过那个年轻导演一回，样貌确实震撼人心。
　　不过他不在意，敷衍的回了句“肯定没你好看”便把手机调成振动。
　　邮箱里有几封品牌方发来表示希望合作的邮件，其中一个男士剃须刀的品牌，国民度挺高，钟秀觉得不错。
　　不过这要跟秦铮商量过后才能做决定。
　　他给秦铮发了信息，挺长时间没有收到回复。宣传期间，秦铮也很忙。
　　中午的时候，钟秀觉得困了，于是打算下楼买杯咖啡。
　　在电梯口遇到一名高个子青年，胸前上挂着访客的出入牌。
　　钟秀瞥了一眼名字，上面写着：万象商报 沈戒
　　如Dana所说，沈记者确实是个罕见的美人。
　　不必经营的自在美貌，能让星河一多半的艺人显得黯然。
　　然而，老天不会让一个人完美无憾。钟秀注意到，沈戒的右手没有拇指，其余四根手指也都畸形的弯曲。
　　沈戒注意到他的目光，笑了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失礼的窥视。
　　钟秀觉得尴尬，点头致歉。
　　对方没说什么，涵养很好的问他要去几楼。
　　按下楼层之后，两人各占一角，再无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