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熠,我他妈服了你俩,你冲动,怎么周槐也不谨慎?你知道被人看到会怎样吗!”王艺说的不对,周槐获过两届数学竞赛一等奖,检查题目要验算到小数点后四位,他也是去年全国化学竞赛冠军,试剂偏差只允许控制在二点五毫克,他怎么可能不谨慎。
“周槐他……”王艺满手粉尘,怔怔地盯着我,他想说什么我清楚,大概我的回答他也能猜到,那句“你、我、我们,只有你才拥有前途”在我脑海中疾速上涌,原来这句话完全错了。
在墙上收笔那刻,他把前途全都送给了我。
*****
周槐谢幕那刻我依旧很乱,心不在焉地将工作证捏得发皱,后台门口的女生检查完证件后放我进去,疑惑地问:“你是高三的,怎么会有周槐的工作证?”我头也不回:“因为我是他爹。”
化妆间挤得满满当当,我在夹缝中穿梭到尽头,两个女生在帮周槐卸妆,他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卸妆水混合着眼影弄脏棉片,逐渐显露出他原本的样子,丹凤眼、直挺的鼻梁、微翘的嘴角,我开始反省为什么没对他一见钟情。
“你来啦。”
他睁开双眼,一人一把奶糖,外加一句谢谢,就把同学打发走了。
公用化妆间楼上是两间更衣室,男生基本都换完了,他将我拽进去抵在柜子上亲,残留的口红味道弥漫在口腔里,我摸着他的裙子问:“小公主,你冷不冷?”
“冷。”
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现在不冷了。”
“赶紧换衣服去。”
他背过身,我盯着他白皙的后颈,觉得还是要把话说开。
“周槐,阁楼上的那句话,我和王艺刮掉了。”
他拉衣链的手顿住了。
“你没用缩写,别人看到怎么办啊?”我望着他,很想要一个答案,但又怕听到他的回答,因为我强烈地感觉他不会说“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他一定会说在我心中已经成型的回答,这个回答我和他暂时承担不起,以后也是未知。
“算了,你别说了。”
逃避的语言总是干瘪苦涩的,我们这辈子总要咽下许多这样的干苦,慢慢分解,自我消化,然后就当云淡风轻地过去了。
“如果我告诉你,原本我就不想走这条路呢?”“丘熠,你听我说。”
他剥开一颗奶糖塞到我嘴里,“从小我爸就给我定好了一条路,他用过激的方法让我知道那是所谓的人生正确,我接受了。”
“你……”“可是后来遇到你,我才发现人生没有标准,自己的选择就是正确。”
他抓紧我的手,“既然你已经问出来了,那么我明确告诉你,我到前途就是你的前途,以后不要说不好的话了,好吗?”我觉得他说的是歪门邪道毫无道理,但我又找不出反驳的话,于是只能点点头,吐出一个奶味的、甜到发腻的”好“。
周槐笑了笑,继续拉卡住的拉链。
“还别说,这裙子挺好看的。”
“你可别变女装大佬。”
王艺说,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知道周槐在开玩笑,不过哪怕是真的也无所谓,他穿校服是我的小男朋友,穿裙子就是我的小公主,南瓜马车将他接到我身边,我不能让他丢掉水晶鞋。
其实原本是虐的走向,我搞不动了,写甜算了……另外,接下来这一周是论文周,作业太多了,更新会慢(哭了
第18章
国庆七天假,高三被压缩到四天,事实上是三天半,因为还要腾出半天回学校考场数学。
班主任逼逼叨叨得烦人,数学是不是定文科生死跟我屁关系都没,将来高考我只需要把卷子填满就万事大吉。
王艺不一样,我亲眼看他抓耳挠腮换了五六条辅助线也没解出题。
“哎,是不是特后悔没留上海。”
隔天我把周槐列出的解题步骤扔给他,“其实最后一题的第二问不用浪费时间,不会就弃,保前面就行。”
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有点奇怪,王艺笑笑:“周槐还教你挺多学习方法的。”
“老师以前就讲过,你没认真听课。”
我敲了下他的头,“咱们还参加篮球赛吗?”王艺露出悲伤的表情,高三不能参加,但可以去看。
