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女儿跟着一起出去的姐姐在前不久回来结婚嫁人,她才听到些风言风语。那个同村的丫头叫张睛,姜淑凤也认识,细论起来,也还跟他们沾着亲带着故的,因此那丫头结婚的时候,姜淑凤也被请去吃喜酒。新娘身材高挑,五官精致,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而新郎五短身材,长相一般偏下,神情呆滞,有人来敬酒都不发一言,两个人站在一起,要多不般配有多不般配。姜淑凤有些为这个远亲可惜,选男人她就是前车之鉴,第一个身体不好,早早没了,第二个好吃懒做,自己逃了,一辈子她都没享到什么福。
可是同桌吃饭的村里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女人聚到一起哪还有不八卦的,这边厢吃着新娘家准备的好吃好喝,那边厢菜还在嘴里就说人家闲话。
“啧啧,老郭家这小子还真是发愁娶不上媳妇啊,连现成的活王八都愿意当!这丫头是个什么货色,千人枕外人骑的biao啊子,有几个钱也是带着骚臭味的,他也真饥不择食,什么样的都要!”
“切,现在有钱就是大爷,甭管钱怎么来的,是香的还是臭的,只要是真的,就能换来吃穿,骨气顶什么用?老郭家穷得叮当响,不娶这样的,要不,何婶子把你家小女儿说给他?”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家玲儿长得好,起码得要个十万八万彩礼,老郭家穷得就要光腚了,鬼才做他丈母娘!”
“那不就结了。一个就想找个老实人嫁了,一个没钱娶好婆娘,这两人凑做堆,不正合适。”旁边的一个小辈媳妇正两眼放光地将她新鲜取得的八卦资料放出来:“我听说啊,这郭家小子别看长得不咋的,看着挺老实,其实很有些花花肠子,他把那小妖精的钱套出来,再踹了她都不是没可能的。你们且等着瞧吧,有这臭丫头哭的时候。”众人应和几声,忙忙地又吃饭夹菜,今儿这席面可是下了血本了,菜量足,居然还有螃蟹大虾,要知道在不靠海的地方,这两样东西都不便宜,可不能浪费,吃吃吃。
只有姜淑凤坐在那,跟刚刚被雷劈了似的,这丫头在外面是干什么的,她就是再傻也听得出来,更何况这几个人的闲话里又说得那样露骨。如果这丫头不是个正经的,那自己闺女呢?自己养大的闺女,又在外面干了些什么?
姜淑凤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头也不回地跑回家,翻出女儿给她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关机,再打,还关机。她不死心,来来去去拨了几百遍电话,始终都处于关机状态,无论是下午三四点还是凌晨两三点。她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找张睛问问清楚,如果女儿真的在外面干些丢人现眼的事,她一定会亲自将人抓回来,再打断腿,便是养着一辈子,也不能让女儿这么糟蹋自己的人生!
做人,可以没钱没本事,但无论如何都要能堂堂正正挺起胸膛,为了钱,做出卖自己身体和灵魂的事,别人怎么样她管不着,但她姜淑凤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拉扯长大的女儿绝对不可以!
张睛对姜淑凤的来访一点意外都没有,她穿着一条膝上三十公分的正红色短裙,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大白腿,好整以暇地坐在藤椅上,只在听到门口有动静时略张望一眼,接着便又自顾自地摆弄着手机,丝毫没有家里来了客人走身张罗的意思。她那新婚的丈夫坐在她旁边,吃着桌子上各式点心零食,连抬头的工夫都没有,不停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引得张睛一阵厌恶,抬腿就踹:“吃吃吃!就知道吃!还不快去把屋里的衣服收拾了洗了去,真是猪托生,上不得台面!”郭铁柱被这一踹,刚塞进嘴里的话梅都没来得及嚼几口吐核,就吞了下去,卡在食管上好不难受,引得他一阵阵干呕。
张睛哪里能忍得了这男人如此恶心,又飞起白腿踹了几脚,直到郭铁柱鬼撵似地一烟跑了,才好似刚发现家里多了个大活人似的,似笑非笑地道:“哟,今儿刮得是哪阵风,三婶婶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一表三千里的侄女?”姜淑凤那不知是死是活的二任丈夫,是张睛一个远房叔叔,因为都在一个村子聚族而居,上一辈也时有来往,这关系就说不上远近了,但是几年前姜淑凤就很讨厌张睛整天涂脂抹粉小小年纪不学好,有限的几次带孩子回老家也把女儿看得很紧,没想到千防万防都没防住,还是让女儿跟着个坏榜样不学好,现在看到这个女人便是回家来,成了亲也不安份,哪个好人家的闺女会穿这么短的裙子,还坐没个坐像,从姜淑凤站的角度都能看到她的底裤了,身后就是大门,虽然谈不上人来人往,总还是时不时有人经过的,她却一点不顾忌!
