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幕渐渐降临,两人终于疯够了,关略将已经瘫软的唐惊程从床上抱到浴缸里。
温热的水将她包围,她就静静趴在浴缸边缘上。
时间仿佛停止,她的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已经远离了痛苦。
“关略,谢谢你把我弄出来。”
关略笑而不语。
唐惊程知道自己这次惹了大祸,苏霑被她刺了两刀,非死也要残,苏闳治那么难对付,关略肯定花了大力气才将这事罩下来。
只是她不想问这中间的过程,也不想知道关略跟苏闳治谈了什么条件,她相信这个男人。
只是关略好奇。
“是我亲手把你送上警车的,当时你在想什么”
唐惊程将身子往热水里沉了沉,仰头看着顶上被热气熏蒸的灯光。
“我在想,这是我自己选的男人,他说他会把我弄出来,我完全相信。”
所以她在警局里呆了十几个小时,一句话都没说,无论警方怎么问她就是死咬住不松口,因为她在等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说我很快会把你弄出去,她坚信不移。
其实唐惊程事发当晚的具体场景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尖锐的刀锋和血光,满室的血腥味和尖叫,自己被人摁倒在地上,有人在她大腿和小腹上连续踢了好几脚。
那时候的唐惊程是丝毫没有痛感和恐惧的,她的神经已经被拉扯到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疯劲上头,仿佛六感全消,不然也不可能一气呵成地在苏霑身上连刺了两刀。
最后疯劲过去了,身上就只剩一层汗,力气和理智都没了,整个人处于半“休眠”状态。
直到关略出现,抽走她手里的刀,跟她说话,温柔地喊她的名字
对,温柔。
唐惊程只记得这个男人当时的“温柔”。
警笛和人群之间,周遭一片混乱,唯独他的语调和眼神还那么沉静,就连那轻短的一吻都显得温柔没有惊扰。
然后唐惊程就什么都不怕了。
“关略,即使在荷园那次你选择了楼轻潇,但这次我还是愿意赌相信你,相信你不会放弃我。”唐惊程静静地又趴回浴缸边缘上,被水汽晕湿的眼眸乌黑透亮,就那么看着关略,说:“很荣幸,我这次赌赢了。”
关略笑,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小匕首。
“之前那条链子被你扯断了,我重新换了一条上去。”
这次换成了铂金,牢固坚韧。
关略重新将链子连同那把匕首一起挂到唐惊程的脖子上
106 错接了她的电话
关略重新将链子连同那把匕首一起挂到唐惊程的脖子上
冰凉的金属贴在她胸口,她抖了抖,看着关略:“对不起,我这次闯的祸是不是太大了”
“没有”关略摇头,用指腹抹过她湿气重重的眼角:“我还说两个月没见你长进不少,居然敢对人下刀子了。”
“噗”唐惊程半哭半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关略却表情严肃:“我没在跟你开玩笑,当初我送你这把匕首的时候就说过,你可以用它来对付所有你讨厌的人,更何况苏霑死有余辜,你捅他两刀还算轻的。”
“是都怪你送的这刀子太短,捅了两刀他都没死。”唐惊程一下就把这怨气怪到关略头上了。
关略一口老血吐出。
“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有混帮派的潜质指不定比谁都狠”
“狠得过你”
“未必,不过应该没我聪明。”
“我呸”唐惊程唾他一口。
关略笑着撩了毛巾替她擦背,边擦边说:“傻姑娘,你怎么想到捅他命根子”
“......”
“那地方最多失血过多残了,取不了人性命”
唐惊程趴在浴缸上呼呼喘着热气:“当时我也是气昏头了,他害死了姚晓棠,我不能让他好过,所以在丧礼最后一天跟踪了他的车子。”
“你是计划好要捅他”
“也不是,一时兴起”
“......”
