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覃松了一口气,顿了顿,又说:“范庆岩这边也知道迟峰的死讯了,他刚给我来电话,想跟我一块回云凌。”
关略想了想:“迟峰的案子也不会这么快结,不过范庆岩毕竟是他的小舅子,过来给他收拾一下后事也应该。”
“那迟峰的大老婆呢她大清早已经来我房间哭了一通,刚被我打发走。”
关略不由用手捏了捏鼻峰。
迟峰这个大老婆也不是善主,她父亲生前也是九戎台的人。资历要比迟峰深,所以他大老婆也算是在帮里长大的人,从小耳濡目染,性子有些彪悍,不过对迟峰的感情却是真的,只是肚子不争气,跟了迟峰这么多年也没能为他添个一儿半女。
“杜虹这些年跟着迟峰也受了不少委屈,让她一起过来吧。还有范丽丽之前不还给迟峰留了一个女儿么也算是迟家最后一点血脉,叫范庆岩把那孩子也一起带过来。”
“好,我知道了”叶覃受命,关略在电话这边微微收了一口气。
“等迟峰的案子结了,你安排人给他在云凌办个像样一点的后事。”
那几天云凌降温。气候整天阴沉沉的。唐惊程右边伤口有些隐隐泛疼。
傍晚吃过饭后她陪阿喜玩了一会儿,早早吃过药就回房睡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昏昏沉沉地感觉身后的床褥塌下去,有气息朝她贴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已经从背后缠到了她腰上。
气息那么熟悉,可手臂是凉的。
唐惊程心里一惊,这男人身上从来都是滚烫如火,怎么今天竟然这么凉
她往后挪了挪身子。后背贴住他的胸膛。
关略知道怀里的人已经醒了,却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下巴轻轻靠在唐惊程的头顶。
唐惊程觉得今天这男人有些奇怪,好像平日里那股劲都突然消失了。
“怎么突然来了”她问。
身后没有声音,良久才回答:“想来了”声音明显暗哑。
唐惊程心跳漏了好几拍,嘴角偷着笑了笑,却没转过身去,只是将身子像虾米一样弓起来,这样可以贴得他更紧。
两人就维持那样拥抱的姿势躺了好一会儿,怀里的女人难得这么安宁,关略吸取她身上的温热,下巴在她发顶磨了磨。
“怎么今天这么早睡”
“天太冷了,吃过药,犯困就想早点睡。”
“那伤口感觉如何这两天天气不好,有没有觉得疼”
“......”唐惊程没吱声。
关略嘘口气,不动声色地吻了吻她的耳根:“疼了”
“还好。”
他却疼了,手臂将唐惊程缠得更紧一些,不说话,唐惊程越发可以肯定今天这男人有问题,缓缓在他怀里转过身子。
两人面对面,唐惊程问:“怎么了”
“没什么。”
“是不是为了迟峰的事”
“你知道了”
“雅岜跟我说了,我也看了报纸,没想到最后他居然是这么一个下场。”唐惊程虽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牵扯到多少事,她也没兴趣知道,但光看报纸也能感觉到迟峰的下场多少有些悲凉。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今天你也没打电话问我”
“我为什么要问你就为了他曾经给了我一枪”唐惊程淡淡笑。
这事若换到别人身上或许早就兴高采烈幸灾乐祸了,毕竟迟峰那一枪让她吃了这么多苦,而且右边这边手臂能不能恢复还是未知数,可唐惊程作为当事人居然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段时间迟峰逃在外面,是死是活她也从来不关心,甚至从未向关略打听一句有关他的消息。
现在迟峰死了,闹得沸沸扬扬,她也全然无所谓,仿佛这个人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太懒了,不愿把事和人弄得太复杂,太复杂的东西她也没兴趣去知道,懒得简直随性又慵靡。
可正是她这样的性子让关略少了很多困扰。
自从中枪开始,她不喊疼,不逼问关略原因,也不试图打听任何九戎会和他的事,更没有吵着要找迟峰报仇,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挨了一颗枪子,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右手废了,她没有怨恨过任何人。
她安安静静地呆在这座宅子里养伤,呆在这个男人身边,让他触手可及,却也轻而易举地就让他替她心疼。可正是这种不逼不吵让关略觉得她捉摸不定。
这女人似乎永远都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除了那个邱启冠,其余人似乎都不能让她上心。
“唐惊程”
“嗯”
“你其实很聪明。”
用最懒散的方式来应对所有人和事,不上心即可不伤心。
