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娟娟的身世,再望望正玩得开心的女儿,她的女儿比娟娟幸运,虽然父亲没有了,可是还有她这个母亲,哪怕身患绝症又如何,她也一定会让女儿注定短暂的人生充满欢乐!
等她再回神时,身边的年轻女孩已经走远,只留下个模糊的背影,胖女人摇了摇头,没把今天的偶遇放在心上。
沿着街道慢慢走,她心乱如麻,好几次撞到了路边的行人,对方脱口而出的脏话在看到她的魂不守舍后咽了回去,她对此一无所知。
终于回到出租屋,她打开门,走进去,关上门,靠在门上,听着楼道里邻居家孩子发出的声音,突然间泪流满面。
是不是,从此之后,上天入地,你都再也不在了。董大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们那么恩爱的夫妻,原来也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人心易变,她发誓要守护的,现在看来,不过一场笑话。
她无声地哭累了,仍然保持着背靠门的姿势,屋内寂静一片,只有角落里传来的咀嚼声,让人忍不住胳膊上浮起层鸡皮疙瘩。她好容易缓过神来,直奔墙角。
那里,摆着个一米多长的立方体铁皮箱子,上端两个开口处用铁丝网细细密密地扎紧,不论里面装着什么,可以透气,却跑不出来。箱子看起来极沉,她却毫不费力地单手拎了起来,打开窗,一闪身跳了出去。
窗台离地面,少说得三米高,哪怕再低矮,她也是住在二楼,可她根本没将这点高度放在眼里,如履平地般,两脚登了几下墙,借以缓和下落速度,一眨眼的工夫,竟是稳稳落下了地上,然后拎着箱子,迅速消失在转角处。
不久后回转,箱子已经不见。她简单地收拾了下屋子里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这么多年居无定所,时刻准备搬家的她随身物品少得可怜,只几身衣服,几本书,外加一本相册,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这间住了一个多月的出租屋,与别的暂时落脚地没有任何区别,很快,她带着一个小小的旅行箱,关门离开,走了之后才发短信给房东说自己要退房。至于押在房东那里的一个月押金,她也无意索要。房东乐得多得点钱,压根没管为什么她会走得这么匆忙。
她无意识地在街上游荡,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东景大街。七十三号院,里面只有两座五层小楼,算是本市最早的一批楼房之一了,三十年的时间,让这里显得破旧颓废,基本上有点能力再买房的邻居早已经搬走,只剩下少量恋旧或者贫穷的老邻仍然住在这里。
此时已经是下午下班时间,楼里进进出出的人仍然不少,哪怕再破,这里也是能遮风挡雨的房子,紧邻市中心,交通便利,自然不乏人居住。
她迈步上楼。402,是她曾经的家,出生后十多年时间,她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自父母过世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间房一直荒着,无人居住。
门上的布满灰尘,却没有想象中蜘蛛网遍布的样子。她在箱子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出把已经生出些铜绿的旧钥匙。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呢。都十年了。
钥匙插进锁孔,她轻轻一转,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却毫不在意,深吸了一口,似乎想从中嗅到属于父母、属于家的味道,自然徒劳。
她在墙边摸索着,自记忆深处翻出灯开关的位置,按下,房顶上不知道休息了多少年未工作过的老灯泡闪了一下,终于还是啪得一声寿终正寝。
屋内瞬间的明亮过后,恢复一片漆黑,她微微松了口气,这么多年没有交过电费,她还真怕自己家里的电早被断了。幸好,还能用。
此时外面天还亮着,从窗户透进的光虽弱,却也能看清,她放下箱子,进了厨房,自来水也能用,管子里浑浊的锈水放了半天才放干净,她随手拿来从出租屋牵来的毛巾,开始打扫。
恶心发现
朱大爷手里拎着破旧的编织袋,气冲冲地想,自己家那懒儿子可真是小的时候没教好啊,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修下这么个好吃懒做的儿子!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连他带儿媳妇孙子孙女都得让他这把老骨头来养。
凭着他那点可怜的退休金,还要照顾着身体不好需要常年吃药的老伴,日子过得要多紧有多紧,这几年完全靠着吃以前上班工资高的时候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老本。可眼见着他一年比一年老,身体一年比一年不好,老两口现在还能动,手里的钱都渐光了,以后要是真躺在床上动不了,难道指望着这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的儿子养吗?又或者指着打扮得跟个妖精似的,现在吃老两口的喝老两口的还天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儿媳妇?