关略头皮麻了一下,好一个“一时兴起”。一时兴起地去捅了别人两刀子。
“然后呢”
“然后我看到他来了百里香,还叫了小姐,我在包厢门口看了几眼,他害死了棠棠似乎一点都不内疚,尸骨未寒就来找人喝酒,而且口口声声说晦气,然后我就实在忍受不了了。”
唐惊程又回忆起那晚的场景。
棠棠死后那几天她的神经本来就处于一种“拉扯”状态,苏霑在包厢里行为又再度刺激了她,导致她“疯劲”窜上脑门,后面所发生的事就无理智可言了。
“第一刀刺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血溅出来,当时心里觉得特别舒坦,紧接着刺第二刀,他整个人滚到了地上,缩着身子在我脚边嚎叫”
那一刻唐惊程的思维近乎透明,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她终于为姚晓棠报了仇。
“棠棠快要和苏诀结婚了。她那么爱他,你知不知道能和心爱的人结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可是这个畜生把一切都毁了,他强暴了她,她羞辱痛苦,真的即使那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见到她也能体会那种感觉,肯定生不如死,以至于她情愿在新婚之夜死在苏诀怀里所以当我刺下第二刀的时候感觉简直爽爆了,好像心里快要爆炸的气终于发泄了出来”
唐惊程说着说着便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目光呈现一片空明。
关略发现她情绪不对劲,立即搂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唐惊程趴在他肩膀上。
真的过去了吗
真的没事了吗
她猛吸一口气:“关略”
“嗯”
“姚晓棠的死是我的责任。”
关略心口一紧,他就知道这疯女人会这么想。
“没有。跟你没关系。”
“有,如果那晚不是因为我出车祸,苏诀不会去交警大队找我,如果他不去,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话虽这么讲,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唐惊程。”
“嗯”
“过几天我要去趟云南,你跟我一起去。”
话锋转得太快,吓得唐惊程一下子从他肩头弹起来。
“怎么突然要带我去云南”
“我刚好要去那边办事,顺便带你去换换心情。”
关略那晚留宿在了唐惊程的公寓。
隔日一大早就有人给关略打电话,那会儿关略已经起床了,正在浴室洗澡,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铃声响个不停。吵得唐惊程没法睡,她迷迷糊糊地从枕头下面将手机摸了起来,也没看屏幕上的显示,直接摁了接听键。
“喂,哪位”
那边一时没了声音,唐惊程卷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略显不耐烦:“喂,说话啊,哪位”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
唐惊程这才警觉,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一下子就醒了。
“抱歉,你等一下,我把电话去拿给他。”唐惊程那会儿有些慌了,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她忙乱地下了床往浴室去。
原本打算敲下门。可最终还是没有,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被水蒸得热气腾腾,关略正站在花洒下面洗头,健硕的身躯在水雾中半隐半现。
唐惊程狠狠吞了一口气,压住感觉快要喷出来的鼻血,走过去,扯了扯他的手臂。
“喂,你电话”她的声音几乎低如蚊吟。
关略转过身子,一看她那闯祸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是谁了,他不禁眉头皱了一下,不过脸部表情变化不大。
唐惊程把手机递给他,顺手又替他关了花洒。
关略抽了旁边的干毛巾边擦头发边接了电话。
“喂”
“九哥,在洗澡吗”
“嗯。”
“你没有早上洗澡的习惯啊。”
关略看了眼站在面前吓得已经完全不敢吭声的唐惊程,笑了一下:“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你已经两天没来我这了,前阵子听叶覃说你可能要去趟云南,我以为你已经去了。”楼轻潇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提唐惊程的事。
关略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很沉得住气,这点恰恰和唐惊程相反。
楼轻潇是即使天塌了她还能稳步如常,而唐惊程只需要给她一点浪,她能搅得整个山崩海啸。
嘘关略舌头又扫了扫牙齿,完全是两个极端性格的女人。
“云南我过几天去。”
“哦,那你走之前跟我说一声,没事了,你继续洗吧。”楼轻潇主动挂了电话。
关略收了手机,抽了浴巾裹在自己腰间。
唐惊程皱着眉一脸不安地盯着他看,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裙,里面没有穿内衣,右肩上的疤痕很明显,昨晚关略在她身上的“战功伟绩”都显露无疑,从脖子到锁骨以下全是深深浅浅的印子。
关略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坐在马桶盖上。
唐惊程觉得他的脸很黑,估计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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