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很是尴尬,李琊率先说:“今天就走?”
宁思薇点头,“我们去武汉玩一趟,再去南京。”
李琊把包好的书递给她,“谢了,小说很好看,我一晚上就看完了。”
“怎么包起来了?”
“秘密,晚点儿再拆。放心,没有损坏一边一角。”
宁思薇笑着说“好”,讲了道别的话,同杜萱离开。
季超踌躇一秒,追了上去,“你就没有话要和我说?”
杜萱定定地看着他,“这几天说得很明白了。”
“就这么算了?”
“祝你幸福。”
“册那!祝我幸福,居然祝我幸福,这是人说的话?!”季超捶了捶桌面,拿起酒瓶欲喝,发现空了,同吧台里头的人说,“再来一瓶。”
李琊晙了他一眼,拎了两瓶啤酒,开瓶后放到他面前,将旁边几个空瓶子收起来。
“她真的没有心,我对她不够好么?为什么这样对我。老是让我尊重她,我尊重她的选择,然后呢,她完全不考虑我们的未来。”他顿了顿,“你说句话啊,好歹安慰我一下!”
瓶颈碰撞发出轻响,她喝了一口酒,说:“我要是你,就追着她跑。”
“这几年我追得还不够?像狗一样屁颠颠跟着她。我受够了。他不喜欢我的朋友,就你,还有我宿舍一哥们儿,我都不怎么见了。你们骂我见色忘义——”
她竖起手掌,“我没有。”
“好,别人骂我,全都忍了。还要我怎样?我妈不准我找外地的,我好说歹说,说破嘴皮,终于求了同意可以带她回家。现在呢?我他妈港督!……”他讲起沪语。
她揉了揉耳朵,“哥,我听不懂上海话。”
临近果壳营业时间,秦山走来,诧异地朝她蹙眉,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她未答,季超闻声回头,抬手道:“山哥,我,失恋了!”
秦山噎了一下,揽上他肩头,“天涯何处无芳草。”
李琊无奈道:“行,情感顾问来了。”
门口的工作人员喊:“老秦,有人来找工作!”
那人忙说:“不是不是,找人的。”
秦山探头望去,“又是你,我们这儿没你说的人。”
庞景汶上前几步,看清里面的人,说:“我找她。”
李琊抬头,“诶?是你。”
秦山奇怪道:“你不是找什么大姐,她是你大姐?”
李琊笑笑,解释道:“我忘了留电话号码,好像也没说名字。”
“看着还是学生仔,你也招惹。”
“你想多了,他是叶钊外甥女的同学。”
庞景汶在吧台就坐,将琴盒靠在凳脚上。
季超暂时走出情绪,问:“贝斯?”
“嗯。”
李琊说:“天天背着贝斯跑,你不上课?”
他腼腆地说:“我保送。”
季超说:“厉害啊,哪个学校?”
“央美。”
“还是学艺术的!”
秦山说:“有前途。”
“还好吧。”
“别谦虚,过度谦虚会挨打的。”李琊把酒水单推到他面前,“喝点儿什么?”
庞景汶不自在地说:“我可以喝酒吗……?”
季超胡乱拍了拍他的背,“有什么不可以,来,陪我喝。”
李琊说:“你小孩,干什么要喝酒,心情不好?”
“别人想喝就喝。”秦山看了眼时间,“你们吃饭没?我去楼上喊几个菜。”
季超说:“我需要下酒菜。”
李琊调好一杯酒精含量和度数都很低的鸡尾酒,季超和庞景汶已从欣赏的乐队聊到钟意的人。
庞景汶抿了一口酒,忽然说:“我……也失恋了。”
她愣怔一瞬,说:“你们可以组个乐队了,‘失恋阵线联盟’。”
季超重重点头,“不错,你做主唱。”又说,“可以兼任键盘和吉他。完美。”
她着实不想搭理这个情绪崩溃至不对劲的人,朝庞景汶说,“讲讲?”
“杨岚有男朋友了。”
李琊皱起眉头,仿佛问号的具象拟人化。
“应该是真的,她穿的都是奢侈品,换了iPhone,说是男朋友送的。她好像不想念书了,都不去学校。”
季超听了也蹙眉,“啊?”
庞景汶低落地说:“我已经打不通她电话了,拨过去都是忙音,可能被我劝烦了。我根本不奢求她和我怎样,只是……不想看她误入歧途。”
她静默片刻,说;“你我管不了,这是她想要的,由她吧。”
季超敲了敲酒瓶,“由她吧,由她,拿酒来!”
