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雨把校服脱下来,换了件家居服,又把书包里的杂志拿出来摆了一床,最后洗完手和脸,磨磨蹭蹭,才往书房走。
聂乘风倒是怡然自得,他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翻着昨晚那本书,厚厚的医学书在他手里变得小巧,仿佛他置身书海,游刃有余。阿姨送上来的热茶和点心琳琅满目摆了一茶几,他分毫未动,这待客礼遇说明络志勤真的将他作为宾上客。
因为路上复习了英语,趁热打铁,聂乘风给她布置了一套英语卷子。络雨没反抗,她用铅笔沙沙的写下答案,都没有看题干,全靠蒙的,不到十分钟就写完了所有的选择题。
作文有两个,一大一小,络雨咬着铅笔头想了一会儿,慢慢悠悠在卷子上写了几十个单词,歪歪扭扭的字母,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聂乘风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做题,不置一词。
等络雨将做好的卷子往他面前一摊,他才抬起头,看她一眼。她穿得严实,低着头,头顶上的头发乌黑发亮,她是一头飘逸的短发,刘海随着她低头而轻轻摇摆。
她是清秀的。
聂乘风收回视线,他将面前的卷子卷起来,妥善收纳在他的包里。这个动作让络雨急了:“你不给我讲答案吗?”
聂乘风没看她,手上的动作没停,他说:“你不需要正确答案。”
络雨觉得有趣了,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不判卷子,怎么知道我的真实水平。”
“我知道。”聂乘风轻笑了一下,“你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实力。”
他狭长的眼睛看着她,如同深潭一般深邃沉静,此刻看在络雨眼里简直是睿智的,精明无比。她心里“咯噔”一下,装傻道:“我要知道还用请你来教我吗?”
这次聂乘风不说话了,只是凝视着她。他的一对眉毛浓密有型,嘴角微微翘着。
短短两天下来,络雨几乎快不敢看他的样子了,她对帅哥一向是敬而远之的。这两天她都没有详尽的作战计划,却几乎差点被对方摸个底儿朝天。络雨一阵后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看来对面的聂医生也是信奉这个人生信条的。
络雨悻悻然,接过聂乘风递过来的数学卷子,继续寥寥几笔,乱写一气。
这一晚上她倒是没睡觉,可是她做作业的态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中途阿姨进来加茶水的时候,看到她得意洋洋的在画几何图形,卷子上面的答案惨不忍睹。
家庭教师聂医生却是十分耐心,一点发脾气的迹象都没有,坐着看她写。
阿姨又是疑惑重重下了楼,她始终觉得有必要跟络先生反映一下,这位新来的家庭教师不怎么负责的样子。
络雨在卷子上画得又快又乱,这个方法气坏了前几任家庭教师,都觉得络雨的态度有大大的问题,不配合就算了,还千方百计挑衅。
唯独眼前这个聂乘风丝毫不受影响,稳如泰山。渐渐地络雨失去了战斗力,孤军奋战的滋味太难了,络雨将头埋得低低的,军事防御告急。
她绞尽脑汁的抵抗,根本对敌人无法造成很丝毫的冲击,恐怕对方只认为她只要乖乖坐在这里两个小时就好了。
聂乘风有个很好的优点,他有耐心,同时又懂得兼顾大局,他不会像那些女老师一样叽叽喳喳,只是以柔克刚,络雨的顽抗有如拳头打在棉花里,闷不吭声。
接下来的几天仍旧是这样,他只负责给络雨布置作业,从不点评。不管络雨做成怎么样,他都只是装进包里,不看答案。络雨发现这实在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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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雨丝点点
能够做出在车上用英语播音一路这样的事的人,络雨不得不佩服地说一句——变态。
变态的聂医生在络雨眼里做什么都是“变态”的形象代言人。他的气质的确符合,帅气的外貌,个高肩宽,眼眸一抬一闭之间,扰乱多少人的军心。
还好络雨情窦未开,没有自乱阵脚。否则还未战,就会缴械投降,跪地求饶。
断断续续一周过去,补课成绩收效甚微,月底考试的成绩出来,络雨坐在座位上盯着考卷一动不动。
钟溪观察她有一阵了,他担心她,平日里考试成绩出来也没见她这样,今天已经发呆了好长时间了。他隔着走道轻声问:“小雨,晚上学校有冰激凌节,一起去吧?”
