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出炉,苏恒在外务如此多的情况下,他的总分还是比夏澄高上几分。
他的数理与她在伯仲之间,可她的语文科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对很多人来说,他们只要平日上过课,即便不复习语文,也能考出好成绩。
夏澄不行,她可以背诵每一篇课文,考前也读过所有的字词解释,跟各类型的文章赏析,可考试出来的结果,却总是差强人意。
即便她的成绩比苏恒差,全校第一名的他,仍是找到机会来向她请教。
“夏澄,这道数学题我不会解,我想问你有没有方法能解得出来。”他说话时的语气很淡定,可柔和的目光中,隐约透露出一股试探的味道。
当然这不能说苏恒来找夏澄问问题就是别有居心。
毕竟能让优秀的他也解不出来的题目,班上能与他讨论的同学,也几乎是寥寥无几。
只是他的态度谨慎到让人起疑,谁会如此小心翼翼与同学说话?
中年的苏恒在一旁看了直呵呵。
这么差劲的方法,也是没谁了。
他甚至认为陆致远用篮球砸夏澄的手段,还比较快狠准一点,至少夏澄找不到婉拒关心的理由。
夏澄看了眼题目,连试着运算一下也没有,便冷冷地说:“我不会。”
年少的苏恒愣了愣,可他不气馁,再接再厉地说:“或者你跟我各自写下运算的过程,看看中间有哪里不一样。”
夏澄不作声,她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座位上,没有拿起笔的意思。
苏恒把坐她前面的倒楣同学赶走,刚放下试卷,她竟一字一字,严肃地说:“我说过了,我不会,你能不能别来找我,要问你就去问数学老师,我相信他会很乐意替你解答。”
生平头一遭,苏恒在女孩子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他即刻知道夏澄不是好惹的人,她与他过去所遇见过的女孩不同。
夏澄跟人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对他尤其冷淡,但跟沈芝的感情又特别好。
苏恒不喜欢沈芝,他每次一对上沈芝的目光,都有种被看破手脚的感觉。
彷佛他的真面目,与暗藏在心底的秘密,在她的火眼金睛下,无所遁形。
几次不了了之的试探后,苏恒不再对夏澄抱持好奇心。
这个女孩或许是那种喜欢仗着老师疼爱,就狐假虎威的特权分子,他对这类型的书呆子不感兴趣。
苏恒并不是会去服从权威的人,他的骨子里很叛逆,却不彰显出来。
因为讨厌沈芝的管教,他连带地不喜欢夏澄。
他们在这个班级,就像两个不同的星系。
以苏恒为中心,自有一些女孩子喜欢围绕着他转,而夏澄宁愿当沈芝的卫星,她只尽好一个做学生的本分。
事情爆发的时间点,跟另外一个时空差不多,都在上学期接近尾声的时候。
苏恒其中一个爱慕者,向沈芝告发他与班上一个女孩互递情书的事。
夏澄也在告密现场,她约莫猜到过去她跟苏恒偷偷交往的事,为何会东窗事发。
得不到的人总是不甘心,不落井下石拆散他们,无法泄心头之恨。
沈芝对那名女孩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
夏澄坐在旁边,替老师登载考卷成绩,她很识相,把自己当作隐形人。
人走后,沈芝幽幽地叹口气,“这事情不好办,夏澄,你在班上是不是也听到什么风声?”
夏澄抬起头来,淡淡地说:“我跟他们不太熟。”她不会打小报告,更不想跟着卷进这起桃色纠纷中。
沈芝说:“你最乖,如果所有学生都能像你就好。”
夏澄苦笑,这不叫乖,这叫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沈老师对她的恭维,像是讽刺,嘲笑她当初跟班上的女同学一样,晕船晕到找不到北。
第15章 逃出生天
沈芝头疼地说:“我不喜欢做棒打鸳鸯的事,你们青少年会对异性好奇很正常,但这时间点不应该分心。”她非常无奈,“你想苏恒有可能会听我的话吗?”
