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彬敏感地抓到了他那个“钱师兄”,不太高兴地说:“这地方,你之前和那谁来过的?”
罗铭遥一愣,有些心虚地躲着他的目光:“就、就去年,他们公司那个烧烤,本来是请我们老板的,又请不到,就让我来……”
赵彬看着他,有些生气又很是无奈:“你傻吗,药代搞烧烤请你们老板?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他就是找借口请你!”
“啊?”罗铭遥抠抠后脑勺,“为什么请我啊?”
赵彬仰天长叹,不想告诉他。
他一想到这个地方竟然是钱康明带罗铭遥来找的,心里就不舒服。他问道:“那他当时带你来这里看什么?”
罗铭遥还没想明白为什么钱康明要找这样的理由请他吃饭,又总觉得赵彬心里在嘲笑自己,闷闷地给他指方向:“我记得应该是那边,刚才看了地图,烧烤区在那个方向。然后过去那里,那里有个蔷薇园,那时候五月来的,很漂亮!”
赵彬脸色又沉了一点,到他看到蔷薇园旁边地路标记是“情侣路”时候,脸色已经黑的要发作一场暴风雨。
罗铭遥对他的情绪倒是很敏感,立马就感觉到他不高兴,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赵老师?这里现在是没什么好看的,蔷薇花五月开,开了我们再来看吧?”
赵彬转头看他:“你还和这个钱康明有来往吗?”
罗铭遥想起他上次提醒自己要少和药代来往,于是像作弊被抓的小学生一样,紧张兮兮地回答:“我们老板接的他们公司的药物临床实验,他是负责人,我每周要跟他见面的。不过没有跟他再出去吃饭了,就在医院里交接数据。”最近确实也是这样,钱康明似乎也忙碌起来,甚至有一周派的另外同事过来查数据,好像是钱康明又有了升职的机会,最近在帮忙筹备一个国家级的会议。
赵彬知道实验也很重要,一周见面一次在正常范围内,没有出去吃饭说明罗铭遥距离保持得很好。于是点点头,重申“不要和这个钱康明过多来往”,不再深究。
远在北京的钱康明,打了几个喷嚏,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到时候签到台就在这里,展示牌放这里,酒店这边展示牌有没有上限要求?”
下属快速回答他:“待会儿我确认尺寸,得到数据马上发给你和海报制作的人。”
钱康明点点头。
“钱哥,你感冒三天了,怎么越来越重?”下属适时的关切他。
“不是感冒,”钱康明又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子,“过敏性鼻炎,每年春天都有发的。”
下属笑了起来:“刚才一串喷嚏,我还以为谁想你了。”
钱康明没有说话,要是打喷嚏意味有人想自己,那会不会是……那个人想自己了?
“那边是什么地方?”赵彬指了指前面蔷薇花架之后的一栋白房子。
“不知道啊,”罗铭遥说,“去年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
“那过去看看吧。”赵彬说,“如果是个厕所修这么华丽,就有点奢侈了。”
罗铭遥忍不住笑。
两个人绕过蔷薇花架,来到白房子前面。倒不是厕所,是一家准备开张的酒店。门口贴着“近期装修完毕,开业时间待定”的通知
“这里位置真好!”罗铭遥忍不住赞叹,“要是开花了,这里住着,开窗就能看到蔷薇花。去年我来的时候,蔷薇花开得真的很棒!”罗铭遥向赵彬描述起去年蔷薇花开的情景,还找出手机里的图片给他看。
赵彬又被提醒了去年他不在罗铭遥和其他人来这里,反复说这事,他心里烦躁不安,拿过手机来,翻看了几下,还看到了一张糊掉的钱康明图片。顿时气得沉默了。把手机往罗铭遥手里一赛,闷声往前走,绕着酒店一圈看。
罗铭遥也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只好默不作声地跟上。
酒店外围的景观打造确实不错,除了蔷薇花架作围墙,还有长长的草坪,已经仿欧式的喷泉、大理石雕塑。
赵彬走了一圈,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夕阳渐沉,暖金色的斜晖描着云边洒落下来,在白墙上投下斑驳的藤叶影子。落满金色的草地上,不知名的鸟儿飞起又落下,没有水的喷泉里,张开翅膀的天使微笑着,手中小提琴的金色琴弦熠熠发光。
“五月,我们来这里住一晚上。”赵彬说。