村子里风言风语的传闻,姜淑凤自然没少听见,原本心底还有几分怀疑在里面,可是此时现实活生生摆在眼前,回了老家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在外面时得有多放啊荡,说她不是特殊行业的从业人员,便是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那么女儿呢?姜淑凤心口闷痛,颤声问:“我们家大妮呢?你把她带到哪去了?”
“切!你家大妮都二十好几了,是成年人了,懂不懂?她去哪里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她妈,还得管着她吃喝拉撒不成?”张睛撇撇嘴,一脸不屑!那小妖精初初带出去还挺上道,很听她的话,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就胆敢跟她对着干,哼,扔一边去能让自生自灭已经是她的仁慈了,有那心狠的,还不得找些相好的轮了她!
母女两个都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女儿是个不懂感恩的,母亲更加不知进退!她已经上岸了好吗?过去的种种与她无关了好吗?她只是想在最短时间内挣点钱,又吃不得苦,自然要最大限度利用自己的优势,挣够钱回来享受,有什么错?总比进工厂打工,加班加点,觉都睡不够,成天像个机器人一样,挣上仨瓜俩枣还不够她买套化妆品的好吧,人生的价值都被繁重的劳动压榨干净了,等年华不再,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还得拼死拼活生孩子,一辈子围着锅台孩子转,人生想想就没有乐趣。
姜淑凤被张睛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激怒了。张睛想要糟蹋自己的人生没人管得了,她那个拜金外加重男轻女的娘在后面怎么撺掇也是她家里事,外人更加管不着,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拐带着她姜淑凤的闺女。自失了大女儿和儿子,小闺女就是她的命!谁抢了她闺女,她便要跟谁拼命!
反正姜淑凤一辈子都是个没什么大出息,嘴拙口笨的人,跟张睛打口水仗不会讨得到一分钱便宜,既然文的不行就来武的,比力气,她就算年纪大上许多,也比不事生产的米虫要强。
张睛自然没料到,这平常看起来老实懦弱的远房三婶婶居然像个疯婆子似的,不由分说上来便动起了手,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怎么能把自己男人支使走了呢,好歹也是个男人,跟她连手还能打不成个半百的老疯子?
可是现在显然没人能救她,她一边在屋子里四处乱窜一边叫着自家男人的名字,痛呼着救命。姜淑凤新仇旧恨,一上来就没有留手的意思,又是惯常干重活的,直打得张睛哭爹喊娘,郭铁柱抱了堆衣服终于出现在堂屋时,张睛已然狠挨了几下,一张漂亮的脸上又红又肿,姜淑凤很明显地看到郭铁柱咧着嘴无声地笑了,然后,趁着张睛没发现他来,脚底抹油,溜得极痛快。
恶人自有恶人磨,想来这郭铁柱还真跟村里人说的一样,看着老实,其实心里也有着不少小九九,现在张睛有钱又年轻漂亮,真等着这两样任何一项没有了,且有她苦日子过。可是哪怕知道张睛以后过得不好,也没让姜淑凤对她的恶感下去一丝半点。
又狠狠揍了几下,张睛不再哭喊救命,而是开始求饶,姜淑凤也认为火候差不多了,她来是要问出女儿的下落,其它事与此相比,微不足道。
张睛抽泣着说出x市的一个地址,至少三年前,她的大妮还在那做,起了个不俗不雅的艺名叫飘飘,听说因为人美嘴甜,混得不错,之后便没了消息,彼时张睛跟她关系早已经恶化,久无来往,再问不出什么来。
寻女之路
等姜淑凤收拾了家中为数不多的细软,第二天便早早踏上寻女之路后,才发现原来中国人有那么多,想要找到某一个特定的人时,简直比登天还难。
张睛倒是没有跟她说谎话,灯红酒绿的尽头,一家ktv每当华灯初上,便客似云来,仔细观察之下会发现,男多女少,门口站着的迎宾小姐在寒风瑟瑟中穿得极清凉,一张姣好的面孔带着几分风尘气。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所,姜淑凤不是躲在深山不知世事的老神仙,自然明白。她压抑着一口怒气想要往里闯,将她那不要脸的闺女拽出来,立刻带回家,再也不允许这么自甘下贱了!
可她连门都没进去。她的穿着打扮彼时还算得上整洁,但却与光鲜有很大差距,再加上她年龄一大把,长得又粗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进这种场所消费得起的。能当得上迎宾的人,姿色什么都是次要,重要的是得有眼色,能有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既然敢吃色啊情这碗饭,上门来闹事的三教九流哪个没见过,便是最难缠的都能让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况像姜淑凤这样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乡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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