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妈的错!是你们胡说!”谷志飞也嘶吼着反驳,“是你们给我妈扣的黑锅!奸——淫-妇!她刚死!你妈就贴上来,不要脸的是你妈!你还不知道是谁家的野-种!”
谷志飞也不干落后,完全没有打女人的心理负担,拽着谷陆璃头发就往后扯,逮住机会抬脚就想往她肚子上踹,谷陆璃转头就咬他手腕,合身一扑压住他,四肢别住他手脚,谷志飞让她压得跟条濒死的鱼般不住挣扎扑腾,猛一翻身,又将谷陆离压翻在地。
谷陆离一抬头脑门直磕上他下巴颌,“咚”一声撞得谷志飞下牙骤然刺进了舌头尖,嘴角流出一线猩红。
“阿璃!阿璃别打啦!”陆女士吓得尖叫,要扑上去拉架,被谷学海赶紧拽住,他转头对瞠目结舌呆立着的佣人喊道:“还不过来分开他俩!”
大厅里霎时乱成一团,几个佣人扑倒在地抓着他俩双手往开拉,却不料俩人打红了眼,劲道都大得惊人,甩开佣人又继续抱着翻滚厮打,转眼滚过大半个客厅,谷陆璃裤兜里的硬币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别打了!”谷先生急得大喊,“谷陆璃你是姐姐你先放手!”
谷陆璃充耳不闻,埋头在谷志飞颈窝里死死咬着他肩膀,谷志飞闷哼一声屈膝顶她胃,她张嘴“哇”一声就吐了他一脖子。
谷志飞被她吐得一怔,一众人瞅准机会赶紧将他俩分开。
谷陆璃眼疾手快,临分开还给他下巴上横着狠狠挠了一下,谷志飞也飞踹了她一脚,他那鞋底厚且硬,正好又踹中她胃部。
谷陆璃借势往后一倒坐在沙发上,胃部隐隐作痛,长发胡乱披在脸上狼狈得跟个冤死鬼一样,却哑声笑得像是胜利者般张狂。
谷志飞一头一脸的血,脖子往下还淋了一把花花绿绿的胃液,顺着他衣领往下淌,眼镜折成了几段碎在地上,他目光阴沉狠戾,死死瞪着她喘粗气。
陆女士扑到谷陆璃身上哭着上下扑棱她:“阿璃啊你伤哪儿啦?疼不疼啊?”
谷学海心疼地拂开众人的手去检查爱子的脸,痛心疾首地转头质问谷陆璃,全不见进门前的殷切关怀:“你比他大了六岁,他才刚成年,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怎么能对你弟弟下这么重的手?!”
“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野?上手就打人,怎么这么没有——”他涨红了脸,厉声喝道,“——这么没有教养!”
“我野?我没有教养?”谷陆璃闻言哈哈大笑,嘴里全是血腥味,她淡定地拨开她妈的手,鄙夷地斜觑她爸,顶着狂乱的发型昂首不卑不亢,“我一个没有爸的孩子,不野?不野你当我童年是怎么过来的?!任人欺负不还手么?我没有教养——”
她越说声调越高,嗓音尖哨地回击道:“——我没有教养,你的儿子就有教养了吗?!他对着女人能骂能打能泼汤,他倒是有教养得很啊!”
她话音未落,谷志飞猛一挣扎作势又要扑上去,一众佣人环着他赶紧挡住。
“谷陆璃!”谷学海手下搂着小儿子心疼得不住哄慰,“你不能这么说他,他年纪还小——”
“是啊,21岁了,好小啊,”谷陆璃嘲讽讥笑,“谷先生,您儿子的年龄连熊孩子那档都归不进去,严重超龄了,他不愿意面对自己父母曾经行为卑劣也是病,得治!”
谷陆璃说完扶着她哭得直喘气眼看就要发病的妈,先摸出来速效救心丸连忙给她塞了几颗,然后冷笑着转头,斩钉截铁地道:“谷先生,谷小先生,你们一家人从来都不是受害者,从前不是今天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第6章 宋氏少年
晚上回到家里,谷陆璃把她妈扶到床上安顿好,喂了药,又给她妈的手擦了烫伤膏。
幸好那汤离滚烫还差着些温度,没把她妈那手烫熟一层皮,只起了几个水泡,上过药也就没什么大事儿了。
陆女士脸色还没缓过来,青白交错,谷陆璃生怕她又心悸,一步也不敢离开。
谷陆璃在床头坐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这才觉得胃里像是有钝刀子在来回划拉似的疼。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陆女士余光瞧见,又顿时紧张地问她道:“阿璃,肚子疼啊?是刚才被你弟弟踢到了吗?”
