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张照片,现场远比照片精彩多了,这两个人,都是被老鼠咬活活咬死的。”云淡风轻的声音飘过,想像力还算丰富的李松只要一联想,恶心的同时,头皮直发麻!被老鼠咬死!!!!!他宁可先自杀!
“杀他们的人。呵呵。”文沫轻笑,直直盯着他:“就是伤你的人。我倒是很好奇啊,她究竟为什么会放过你,在她手下,已经有三条人命了,我们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杀人,现在总算明白了:你们一年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到了这个杀神。她这一次没杀你,不代表下一次你还能幸运地逃出升天。”
其实以上文沫反说,半真半假,吓唬李松的成分居多,一年前的出警记录能告诉他们的不多,除了参与人员外,其他的细节只能从当事人嘴里撬出来,他们在得知了三名死者的关联后,一时激动,只顾着追保安那条线了,被否定之后也曾经顺着当时的被拘留人名单找人,但无奈包括李松在内的四个人都没有正式职业,身份证上登记的地址也多年前就搬离了,一时半会想找人还真不容易,李松这个,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接近真相
李松心头渐渐浮起惧意,他从来不知道对方是要杀他的!
一直以无所谓的态度生活着,老婆甩了他,他不在乎,工作丢了,他不在乎,反正人生苦短,他只要抓住机会及时行乐就够了,因此三十年来,他的生活哲学就是差不多得了,小错不断,大断不犯,总是认错态度良好却死不悔改。
死亡,之于他,是件很遥远的事,哪怕知道自己毛病一大堆,身体也算不上好,可是三十岁,是人生最好的年华啊,谁会在这个年龄段思考死亡这一终极人生哲理,李松自然也不会例外,他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绝对不是十恶不赦。
所以他被抓被审,身体的疼痛,对方的折磨虽然令他害怕难受,却都没感到深深的恐惧。现在回想起来,他惊出一身白毛汗!
似乎,就是在老妈打来电话的时候,对方已经放弃从他的嘴里问出有价值的线索了,那只让他又恨又怕的水壶也被扔到一边,他还以为,对方的离开,是因为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了!
可是为什么没杀他呢?李松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唯有庆幸他大难不死,甚至连双臂的疼痛都像恩赐一样,因为疼痛,证明他还活着。
那么,对方还会再来杀他吗?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不能为警方提供线索,没有再被杀害的必要了吧?平生第一次,李松知道了什么叫做恐惧,那是身处人群中都不能感到安全的焦虑,更是闭上眼睛却不知道能不能再次睁开的无助。
嗓子干得发疼,李松狠狠咽了口唾沫,盯着文沫的目光隐隐流露出几分脆弱,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让警方相信,他真的没有隐瞒。
好在文沫没再逼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藏着没说,只是问他,那天,在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他仔细回忆,不放过任何细节。
李松没有正经工作,基本上什么事情挣钱就干什么,他又不耐烦受上下班时间的限制,因此多数时候都是打零工,干些出点子力气,凑人数的活计。
医闹算得上是他打零工的工作中挣得比较多的,因此他还算喜欢这类工作,花姐当初是怎么开始提携他的?貌似是有一次他刚喝完酒,就被叫去某医院凑数,做为一个酒品不太好的人,后来他好像还动了手,花姐喜欢这样的他,以后再有工作,一般都是直接给他打电话,需要闹得凶一点的,还会提醒他先喝点酒,三年多时间,他们合作还算愉快。花姐这人,心黑手狠,给钱却很爽快,他们都喜欢跟她打交道。
妇幼保健院是个硬点子,花姐前前后后带着他们去了三趟,郝朋跃傻乎乎的,根本不懂事,自己老婆死了也没见多伤心,能看得出来花姐拿他就当个幌子,想想也是,虽然很多时候他们给人家托去闹事,但至少还能占点理,医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亏心的,可是那一次,他心里明镜似的,便是大罗金仙在世,那傻子的老婆孩子也保不住,医生是人不是神,从阎王爷手里抢命,就得好失败的准备。
因此花姐在第三次叫他去的时候,嘱咐他多喝点酒,到时候使劲闹,该下手别藏着腋着,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花姐说了,事成之后,会给他两万块钱,是他平时收入的小二十倍。
