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寒重回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他忍着饥肠辘辘,手里提着一次性的饭盒,快步走进楚妍的病房。
女子正在伏枕哭泣,她感觉自己被夏子寒抛弃了,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求救无门,唯一可以跟外界联系的手机也停机,她又害怕又孤独,就哭起来,护士劝她她也不听,而且越哭越伤心。
“楚妍,怎么啦?”夏子寒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的病情更严重了。连忙将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他则快步走到床前,轻轻扳过她的身子。“楚妍,你哪里不舒服?叫医生过来!”
正哭得伤心的楚妍听到夏子寒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男子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的肩膀,那熟悉的触感还有男子身上熟悉的味道,才让她慢慢从悲伤中醒过来。透地模糊的泪眼,她看清了眼前的男子真是夏子寒,不禁又喜又悲,“子寒!”一声低喊,她扑进他的怀里,哽咽难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丫头,我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夏子寒心疼得五内俱焚,他轻轻抚着她瘦弱的肩头,不停地吻着她的长发和额头,喃喃道:“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再丢下你,绝不会!”
紧紧地抱着他的健腰,她再也不肯松手,她哭着说:“子寒,求你不要抛弃我!我……我不要吃乳鸽了,哪怕跟你讨饭我都不会嫌弃,求你也不要嫌弃我!其实我很好养活的,我的饭量很小……”
女子的哀求令他心疼难抑,抱着她他也忍不住眼眶发红,可他除了不停地吻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抱头对泣了好久,直到护士来劝,说:“你这人真是的,女朋友身体这么弱,你不想办法哄她开心,还跟她一起哭,这不是存心让她添病嘛!”
夏子寒这才省过来,连忙推开楚妍,拿纸巾细细地帮她揩净涕泪,柔声安慰道:“别想多了,困难是暂时的,我从峻煊那里拿了点钱……哦,对了,来的路上,我买了你最喜欢的东西,趁热快吃吧!”
他打开自己带来的餐盒,里面是一份米饭一份三鲜汤还有一份清炒油菜,当然最诱人的当数那份香气扑鼻的红烧乳鸽。
亲手用筷子喂她,女子清眸噙泪,张开嘴巴的时候泪珠就滚落下来,掉进碗里。
“别哭了,吃饭的时候哭鼻子对肠胃不好!”他耐心地再为她试净泪水,然后舀了一勺汤递到她的唇边。
咽下这口汤,楚妍干涸的心又变得鲜润无比,这一刻,她发誓,就算穷死饿死她也要跟夏子寒在一起,此情永世不渝!
住了几天的院,楚妍的身体慢慢康复。她虽然虚弱,但好在年轻,新陈代谢旺盛,再加上积极配合治疗,所以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只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夏子寒竟然每天为医院运送垃圾抵偿欠的医疗费。她很心疼子寒,觉得这样有损他的自尊心,便私下里问他:“你不是跟龙峻煊借钱了吗?为什么还要送垃圾呢?”
夏子寒轻轻抚着她乌亮的长发,叹道:“我还不是怕连累峻煊吗?殷圣奕撂下狠话,谁敢接济我们,他就报复谁。峻煊给了我一笔钱不假,但不能让殷圣奕知道!反正在医院里你有护士照顾,我闲着没事运运垃圾也权当免费的健身!”
真的很佩服子寒能有这样豁达的态度,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好男儿,楚妍对他愈看愈喜欢,越发感觉自己没有爱错人。
只是让楚妍唯一感到不解的是,夏子寒再也没有提带她离开香港的事情。有时候,她问他他们出国的签证办得怎么样了,他总是说还在办理中,却无法说出具体的拿证时间。
楚妍已猜到殷圣奕故意刁难,恐怕他们的签证要办下来非常不易。
夏子寒却越发地淡定,他除了偶尔出医院给楚妍购置一点生活必需品,或者去龙家看望已有身孕的妹妹夏子媛,其余的时间都给医院做垃圾搬运工,吃苦耐劳,无怨无悔。
每天早晨起床后,他都帮楚妍梳理长发,帮她涂抹润唇膏,吃饭之前,他却会再帮她将唇上的润唇膏一点点舔去。
这是一种甜蜜到令人心醉的时刻,两人充分享受着风暴平息后短暂的温馨和宁静。
“子寒,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楚妍傻傻地问着他。
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残酷的波折,而她是个不受欢迎的女人,也是众人口中的害人精,只有在医院里,她才是完全自由自在的。这里没有竞争没有流言蜚语没有令人心惊肉跳的报复,她跟夏子寒朝夕相处,尽管他每天只能充当垃圾搬运工,但她觉得这样的他简直比做大法官的时候还要性感迷人的!