夏澄知道教英语的沈芝内心其实很开明,可在一个升学主义挂帅的高中,她不得不摆出当老师的威严,以满足家长与学校的需要。
“不会。”夏澄照实说,“他那个人有谜般的自信,他会觉得你在故意找他麻烦。”
真好笑,她竟然在跟沈芝分析,苏恒是怎样的人。
“这年头当老师不容易,阻拦他们,他们恨你,不阻拦,将来他们后悔了,便来怨你当初为何不阻止。”
愤青的一大特色,就是怪天怪地,怪家庭怪社会,怪家长怪老师,却独独不会怪自己。
沈芝的年纪不大,比夏澄大十一岁,有的话她会跟她的得意弟子说,因为她认为夏澄有超乎年龄的成熟,这个孩子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夏澄轻描淡写地说:“牛吃青草鸡吃谷,各人自有各人的福。”
她当然不能跟沈芝说,你甭管他去死,所以她只用了这句谚语,婉转地阐述自己的意见。
其实这整件事,夏澄心里是有不高兴,但她不便显露出来,她不想跟在她身旁的那只鬼发觉她已受到影响。
可惜事与愿违,苏恒了解她,比她了解自己来得多。
夏澄当全职主妇许多年,不像苏恒在社会打滚,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
人把时间花在哪里都是看得见的,那时的她待在家中太久,不仅面目逐渐模糊,连性格也趋向简单,很容易被人拿捏在手里。
她的丈夫觉得她不能理解他,跟不上他的脚步,可他要猜测她在想什么,却是最容易的事。
夏澄的希望一直是那样,不过是一家和乐,还有她所爱的人平安健康,但苏恒没有做到,他辜负了她的期望。
“对不起。”
“这又关你什么事。”夏澄语带讽刺。
“不能这么说,他是我,我亦是他。”
夏澄笑出声来,“你怎么能跟他比,他的仰慕者比你多很多。”
苏恒叹口气,“你有话直说好了,不用拐弯抹角地骂我。”
夏澄不说话。
苏恒提出他担心的问题,“你不会是因为喜欢……他,而觉得生气吧?”他顿了顿,“他那样的男孩子,配不上你。”
夏澄看他一眼,没给他答案,却说了另外一件事,“其实从一开始,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就算是后来,你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爱我。”
悲哀的是,她一直爱的是自己的想象。
她本不应该对一段平凡的爱情抱持那样深的期待,所以当结果不如预期,失落感才会严重打击她的信心。她奋不顾身,毫不保留地付出她所能给的一切,原因在于她误以为她们的爱是世间仅有。
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事实上,她的爱情满大街都是,十块钱一打,还不一定有人买单,却被她捧在手掌心里,当作是国宝。
苏恒辩解,“你说这些话不公平,最初那几年,你只有我一个,我又何尝不是,我们付出的一样多,你不能说我当时不爱你,不爱你,我何必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不耐烦她总爱翻旧帐。
可对夏澄而言,那不是旧帐,而是从未打消过的呆账。
一个信用不佳的人,前帐未还,再要跟她赊欠大笔债款,愤怒之余,她只好跟他讨点利息,他却连这些都要斤斤计较。
夏澄眉眼冷淡,“什么非我不可,一生挚爱都是假的,其实是那个时间点,在你身边的人,刚好只有我而已。”
苏恒无法为自己辩解,只得投降说:“我说不过你,你说怎样就是怎样。”
夫妻当了二十多年,把感情磨损殆尽后,彼此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已荡然无存,但最糟糕的是,她还要否定他们的过去,他却连解释也无力。
复读的日子,永远像跟时间赛跑。
夏澄心无旁鹜地继续当她的好学生,偶尔也会从其他人口中,或自己的观察,无意中得知年轻苏恒跟那个女孩的事。
那些情书就像呈堂证供,被苏恒的母亲带到学校,亲自交予沈芝。
夏澄感谢那时候的沈芝替她保留了尊严,并未提及她跟苏恒的情书,早已被公开出来,否则她当时绝没法考出那样的成绩。
江碧兰来学校,并不是来了解苏恒的情况,而是为了兴师问罪来的。
她认为班主任沈芝处理整件事不公平。
母子不愧是母子,她最先指责别人有问题,却没想过儿子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江碧兰说:“有许多女孩子主动写情书给苏恒,这是学校方面管理失当,不应该由我儿子来负这个责任。”
没有一个学生能像夏澄一样体贴懂事,她替沈芝给江碧兰端茶,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到老师办公桌旁,誊写上课用的讲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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