真操蛋,校方知不知道什么叫劳逸结合?因为高一高二还在放假,食堂只开二楼,王艺说他宁愿喝水喝到饱也不想去二楼吃咸到齁的炒白菜和全是姜的红烧肉,我嫌他娇气,明明是上海人口味淡,非得怪到食堂师傅头上。
“我数三个数,一、二……”
“我去我去。”
王艺怕被揍,拿起外套麻溜跟在我屁股后去食堂,可能为了陶冶情操减轻压力,小广场上的喷泉在卖力喷水,大白天开着五颜六色的地灯,像城乡结合部的迪厅,王艺经过时打了个喷嚏,抱怨开得不是时候。
那可不,夏天不开秋天开,在错误的时候怎么都不合适。
吃饭时邢媛坐在我们斜对面,我和王艺多少都有点尴尬,草草扒完饭就跑了,这女的真他妈可怕,碰碰车似的跟周槐和李知岩都有牵扯,之前还在操场众目睽睽下骂过我,王艺也不喜欢她,原因是她总用鼻孔看人。
回教室的路上他发现高二教学楼前竖着块展示板,贴满了作文答题卡,我俩停在那儿看,周槐的卷子摆在中间,想不被看到都难,王艺粗略读了遍,连喊三句牛逼,他没想到周槐语文也这么好。
“哦,忘了告诉你,他之前因为语文考了134不开心。”
我仿佛看到王艺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他写的挺套路啊。”
我从头读到尾,讲的大概是发生在夏天的一件感人的事,结尾用叔本华的话外加乱七八糟升华几句,居然都能混个57分。
我问王艺带笔没,他掏出笔递过来,问我要干嘛。
周槐还剩最后一行没填满,我想了想,给他另外续了句结尾。
我写道:好故事都发生在夏天。
王艺笑我字太丑,和周槐一比写得跟狗爬似的,我说,内容相配不就行了。
他没反驳。
越来越多的高三住校生不回寝室午休,班长中午弄来本比砖头还沉的书,封面被水浇得模糊不清,翻开才知道是上一届留下的《报考指南》,他们先看了清北去年的提档线,清华655,北大648,中间差七分就好比兰博基尼五元代金券,横竖没什么用。
“上次联考年级第一考多少?”
“好像是674。”
“你呢?”
“579……”
他们七嘴八舌对着自己的成绩在书上翻找,王艺觉得无聊,回到位置开始做题,我带上耳塞给周槐发信息:你能考多少?他回复:看运气,多了710,少了680,问这个干嘛?
我就随便问问。
*****
我翘掉晚自习去找顾谙,他是酒吧老板,之前和我是好朋友,我家出事后拉了我一把,所以这封辞职信我交得尴尬,他接过信不急着看,让我坐下先喝一杯。
“加州柠檬汁,专门给你降低度数,喝吧。”
我一饮而尽,就当借花献佛敬他的慷慨帮助,他摆摆手,多大事儿啊。
顾谙说我在时总能拉来不少生意,谁感谢谁还不一定。
我还没接两句,他岔开话题,引到周槐身上了。
“哎,那次帮你报警那小孩儿,叫什么来着?”
“周槐。”
“哦对,周槐。”
顾谙摸着下巴思忖了会儿,“我有没有跟你讲过他很早之前就常来,就你刚来这儿那时候。”
我愣住了,顾老板开玩笑呢,可别记错人了。
“没诓你,他每次就点杯果汁。”
顾谙指指最里面角落的位置,“还戴鸭舌帽,要不是长得够帅都没人注意他。”
我给自己洗脑,灯光暗很可能看错,周槐那时十六岁,年级第一,没事儿往酒吧跑什么啊。
“夜场查得不仔细,我看他挺吸引小姑娘,又是常客,差人送过两次果盘,他没要,有次我亲自去了,你猜怎么着……”他卖了个关子,接下来的话比微博段子还胡扯,“他搁那儿开手电筒写作业,牛逼吧。”
我刚想开口,被顾谙再次打断。
“别急,还没说完。”
他给我续杯酒,“最后一次见他就是帮你报警那晚,他还专门喝了两口伏特加壮胆,幸好那群混混没动手,不然他就惨咯。”
靠,小傻逼。
我在审视的目光下交代了周槐初三就认识我的事实。
初三填报高中志愿前会组织一次校本部游览,为的是留住初中分校的优秀学生,周槐去高中参观那天下午我们正在打篮球,他迷路了,路过篮球场李知岩递给他一瓶水,然后叫了我的名字,落日余晖下我投出一个漂亮的三分,于是周槐单方面认识了我。
当然,这些都是周槐说的,具体那天到底如何,我和李知岩都忘了。
顾谙听完后伸出大拇指,原来这就是名校尖子生,长见识了。
接下来我们又聊了会儿我爸的负债,总而言之我遇不到黑社会催债的情况,这点令顾谙很放心,他把我送到门口,欢迎我以后有空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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