谷陆璃正有些犯恶心,闻言越发得恶心,嘴角拉长了一撇上挑,硬凹云淡风轻:“没有,没事儿,估计是吸着凉风了。你睡吧,我去烧点儿热水喝,你晚上要是不舒服了叫我。”
陆女士那病给个引子就能勾出来,这节骨眼儿上谷陆璃真不敢再招惹她,优先安抚她情绪。
陆女士弱弱应了声,委屈得像个孩子,神情怏怏得往下一滑,揪着被子就滑进了被窝里蜷成一团,只手露在外面。
谷陆璃无声叹了口气,起身出门,临走关灯又忍不住顿足回头,半侧着脸问她妈:“就算以后,时常要过这样受人奚落的生活,你还是想要跟他在一起?”
陆女士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可怜兮兮地瞅了她一眼,谷陆璃瞬间就明白了。
“我爱他啊。”她听到她妈还是这样说。
谷陆璃想,她应该是明白的,这就是爱情,可她又不太明白了——爱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
折腾一晚上也挺费劲,谷陆璃连热水都没力气喝,简单洗漱了一下,也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胃里那股难受劲儿还没过,谷陆璃揉着胃去厕所,对着镜子一照这才发现她额头和左眼角都肿了起来,青青紫紫的,颜色甚是漂亮。
精彩了,她今天还得给本科代课。
谷陆璃木着张脸,拿着粉扑往脸上不停地盖,盖得脸皮都厚了一层,一扯嘴角,粉簌簌往下落。
谷陆璃热了一杯温牛奶,喝完跑着去搭公交车,等一路颠到学校,进了教学区,她一眼就瞧见宋尧山又是一身西装革履地站在楼门口等她,手臂上搭着件羊毛大衣。
眼瞅着她过来,宋尧山还笑着扶了下眼镜腿儿,姿态莫名与昨夜谷志飞那智障重合,她胃里瞬间又开始闹腾了。
谷陆璃冷漠地斜了宋尧山一眼,擦着他身边走过,径直进了本科的教学楼,宋尧山一头雾水地跟在她身后也不恼,只道:“学姐,你还在生我气啊?”
恨屋及乌,谷陆璃没理他。
上课铃刚刚响过,教学楼里这会儿安安静静的,只尽头那间阶梯教室里还有动静。
像《大学生就业指导》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课,一般都是一个专业的几个大三的班合在一块儿上,恰巧这次的三个汉语国际教育的班谷陆璃都曾给他们带过专业课,是熟人了。
她往前门面无表情一站,后排两个男生眼尖瞅见,动作异常同步地赶紧呲溜下座位,窝在桌椅下开始打电话:“又是姓谷那变态,快点儿来,她上课肯定要点到!”
教室里正巧这时陡然一静,这话登时就清晰地飘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谷陆璃眉头微微一挑,宋尧山都替她尴尬。
“学姐挺有威严哈。”宋尧山没话找话地跟她主动搭话,谷陆璃又冷冷淡淡觑了他一眼,面不改色抬脚进了教室。
“李琛,”谷陆璃往讲台上一站,也不用自我介绍了,她抬手夹好麦,手指一敲试了音,冲着下面头也不抬,悠悠闲闲得直接点出一个名,毫无心理负担地自黑道,“俩月不见,你打电话的嗓门还是那么大。叫贺超五分钟之内过来,晚一分钟姓谷的变态都记他旷课。”
后排蹲下的一个黑瘦的男生应声一脸菜色地扶着桌子坐正,半个教室都朝他送去了关切的一瞥。
宋尧山提着他的公文包垂手站在讲台下,又稳稳拉住了另外半个班的注意力。
“老规矩,上课前点到,忌早退,病假事假交由你们各班班主任,期末前统一核算出勤,超过三次旷课者直接进入补考副本。本课结课无笔试,补考内容为一万字小论文。”谷陆璃轻车熟路地来了个段开场白,面无表情俯视全场,散发无形威压,一个磕绊都没打,每个字音都咬得分外完整,完美诠释什么叫刀枪不入,“两次大作业各占50%计入结课成绩。截止收取时间为指定日期的晚十二点,超过凉拌。挂科者,男生别请我吃饭,女生别找我哭诉,这句话用了互文的修辞手法,谢谢。”
宋尧山一直等在她下首,脸上挂着温润笑意,直到谷陆璃最后那句话铿锵有力地兜头砸下来,他把温润直接憋成了氵昷氵闰,差点儿破功笑出声。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嚎,不能旷的课是不完美的课,这是不符合本科学生上课美学的。
谷陆璃充耳不闻,手指一屈敲了下讲桌,一探手又开始介绍宋尧山,张嘴就给他安了个高大上的头衔:“这位是学校专门为本课聘请的客座指导,宋尧山宋先生,本市著名职业规划师,负责实例部分的教授,也是你们的学长,来——”
她清纯而不做作得率先鼓掌,在毫无感情的“啪啪”声中嘱咐其他同学道:“——给宋先生鼓个欢迎掌。”
宋尧山:“?!!”
他闻言啼笑皆非扭头,只见谷陆璃表情意外认真,对上他视线却眼珠一转,转出个调侃和等着瞧热闹的笑意来,半分好意半分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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