“好!”罗铭遥听出他的情绪已经恢复,于是也高高兴兴地应和着。他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家。
赵彬拦住他:“别着急,再等一会儿。月下赏樱,更加美好。”他说这话,意味深长地四周看了一圈。
于是罗铭遥又跟着他回到樱花湖边,坐在湖边看夕阳里的樱花,看月色中的樱花。确实也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他都感觉今晚发朋友圈会选择困难了。在余晖尽收之前,赵彬还提醒他拍了一张合照。罗铭遥特别喜欢这张。背景里是温暖的霞光和被染红的樱花,他和赵彬头挨在一起。他特别想炫耀这张,但想来想去发哪里都不合适,于是就发在了他、黄柏怀和朱珍珍的三人小群里面。没有人回复,他也乐得看照片傻笑。
……
“你们在哪里玩这么晚啊?周围什么都没有?”出租车上,司机很自来熟地和他们聊天。
赵彬心情很好,一只手悄悄捏着罗铭遥地手,和司机有说有笑:“我弟弟,年轻人,非要学日本人看夜色樱花,我陪他看到这时候。”
“哟,看到这时候,周围吃的都没有,不饿吗?”司机问。
“吃得挺饱的。”赵彬转头看着罗铭遥,笑了。
第4章 主诉:便秘2+周
到了四月,罗铭遥就要开始为期一年的临床实习了。学术型研究生临床要求不高,就实习一年,还是本科室为主。选择上临床的时间可以自己定,但是一般都是研二下四月份这个时间段,这样刚好到研三下的四月份,不会对后面五月的答辩、毕业准备造成压力。
内分泌科一共五个组,每个组各有偏重,理论上是要在五个组轮转一遍。罗铭遥上临床的时候,科室人手还是很充足的,一个组有6个一线医生医生,每个人管3-4个病人。内分泌科是分组值班,他的夜班周期也就是6天一个。
这是相当轻松的情况了。只有教学医院临床能这么轻松。和他同组的进修医生,从下级医院来的,告诉他,一个人管3-4个病人,是他们医院不敢想的事,在其他普通医院,一个医生管理的病人数量都是10个以上。这个进修老师的最高记录是管理14个病人,一天新收9个。
内科病房其他每天的日常工作:每天8点上班,原则上五点半下班,每天查房两次,上午九点和下午四点。查房的时间一个半小时到两小时不等,根据每天新病人数量。查房后书写每日病程记录。收新病人的时间一般在下午三点半左右,这个时间,上午出院的病人基本办理好出院手续,护士上午按照病人预约顺序通知来入院的新病人来到医院。罗铭遥现在的组上,每周三一次主任查房。还有科室的一些规矩:周一文献学习,科教秘书按照顺序安排住院医师轮流讲课;周五疑难病例讨论,要求每个组各出一个病例。
离开临床两年,第一天上午查房,罗铭遥差点站得断了腿,下午腰也差点断掉。写病历时候没有抢到电脑,到了下班时间才写完。经过一个星期地折腾,才总算把临床工作熟练了。但亲历亲为的研究生实习毕竟和本科实习大不一样,耗费的时间精力多了太多。罗铭遥简直不敢想,在下级医院是什么工作状态。
进修老师告诉他,轻松时下午五点下班,忙碌时晚上十点还在加班。
如此,平时工作时间,基本上晚上六点过才能下班回家。手上的课题也因为临床任务繁重,大半交给师妹去做。周末或者平时两个人都得空的时间明显减少了。此外,他们还想抓紧时间夏天以前搬进新房子,因此看电影、郊游都暂停,难得的周末时间都分配去逛家具市场了。
家具市场去过一两次以后,两个人都有些失落。罗铭遥现在没有工作,上临床只能得到科室的夜班补贴,每次80元,一个月就4次夜班,入账320元。赵彬现在收入7000-8000一个月,大部分积蓄去年买房子用掉了,现在每个月还有房租和房贷,现有的一点积蓄是援藏时省下来的。这点收入和积蓄,想要短时间凑齐全套家具太困难了。两个人在家具市场逛了一整天,啥也没舍得买。最后累的在宜家里面坐着歇脚,赵彬拿着宜家的铅笔和白纸写写算算。
罗铭遥还没真正上临床在医院工作,被现实状况打击得有点郁闷。
“怎么了?”赵彬抬起头,就看到他精神不振的样子。
“就是突然想,以后我出来工作,工资多少……以前我都以为当医生还是挺不错的……”罗铭遥叹了口气,看赵彬写的价目清单。
赵彬也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啊……也太单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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