他当时看在钱的份上,一口答应,第二天准时过来医院。看着他们一行不算花姐还六七个人,心里边算了算帐,花姐这一单几乎是赔本赚吆喝了,他觉得有些不对,便有点想打退堂鼓,又舍不得钱,最终挣扎了一会儿,决定去浑水摸点鱼,把钱安安稳稳挣了,不下死手,值得庆幸的是,他头天晚上觉得报酬太多,有点咬手,没敢多喝酒,此时还能保持理智。
可是他理智了,不代表别人也会理智。他们一行人,最先动起手来那个,他认得是叫谷从业的,是花姐手底下头号干将,十次有八次李松跟花姐混饭吃的时候,都有他的身影,元老级的人物,打人不见血不罢休,每每有他出现,且参与人数少的时候,都不会有好结果。
不过重赏之下,李松放手也不敢放得太明显,不像其他有胆小的人偷偷走了两个,他们剩下的四个人抓住医院保安一顿揍,其实看着打得挺热闹,伤应该没有多重,他们的目的是闹事,不是杀人。等到院方出面解决,他们就可以身退了。
最终院方出面,却不是解决的态度,而是选择了最笨的处理方式:火上浇油。场面似乎一下子就从混乱变成了暴乱,开始得很突然,似乎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了。到得最后,分不清谁在打,更分不清谁打谁,几乎所有人都红了眼,抓到人不论敌我,闷头就打,连院长都被打成猪头。从谷从业跟小保安一路蔓延开的暴力是有传染性的,等警察赶到,大厅里参战双方一个站着的都没有,谷从业摔在角落里,抱着断腿呻吟个不停,小保安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离谷从业不远的角落里,还有个孕妇抱着肚子不断喊疼,身上有伤,衣服上沾了不知是谁的血迹。
对啊,是有个孕妇被他们伤到了,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候跟个院方领导在门口附近撕扯,还是警察来了才被分开的,之后就被勒令抱头蹲在墙角不许乱动了,然后他偷偷抬头,就看到谷从业抱着条鲜血淋漓的胳膊一脸阴沉地站着不动,任凭警察怎么拽,就是不愿意蹲下,他的身侧,有个孕妇抱着脖子侧躺在地,不住喊疼,很快就被医务人员抬走抢救去了。
再之后他们就被带去了派出所,此时他才发现,被抓的人里没有花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悄悄溜了。
李松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嗓子里更是干得冒烟,可怜巴巴地问文沫:“警察姑奶奶,我该说的真都说了,那个孕妇肯定不是我伤的,而且我也肯定没生病。”
“生病?生什么病?”李松最后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文沫有些奇怪。
“啊?我没说吗?那个女人第一个问的,就是我生没生病。我跟他说我有酒精肝,她却似乎不感兴趣,就把我烫成这猪头样了。”说了半天话,听众还是个警察,这让李松紧张的情绪缓和不少,因此也有心情开两句玩笑。
谢过李松,文沫打车回了局里,一组其他人都不在,只有秦凯正忙着一个接一个打电话,看文沫回来,点头示意,并不多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如一开始那么僵,却还是有几分尴尬,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无话可说,但秦凯却再没有流露出对她的鄙视,如此也好。
潜意识里,文沫总觉得一组的氛围虽好,自己却不太有归属感,她很想干出点事业来证明自己,也很尊重这些经验丰富的前辈,如饥似渴地跟他们学习,可是她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放不下似的,愿意拿他们当同事,却不愿意更近一步,真的跟他们做朋友。似乎,她有些惧怕太过亲近的关系,也正因此,她连对程功都一直不冷不热,每天晚上接电话接得很敷衍。
所以现在这样,跟谁都淡淡的,不冷不热,还是挺好的。大约像文沫这一类人,除了工作之外,对别的人或事都被动慢热,闵三行前不久还说文沫就像座大山一样,一动不动,要多稳当有多稳当,指望她主动,还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更容易些呢。也只有闵三行这种主动靠过来的,文沫才会慢慢接受他是自己的朋友吧,当然,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能培养出来,很大原因都是少管所让人压抑的经历和他的真实性取向吧。虽然闵三行一直没有承认过,而且他跟周聿之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纠葛,让一直旁观者清的文沫替他们两个着急,可千万别最后弄得太尴尬了才好,毕竟都是一个单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秦凯终于从电话的海洋中游了出来,李松出事后,一组便开始寻找当初涉案的另外三个人,分别是谷从业,张志杰和马博,生怕再迟一步,让凶手先找上门去。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