靠得住才怪!就儿子那口花花屁本事没有的德行,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哪还不明白,真等到那一天,他们不被丢出去自生自灭就是儿子孝顺。
唉,要不说儿女都是债呢,他就是狠不下心来把儿子一家赶出去,就算儿子儿媳不值得可怜,他那一对孙子孙女他也舍不得。要不怎么说慈母多败儿呢,这儿子算是惯废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唉~
为了生计,这么大岁数的他连看大门都没人要,只得拎着个破编织袋,走街串巷捡点破烂卖卖,好歹的,一天也能挣出个菜钱来,吃不好,至少也得让一家人吃饱啊。
让他觉得心寒的是,他冬冷夏热,不顾劳累,在外面奔波,他的儿子天天一吃饱饭就躺在沙发上玩游戏,什么都不帮忙不说,还嫌弃当爹的捡破烂,给他丢脸了,骂得那叫一个难听得不让老爹继续去。
朱大爷气急,连早饭都没吃摔门就走了,哪怕在气头上,出门都没忘了拿着放在门边的编织袋。没办法,人穷志短,他还得生活,儿子指望不上,他更得努力。
他绕一天的街,走上得有十来公里的路,哪条街上能捡到东西的机率高,哪条街基本没有人跟他抢,几年下来,他心里明镜似的,别小看一个个塑料瓶子,或者几张薄薄的纸不值钱,加在一起,一天怎么也有个四五块钱,有时候运气好,能捡到别人扔的废金属、旧书什么的,总能多卖几块钱。
生活不易,朱大爷很珍惜,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努力生活。
走了两条街,他一眼就看到前面角落里基本上无人问津的垃圾箱边,放着个看起来还挺新的铁皮箱子。先不论箱子里装的什么,这铁皮就能值点钱。只要是能卖钱的东西,在朱大爷眼里就十足可爱,他以以他的年龄来说算得上十分敏捷的身手,三步并做两步蹿到垃圾箱前。
铁皮箱子入手不轻,朱大爷心下暗喜,今天可是人品好啊,看来一会可以去菜市场买根新鲜的藕了,老伴念叨着想喝排骨藕汤好几天了,排骨买不起,买几根大骨头回去还是可以的。
他敲了敲箱子,听声音似乎是空的,这重量让他拎着走去废品回收站还是有些难度的,按道理来说一个空心箱子,铁的也不应该这么沉,里面有什么呢?打开看看吧,指不定里面装的东西更值钱呢,嘿嘿。
铁皮箱子除了上面的两个黑乎乎看不到里边动静的排气孔外,几乎是个整体,没有能打开的地方,朱大爷觉得很奇怪,谁家做箱子不是为了装东西的,做成一个整体,要怎么打开,难不成还是做来玩的?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眼神不好使,左看右看也找不出打开箱子的方法,只得几步一歇,直接将箱子一点点拖到相熟的废品回收站。
回收站的人早就认识朱大爷,也挺同情他快七十的人了还得出来讨生活,又不是无儿无女的,见他累得满头汗拖着个大铁皮箱子,扔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忙。
朱大爷这一趟走得可是真辛苦,不过想着一会将要到手的钱,心里还甜滋滋的,满眼渴望地盯着对方研究开箱子。
很快,回收站的人就发现,这铁皮箱子看似一块整体,实际上右侧的一整块铁皮是通过卡槽直接插进去的,想要打开,直接拔出来就行了。
没费什么力气,箱子就被打开了,朱大爷欢喜地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下,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慌忙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速效救心丸塞进嘴里,脸色极难看地缓缓坐到地上,使大劲喘着气。
打开箱子的人也没好到哪去,一个大男人直接扔掉手里的铁皮板,怪叫着向后缩,天哪,哪来那么堆死老鼠,满满一层铺在箱子底,一个个口鼻流血,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身体平静下来,朱大爷想的却是,自己想得挺美的收入,今天怕是要泡汤了,回收站的人不怪自己弄这么恶心的东西过来都得看在他们还算相熟的份上。老人家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不好意思,他站起身,说了声对不住,转身就想走。
回收站的人骂了声晦气,再望着朱大爷已经佝偻的背影,心下不忍,十来块钱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还不够吃顿饭的,可是对老人家,也许就是一天全部的收入,给他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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