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将这个念头说给程伯听,因为这只是我自己的直觉。
然而我此刻对这样的直觉抱着一定的怀疑,因为如果那份报告是假的,陆孤城只需要随便挑出几个年份的红酒抽样检测就能知道那些检测报告是假的。
所以我现在在等,等陆孤城下一步动作。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
我没有等到陆孤城在网上发出检测报告的澄清,而是等来了星华被彻查,红酒被证实确含有依赖性的事实报道。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震惊了许久。
消费者和星华索要赔偿的事也没有得到平息,愈演愈烈,新闻转播里播放着受害消费者在星华总部门前大闹的影像,但除了保安拦人,记者没有见到半个在星华上班的工作人员。自然,也没有见到陆孤城。
星华被彻查的第二天,关于红酒的所有交易合同全被封了,光是这些合同的损失,就将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我知道,这一回,陆孤城是真的倒了。
我无法评判此刻是怎样的事情,以前,我觉得陆孤城无所不能,现在,于我而言,他是个最棘手的存在。
我没料到南致选短短半个月就能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
至今我都有一种虚幻的感觉,这种不真实感来源于星华事出到今天都没有任何消息的陆孤城。
我总觉得他有招,只是他还没使。
女人强烈的第六感给了我心理准备,所以在接到陆孤城电话的时候,我犹豫了片刻便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非常明显的疲惫感,他唤我的名字,“希望。”
我冷漠哼了一个单音节字。
他顿了片刻,轻笑出声,“听见你的声音真好。”
我凝起眉,许久才道,“你在耍什么花招?”
他声音噙着浅淡的调皮色调,“想知道吗?来见我吧,我在星华总部,你不是一直都想看到我失去所有的样子么?我在这里等你。”
他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捏着电话怔了好一会儿,缓过来他说了什么时,我转身头也不回冲出办公室,程伯见我急匆匆的样子一把拦住我,没有隐瞒他陆孤城打电话给我的事情,他带了一队保镖和我一起去了星华总部。
陆孤城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有一些心动,我是真想看看,他悲惨的样子。既然人家都要求我去了,焉有不去的道理?
同时,我也更想知道,他的后招到底是什么。
抵达星华总部,保安见我是,没有拦我,星华总部里不复我上次来时的热闹,整座公司冷清得我一路上来时没有看见一个员工。
总裁室门口只站了陆七一个人。
他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拉开门后示意我进去。
后脚程伯也想进来,被陆七拦住,程伯勃然大怒。
陆七冲我道,“只能你一个人进去,里面只有陆总一个人。”
闻言我轻轻拧起眉,思忖间,程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刚想爆发,我拦住他,“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程伯不允,我轻笑,转身走进总裁室里。
一扇大门隔绝了所有声音。
陆孤城站在窗前,那一袭黑色西服,将他整个人衬托得优雅矜贵。
可就是那一瞬,我却莫名觉得他的背影给了我几分伤情的滋味。
晃掉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双手环胸靠在门上,冷眼看着他的背影。
他缓缓转过头来,脸上没有我想看到的狼狈,瞧见我,他露出笑来,“你来了。”
那样轻淡的语气,就好像是问了我一家十分家常的‘你吃了吗’,叫我心底有些不舒坦,我更拉下脸色,笑得很是讥讽,“恩,我来看你悲痛欲绝的下场。”
隔着大概五来米的距离,他直勾勾盯着我,许久,问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是那般轻淡,“是不是没有一刻停止过恨我?”
我心里陡然风起云涌,他攥着父亲的领子要父亲只能死在他手里时的样子仍历历在目,我拼命摁住那些破口而出的冲动,几乎咬着牙挤出话来,“我怎么可能停止恨你!”
他神情蓦地一滞,看我的神情,出现片刻的怔然,稍纵即逝。
他举步走向办公桌,手摁在抽屉上,“你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后招么?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可,他这是要引诱我过去还是震愕要告诉我后招?
我冷笑出声,“你就不怕我知道你的后招摧毁了你的后路?”