太多的磨难已让她心有余悸,比起外面的世界,她无意间发现这家医院简直像古代传说中躲避战乱的世外桃源。
夏子寒轻轻叹口气,揉揉她乌亮的长发,喃喃地道:“楚妍,你太天真了!”
她顿时垮下了小脸,没有再说话。是的,也许是她太天真,但除了这个天真的想法,他们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吗?她丝毫听不到任何关于签证的消息,殷圣奕是不会放他们离开香港的,她本能地这样认为。
原以为他会把他们俩逼死逼疯为止,没想到自打住进了医院,那令人心悸的迫害就停止了。这短暂的平静令她产生一种错觉,只要他们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他就不会再为难他们。
至于殷圣奕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和心理做这件事,她也难以理解。反正这人脑子和心理都有点不正常。
有时她忍不住想,难道殷圣奕准备让她一直住在冠凰医院里吗?难道,他准备让夏子寒做一辈子垃圾搬运工吗?
“子寒,我现在都不敢出院,怕……算了,没办下来签证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她实在怕极了那些天的遭遇,他们就像丧家犬般走投无路,走到哪里遇到的都是白眼和嫌恶,而且还动不动就有人欺负他们。
“嗯!”夏子寒倒是很赞同楚妍的想法,他也没想到殷圣奕会突然收手,在医院的这段日子,殷圣奕的确没有再为难他。除了每天运送垃圾,他也没再遇到什么故意找碴揍他整他的人。
当然,他是不可能跟楚妍一样天真地以为躲在医院里,就万事大吉了。殷圣奕不可能这样善良,肯定还有什么阴谋。
不过表面上他丝毫不动声色,好像认命般每天本本份份地做着垃圾搬运工,而实际上,他却已偷偷联系了一位偷渡的蛇头。
以前他做法官的时候,曾经在一桩案件中帮过这个蛇头的大忙。口口人讲义气,这位蛇头对他说过,只要有用到他的地方尽管说,他一定会全力相助。
现在他就很需要这个蛇头的相助,可以说这个人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夏家已经彻底没人了,龙家早就在殷圣奕的监视之内,龙峻煊的一举一动全部被殷圣奕了如指掌,他根本就没奢望龙峻煊可以帮他成功拿到签证。
殷圣奕怎么可能允许他逃到德国去投奔冷涛,这根本就是妄想。
每次离开医院,他都借着去看望妹妹的名义见龙峻煊,摧促龙峻煊尽快帮他拿到签证,其实他做这些都是在麻痹殷圣奕。
他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掩盖去找那名蛇头的事实,小心奕奕地没有让任何人发觉。
楚妍一个劲地说,就在医院里住着吧,这里挺好。他也没表示反对。
的确,目前看,只有医院是最佳栖身所在。他们离开医院就面临着穷困潦倒的流浪生涯,既找不到容身之地还经常遭人欺负,除了医院,他们在香港根本就无立足之地。
住院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要离开医院的想法,而殷圣奕也笃定他们暂时离不开医院,所以根本就没有派人看守楚妍,夏子寒出入医院也非常的自由,而这就给他们一线可乘之机。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事情,谁能想到夏子寒最落魄的时刻,真正能帮到他的是一个不起眼的蛇头?
一切都在暗中悄悄筹备着,这晚,楚妍还高高兴兴地跟值班的护士长约定明天给她从商店里捎斤羊毛线,她想给夏子寒织一条围巾。
吃过晚餐,夏子寒突然说要出去一趟,让她不要睡。
感觉有些不平常,楚妍问道:“有什么事吗?”
男子欲言又止,只说:“不要问多了,你把手机拿好,重要的东西放进挎包里,等我的电话。注意,别再出病房的门了。”
心莫名地跳起来,楚妍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她不是个多话的人,见夏子寒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只点点头,表示她记住了。
俯身轻轻吻她一下,“乖,躺在床上等我的电话,千万不要再乱走!”说完就悄悄地离开了病房。
楚妍想了想,将为数不多的东西都装进了自己的挎包,然后就捏着手机躺在床上。
刚躺了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她呆了呆,紧张之下连号码都没有看清就按了通话键。“喂……”她等夏子寒的吩咐。
可是对方却迟迟没有回音,只听得到略微粗浊的低喘。
像是心灵感应般,她脱口问道:“是你?”
“你以为是谁?”男子熟悉的嗓音,冷漠却又低醇好听。
暗暗庆幸她没有冒冒失失地叫出夏子寒的名字,只是不知道殷圣奕为什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心里惴惴地,尤其夏子寒还让她等他的电话。深怕他打来电话却被占线,便有些着急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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