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呢?”顾彦忽然又向前一步,直直走进喻沧州的怀中。那一瞬间,喻沧州只觉得怀中温暖的一枚,好像能够温暖他经历过的所有风霜和寒冬,喻沧州愣在了原地。
顾彦继续抬起头,下一刻,他将唇印在了喻沧州的唇上,接着问道:“那这样呢?”
“!!!”
喻沧州睁大了眼睛。唇上传来的触感清晰而温热,喻沧州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就要推开顾彦!然而下一秒,还不待他有任何反应,顾彦已经先一步松开他退后两步,回到了一个非常礼貌的距离,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普通同事。
顾彦望着喻沧州,他的眼神里满是泫然欲泣,他的态度却体面而优雅,“队长,世人提起我们这种人,常常喜欢用掰弯这个词。掰弯掰弯,‘掰’这个字用得不好,有强迫的意味在里面。其实哪里有掰弯这个过程呢,无非是要你自己想清楚,你足不足够喜欢我,在你心里,我是否离你足够近。”
第三十九章
喻沧州还愣在原地,因为那个吻,那个句子里隐含的意味,等到喻沧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彦已经早就离开了。
喻沧州以前从来也不敢直视自己是不是喜欢顾彦这个问题,因为一旦他承认了这个问题,就意味着他要成为除了男人、女人之外的“另一种人”——边缘化人群,喻沧州对这种性向感到不适,所以大部分时候,他直接跳过这个问题,直接思考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答案是“不是”,所以他没有办法接受顾彦的喜欢,从而和顾彦在一起。
可是如果这个问题反过来思考呢,如果只考虑自己是否喜欢顾彦,而忽略他的性别问题,仅仅只回答是否足够喜欢顾彦呢?那么答案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他当然喜欢顾彦,这种喜欢比友情更厚重,比同事关系更亲密,他喜欢他到做什么事都想把他带在身边,看见他被人欺负就恨不得把那人打得满地找牙,顾彦什么话也不说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感到一种安静的平和,顾彦用那种或爱慕或仰望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仿佛无所不能什么事情都能替他办到,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他太喜欢顾彦了,顾彦一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可是一旦顾彦离开他,他才在无边的寂寞中突然意识到,原来只有顾彦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觉得完满,那种一个人的陪伴能帮他抵御黑夜的吞噬的感觉,只有顾彦能做到这一点。
他一个人孤单太久了,他总是因为对喻芳芳和高芸的遗憾而不敢承认这一点,他认为自己是能够承受这些的。可是眼下,在听到顾彦如同当头一棒的那段话以后,在独自一人的此刻,他或许终于愿意承认,他是有一点孤单的,他确实需要顾彦。
喻沧州站在空旷旷的洗手间里,思考着和顾彦的点点滴滴。一旦他开始承认“他喜欢顾彦”这个念头,这种情绪就开始汹涌地冲击着他,越来越多的想法涌上来。
苏小小无论点了什么外卖零食,他总是想要给他单独留一份。
他不舍得看见顾彦生病,顾彦偶尔感冒的时候,他就恨不能把感冒过渡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替他病。
顾彦那天被困在火场里的时候,他失去理智不惜冲开保安也一定要进去救顾彦。
是啊,他怎么可能是不喜欢顾彦的呢?他这样关注着顾彦的一举一动,希望他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有的时候,人的想法只要打通一个节点,就会彻底想通一件事。一旦喻沧州承认自己喜欢顾彦,心里的感觉就好像明镜一般清晰起来,喻沧州一直回到办公室以后仍旧想着这件事。
需要拿一份文件,喻沧州打开自己的抽屉,却在里面看见了一张妻女的照片,那是一张喻芳芳的满月照,高芸抱着当时还是一个小不点的喻芳芳在怀里,嘴角扬起笑得齁甜,喻沧州的手又缩回去。
踟踟蹰蹰一下午,一转眼到了下班的时间。顾彦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事,一下班就准点离开了。没过一会儿,苏小小和徐长江给喻沧州打过招呼以后也都走了,喻沧州一个人独自在办公室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儿,用手干抹了一会儿脸,下楼往车里走。
到了车里,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分局的停车场是露天的,喻沧州坐在车里,能看见外面陆陆续续归家的同事,其中有一些人和他招招手,喻沧州也扬起手同他们回应了一下。电话拨通以后响了几声,就有一个声音爽朗的女人接起电话:“喂?”