他反常的摇头,“不怕,相比毁在你手里和毁在南致选手里,我更想毁在你手里。”
我脸色发沉,“别说的这么好听!怎么,现在后悔了?但凡你三年前有一丁点的后悔,事情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想解脱?做梦去吧!你不是说我言家欠你么?”
所有欠的,又到底是谁欠谁的,今天,也是时候该有个了解,对么?
“我父亲欠你,是因为我父亲当年勾引你母亲,导致你母亲和你父亲不和是不是?”
我话音一落,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我冷笑,“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们言家,从来就不欠你陆家什么!是没错,十八年前我父亲是爱慕你母亲,但我父亲从未对你母亲有任何越轨的行为,你母亲深爱你父亲,根本就没有和我父亲勾结!是因为你父亲家暴你母亲,我父亲看不过去才多管闲事了那么几次,可我父亲和你母亲压根就不存在任何不当关系!”
陆孤城微侧着脸,我并没有十分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
他那僵持的身体在那里顿了几秒后才抬头看向我,表情有几分虚幻。
这让我有些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恨我父亲,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猜测只在我脑海里停留了一瞬。
只见他直起腰,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样东西。
一把匕首。
他笑着向我走来,“既然你选择不过来,那就我选择走过去了。”
我心下陡然一惊,“你想做什么!”
他手里拿着匕首,我心头闪过许多个念头——他要杀我;我要怎么反抗;同归于尽还是将他反将。
唯独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第我付之以灼灼151,别让他死
他将匕首塞到我手里,神色坦然,沉着而冷静,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杀了我,给你父亲报仇,从此,我们两清。”
我心头震愕,看着手里的匕首,我的思绪却在一瞬间飘到三年半前,我在挽城中枪时,纪彦明黑着脸问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记得,他那时问我当真这么爱陆孤城。
恍惚是的,那个时候,为了他甚至能去死。
直到今日,是恨不得他去死。
恨不得当时车祸死的不是父亲而是他。
可这一刻他真的将匕首放到我手里,我的手却在颤抖,我说不上来这一刻那些复杂的情绪,只是觉得很难过,特别难过,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就会到了不是我杀了他就是他杀了我的地步。
我拼命扼制所有的情绪,攥着匕首的手愈发用力。
陆孤城靠在我面前,头倾在我耳边,轻淡的口吻吐了一句话,“其实你父亲吧,我只是杀来泄泄愤而已,想杀就杀了,没那么多仇恨。”
我倏然抬头看着他,他神情轻蔑,那是一种对生命的不敬,也带着毫无悔改的无所谓。
那种‘我不就是杀了个人’的口吻,令我瞬间燃起熊熊烈火,攥着匕首没入他右边胸膛,速度快得我的大脑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
我勃然大怒,眼泪竟是不由自主掉下来,“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很快,双手撑在我脑门边,没有阻止我的动作,只是低下头来看着我,“恩,我知道,你会。”
“你这种人就该死……”我攥着匕首想再用力时,他眉一低堵住我的唇,我瞳孔微缩,正要将他推开,他已经松开我,瞧我的目光炽烈而专注。
转瞬,快得像是假的,下一秒,出口的话轻佻而无礼,“谢谢你,在伦敦最后一次满足我的生理需求。”
在伦敦发生的事情,自回来到现在,我不仅绝口不提,也强迫自己不要想起。
发生这么多事情,我已经无法容许自己的身体再一次交给陆孤城。
即便当时因为被下了药导致无法动弹才着了陆孤城的道,可这并不是可以成为我容忍这一切发生的理由。
而当这一切我无法忍受的缠绵竟是他口中的‘生理需求’时,我扬手重重扇了他一耳光。
这一刮子我几乎使了全力,‘啪’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总裁室显得异常刺耳。
我狠狠瞪着他,“人渣!”
房门被撞开时,程伯大呼我的名字,“大小姐!”
陆孤城被我一巴掌打歪了脸,可仍将我困在眼前,程伯见状不由分说扯开他,将我护在身后,“大小姐,你受伤了!”
他抓着我的手,看见指间的血,我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陆总!”陆七声音焦急,“你撑住,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我抬眸看向陆七,只见他插着匕首的右胸早已是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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