怕她拒绝,钟溪马上补充道:“大个,小胖还有雅婧他们都去,走吧,一起去看看。”
络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更何况今天她铁了心要反抗,不按时回家,那一定是没办法补课的。
学校的冰激凌节已经举办第二届了,对于高中生来说,不用坐在教室的活动,都是好活动,更何况这个活动还可以品味冰激凌,饱尝口福。
繁星如织,萤火点缀,夏日的校园闷热,烦躁,知了吱吱喳喳叫得没完没了。唯有冰冰凉的冰棍和冰淇淋降了这丝热气,清爽一夏的感觉让大家欢呼。
络雨他们到的时候,领取冰激凌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三五成群,男孩女孩,有的小情侣趁这个时机拉着小手,享受片刻的浪漫。
钟溪带着大家排在最后面,络雨和他中间隔了一个大个,一米九几,两人互相大不了照面。洛溪站了几分钟,自动跟大个儿换了位置,挨着络雨站着。
络雨后面是郝雅婧,他们年级的级花,她很少来这样的活动,今天钟溪他们叫了,她也跟着来瞧瞧。郝雅婧有一头飘逸柔顺的长发,她的身材比一般高中生都成熟,年纪虽小,曲线迷人,细长乌黑的眉下是一双勾人心弦的媚眼。虽然没人明目张胆的说,但大家都知道她是男生宿舍的话题女王。
钟溪一换了位置,她便也拍拍络雨的肩膀,示意要和她换个位置。络雨抬眼看她,跟她换了个位置,自己站到了钟溪和郝雅婧的后面,挨着小胖。小胖正乐呵呵地打着手机游戏,络雨便四处望望。
其实她的心思哪里在这里,为了反抗,她今天没有带手机,眼见天已经擦黑了,夏日天黑得晚,这个点至少快八点了。她真害怕络志勤突然出现在学校逮她。
昨晚聂乘风走了以后,络志勤又对她关怀备至,笑眯眯地关心她最近学得怎么样,有没有进步。她仍旧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三两句就对络志勤冷笑,络志勤纳了闷:“我怎么不见你这样对聂医生?”
络雨心里本就有气憋着呢,一句话就惹急了她,口不择言:“他像你一样做对不起我们的事了吗?你怎么祈求我心平气和地对你!”
她看到络志勤本还带着点笑意的嘴唇顿时僵住了,手指头在空中虚虚指着她,连连几下,几乎说不出话来。
络雨连日以来的委屈也如山洪暴发,在聂乘风那儿受的委屈,络志勤这儿给的憋闷,再也藏不住,她不怕死地接着说:“说不出话了,是吧?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我妈当时走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以后也再不要和我说话!”
“放肆!”络志勤气得用手捂住胸口,他被这口气气得满脸通红,眼前这本来伶俐可爱的女儿,怎么会如此恨他?
他嘴唇哆嗦两下,还想接着跟她说话,络雨已经推他一把,自己飞速往门口走过去,打开书房门碰到中途折返的聂医生,她速度太快,直接撞进他怀里,因为他毫无防备,两个人连连倒退,聂乘风的腰抵住了二楼的护栏才算罢休。
他身上带着外面闷热的气息,就像此刻排队中的一样,虽然带着焦躁,但是他自身的清凉味道让空气里飘了一点甜。
一切太快了,根本来不及,络雨的眼泪已经落在他的胸前,滴答,滴答,两颗液体氤氲了他的衬衫。他本能地扶着她的,显得两个人太近了,络雨个子小,几乎是整个人柔柔弱弱被他包围着,她低头擦擦眼泪,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挑衅说:“你开心了吧?”
“我开心什么?”他晚上给她讲了一晚上的习题,声音变得沙沙的,低沉悦耳。
络雨还是恨恨的眼神,她咬着下唇,本来以为聂乘风是站在这里看好戏,她心里愤怒,不是最近他的出现,她和络志勤不可能这么早就爆发正面冲突的,说到底,她究竟是在生谁的气?
络雨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站直身体:“聂医生,你是谁请来的,谁就送你回去。我是不需要你了。”
因为哭过,她的声音带着鼻音,自以为说出来很有气势,其实就像刚睡醒的小猫,字字句句带着撒娇,斩钉截铁变成了好商好量,聂乘风浓密的剑眉稍稍上挑,薄唇微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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