“喂,姐,我是喻沧州。”
“哟,喻沧州,今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喻沧州她姐是个开公司的女强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出差,因为工作忙,甚至连觉大多数都是在交通工具上面补的,喻沧州知道她工作忙,所以平时没有事尽量不会打扰她。
喻沧州开口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聊,你现在忙吗?方便接电话?”
“不忙,今天来无锡开了个会,现在正在机场等机,有啥事?你直接说。”
喻星倒是挺直接,喻沧州挠了挠头想要开口,却发现有点说不出口,支支吾吾了半天:”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姐你好好休息。”
“唉唉唉,做什么遮遮掩掩的,有啥事直接说嘛,我是你姐,有什么不能说的。”
喻沧州想想也是,咬了咬牙,做足了心里准备,直接开门见山道,“姐,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你接受吗?”
喻星的回应给得非常快:“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我接受啊。”
喻沧州有点不敢相信:“你接受?”
“对啊,我接受,大家都是人,喜欢上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或许因为在机场,喻星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喻星的声音却很清晰,“你这个人呢,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就开始对女人有防备心理,你现在每看到一个女人,就会想起自己以前的那件事,担心无法保护人家,担心会不会伤害到别人,抱着这种心态,我认为妈一直让你相亲其实是在强人所难,所以你告诉我你喜欢男人我并不觉得意外。”
喻沧州在车厢里低下头笑了笑:“你倒是接受的快。”
“那,喻芳芳和高芸的事应该怎么算?”
出了那样的事以后,他是否还有资格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他是否还能够去找寻幸福。
“喻沧州啊,你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同时也是一个缺点,就是太重情了。在这个世间,重情的人比较容易活的不易。你守活寡似的单身这么多年,高芸刚去世的那几年,你但凡发了工资就给她父母打钱,是人家死活不肯要你后来才没打,你做的这些,高芸在天上看不见吗?重情是好事,但人活着,日子得往前看,不能老是溺在过去里,这样日子才活得有盼头,才能称得上活着。”
“那……我喜欢男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香港还有个电影明星也喜欢男人呢。不过,你和我说说,你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人家的?”
听见这个问题,喻沧州再次笑了笑,他将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说道:“他是我队里的队员,他第一天来报道的时候员工宿舍漏雨,局里管人事的同事说不能让人第一天报道就住办公室,就……安排他住到了我家。我以为我们俩处得来是机缘巧合,后来才知道他是喜欢我。其实我也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就是喜欢他,但是我觉得我想让他陪在我身边,和他待在一起,我觉得舒服。”
“挺好的呀,那既然和他待在一起舒服,为什么还说不能肯定呢?”喻星问道。
喻沧州静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喻星笑了:“哦,不敢承认是吧?那么喻沧州,你来回答一下我这几个问题。”
“你难过的时候想让他陪着你吗?”
喻沧州肯定道:“想。”
“他难过的时候你觉得心疼吗?想使出浑身解数逗他开心吗?”
喻沧州承认道:“想。”
“你认为同性恋是正确的吗?”
喻沧州想了想说道:“不正确。”
“那假如他不是同性恋的话,你会想对他好吗?”
“那当然,我之前就没以为他是同性恋。”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现在你知道他是同性恋了,你觉得你能克制得住对他的好吗?”
“我……克制不住。”
“那不就对了,”喻星的问题如层层诱饵,终于引出喻沧州内心的答案,“你觉得和他在一起是一件不理智的事情,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可是你控制不住你的理智和冲动,想要和他在一起,这不就是感情来了的征兆吗?
喻星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再次坚定了喻沧州的心意。是啊,还有什么好否认的呢?爱情来了就是来了。他喜欢顾彦,那样好的一个顾彦,这件事并不需要怀疑。
不过,喻沧州心里还是有一个疑惑:“姐,你看起来似乎对于我喜欢男人这件事情接受的很快?”
“那当然,你姐我紧跟潮流,前几天还跟着我秘书一起连刷三篇霸道王爷和小狼狗影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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