唐惊程痴痴笑了一声:“你这是在夸我吗那谢谢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上心也没用,我知道迟峰是你的人,而我刚好懂你”
那天在荷园,就算叶覃的人当场把迟峰抓住了,关略也未必会对他痛下杀手。
唐惊程了解这个男人,他重情重义,九戎台也有九戎台的规矩,所以她受伤后绝口不提让他去找迟峰报仇的事,她不想让他为难,他的位置也不允许他作出任何背信弃义的事。
当初整个九戎台几乎都认定范丽丽的死是关略派人下的手,他无情在先,如果再因为迟峰只废了唐惊程一条手臂,关略就赶尽杀绝,那他就是无义在后。
“关略,你有你自己必须坚持的立场和原则,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得罪更多的人,何况我也不算你什么重要的人。”唐惊程虚虚笑了一声,“那天在荷园你就说过的,我只是你偶尔睡一次的消遣,我们大家都别越距”
关略简直无话可驳。
唐惊程看着他那双深黑的眼睛,嘴角又弯了弯,话锋突转:“怎么你这么晚跑过来就打算抱着我聊天”
这个要命的女人。亚华每亡。
关略隐隐一笑,缠住她的腰将她压到身下去。
关略撞进去的时候唐惊程没忍住沉沉喘了一口气,她承认自己享受这种感觉,将指甲掐住他的腰肌,星眸微启,告诫自己,她只是贪恋这个男人的身体,其余她一概可以不问。
完事后唐惊程总算去浴室简单冲了一把澡,裹着睡袍回来,见关略正坐在床头抽烟,黯淡灯光下瞳孔被烟熏得发亮,上身还没穿衣服,肌肉流畅而贲张。
她不禁脸上发烫,刚才这具健硕身体与自己交缠的感觉犹在,不免心口又荡了荡。
关略抬头正好捕捉到唐惊程眼底那抹色眯眯的神情,她像是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立即扬了下眉,假装不在意地拿毛巾胡乱擦着湿掉的头发。
关略闷笑一声。
他从在腾冲见到这女人开始,一路过来她就老用这种锁定猎物的目光看他。
“身上弄干净了”
“嗯,以后不准”
“不准什么”
“你说呢”唐惊程气鼓鼓地瞪他,“下次不带套不准开始”
关略想了想:“可以,只要你没问题”
“我呸”她急了就会说这个词。
关略忍不住笑出来,好像一晚上阴霾情绪瞬间消散了许多。
“过来”他掐了烟,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干什么”
关略不语,牵住她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又从她手里拿过毛巾,开始一点点帮她擦湿掉的头发。
“迟峰的后事在哪里办”
“云凌吧,他原本也是云凌人。”关略边擦头发边回答,“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到时候去看看。”毕竟他让她失了一条手臂。
身后擦头发的男人动作停了停。
唐惊程转过身去问他:“不方便吗”
“没有。”关略又将她的身子转过去,继续手里擦头发的动作,“你想去的话我到时候让人安排,不过案子没这么快结,可能还要等几天。”
第二天中午老麦就从局子里出来了。
上头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迟峰确为坠楼身亡,但这事与百里香没有直接联系,只是上头总要走个过场,百里香被勒令歇业整顿一周。
阿莱负责安抚百里香员工的情绪,老麦没有再直接出面。
苏闳治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关略也按兵不动。
不管这事闹得多僵,逝者为大,总得等把迟峰的后事办了再说。
两天后叶覃带着范庆岩和杜虹抵达云凌,那个小女孩也来了,老麦带了人亲自去机场接他们。
晚上关略在将军府设宴,将军府也是九戎台名下产业,云凌这边有份位的几个主事也都到齐了。
大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九戎台的人都清楚,迟峰当初一直不支持关略上位,这几年他也没少跟关略对着干,加上前段日子迟峰绑了他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中了一枪,这事早就已经在底下传开了。
现在迟峰莫名其妙在九戎台的场子里坠楼身亡,正常逻辑都会觉得这是关略下的手。
排除异己才能稳固内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底下大大小小的主事都觉得这个男人要动手了,迟峰是第一刀,后面应该还会有第二刀,第三刀,就看这些刀子最终都会落到谁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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