“……”李琊忍不住打了他一记,“老秦都没下来,还吃不吃了?”
他闭上眼睛,在鼻尖前竖起食指,唱诗般念道:“罗隐诗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面纱》又道,我从不喝酒,我只喝醉。好一出中外古今互文,Perfecto!”
“你他妈能不能清醒点?”
“你不懂。”
“一会儿方言一会儿西语……”她没再说下去,他哭了。
他高大敦实,总爱插科打诨,见谁都是笑眼,此刻却伏案哭泣,压抑着不出声,只有肩头微动。
庞景汶手足无措,拣了些常听的道理讲,既是宽慰旁人,也说给自己听。
寥寥几桌客人,各说各的趣事,无人在意这里。此景常见,谁能肯定自己不是下一个伤心人。
*
夜色如水,李琊背依琴盖坐在琴凳上,看着花瓶里凋零的花簇,拨出电话。
“喂?”
“叶钊,我想吃布丁。”
“便利店应该有。”
她这才听出他说话带有鼻音,关切地问:“生病了?”
“没有,喝了点儿酒。”
女声突兀闯进她耳朵,“大钊,你的汤好了——”
李琊牙关收紧,故作轻松地说:“在哪儿啊?”
“在家。”
脚步声渐近,女人的声音变得清晰,“我放这儿。这么晚了,谁的电话?”
叶钊似乎捂着听筒,答道:“侄女,你见过。”
她笑了笑,“谁他妈是你侄女?”
“李琊
。”语气有警告意味。
“怕你带回家的女人吃醋?”不等他接话,她说,“算了,我没什么事,拜——拜。”
客厅亮着灯,孟芝骅坐在餐桌上,问:“她有什么事吗?”
叶钊用勺子驱散汤面的热气,抿着笑说:“没事,找我说说话。”
“噢,她和你很亲。”
“多谢你帮我介绍客户。”
“太客气了,教我做醒酒汤,我还要谢谢你呢。我公司那几位领导就是这样,谈了这么多次,还好签下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面对你。”
“这有什么,签不了是常事。”他喝完汤,看一眼腕表,“送你回去吧。”
孟芝骅低头,将头发撩到耳后,“好晚了。”
“明天都还要上班。”
孟芝骅放下碗,“不如我睡沙发……”
叶钊起身,笑笑说:“我家这样,你睡不好。”
最后那点儿自尊在挣扎,她终是站了起来,“不用送我,早点休息。”
等她穿好鞋走出门,他把一个信封塞给她。
她说:“这是干什么?”
“应该的。我不送了。”
门轻轻关上,孟芝骅攥紧了信封,拾级而下。她提出去他家,以为能进一步,现在想想,他同意不过是让她看清家里的环境。她有一分后悔,表现得太主动,还是她年华已逝?怎么会有男人拒绝。
叶钊将入睡之际,被铃声吵醒。
致电人来势汹汹,“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怎么还不睡?”
“你忘了!”
“没忘,欠你一顿早餐。”
她哼一声,“明天,你公司楼下见。”
“嗯,好,快睡了好吗?”
“不好,我给你听曲子,我自己写的,老秦他们都听过了。”
“听完就让我睡觉?”
那边的已有琴声响起,接着她又说:“不许偷偷挂电话!”
手机似乎置在一边了,音乐传来,如柔和阳光,缠绵细雪。
叶钊起床吸烟,看向阳台上的盆景。
琴声停了,女孩说:“好听吗?”
他拿起第二支烟,不做声。
“叶钊?睡着了吗?你怎么这样啊……”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失望收线。
他摁下红键,这才点燃烟。
今夜无眠。
第二十七章
早高峰期间处处人挤人,李琊鬼使神差地选择坐地铁,到站下来时,险些断送一副耳机。
她站在写字楼门厅外,穿黑色紧身吊带裙,裙摆刚遮过臀,露出纤细的胳膊和长腿,右脚跟随音乐点地。将将入夏,早上才二十来度,行人着长衫的也有,她这般打扮罕见,加之短发和深邃面孔,不少人投来注目礼。
其实她很少穿裙子,还是这样的裙子——她不喜欢,偏好宽松版型简单设计,但一想到深夜通话里的女声,压箱底的裙子变作珍宝,散发光芒引诱她穿上。
叶钊从楼上下来,见到她果然蹙眉,要笑不笑地说:“有这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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