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匹太少了，咱队里好多人布都包不住屁股了，能不能给……”谢老八伸出一个手指头，见到周保生正似笑非笑地死盯着他，又慢慢伸出了另外四个手指头，“50匹？”
“周支书，就给我们每个队五十匹吧！下回有什么要帮忙的，喊一声，咱们保证马上到！”
谭木匠开口了，其他人也跟着说些好话，周保生这么精明，当然不会一口回绝，“如今物资紧缺，我明白大家的苦衷，我尽量给你们每个队留出50匹布来。但丑话说在前头，这些布是小陆同志千辛万苦弄回来的。大家要布，必须准备布票和钱，咱不能让人家倒贴吧？”
布票……有点难搞啊！谢老八和黄二狗顿时怂了，两人交换了眼神，摆出苦哈哈的样子，围住了陆晴川，“小陆啊，买东西给钱，天经地义，只是……这个布票，能不能少点？”
生怕陆晴川不答应，谢老八接着说好话，“不优惠也成，兑换成粮食，或者钱，成不？”
这两个生产队的民众也是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近几年想抱大腿，卖死力气帮助落烟坪收种。陆晴川很欣赏这些善良、纯朴的人们，“谢队长、黄队长，这样不是不可以，要优惠的话，只能买有点瑕疵的布，每三匹布给一匹布票。你们考虑一下吧！”
还考虑个球啊！他们天天趴地里挖，一身臭汗一身泥，就算再多瑕疵，又有什么好怕的？总比光着屁股强多了。
“要得，大家都是疵，你不用笑我，我不用笑你，公平！只是，这有疵的布……是不是能便宜点？”谢老八问得很小心谨慎，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惹毛了周保生，省得一匹布都拿不到，“当然，不能便宜也没关系。”
价格是队里定的，陆晴川不便多嘴，看向了周保生。
如今的落烟坪家大业大，在全市都算得上最富足的生产大队，周保生当然不会想着靠销点布赚乡里乡亲的钱，但得把小陆的工钱和送货钱给拿回来，不能让人家倒贴嘛！“有瑕疵的布，比正品的便宜三成。的确良是27块8一匹，咔叽布是22块6角一匹，哔叽布是24块2一匹。”
两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也……太便宜了吧？黄二狗为人老实，跟周保生这么熟，总不能占他便宜吧？“老周，你确定这么卖不会亏本？”
“当然不亏，因为小陆有本事，弄到的就是这么便宜的布。”周保生非常自豪。
“哎呦，小陆就是你们生产队的活菩萨，我们这些队咋就遇不上这样的人呢？”谢老八不无羡慕，周保生笑道：“这就是我们落烟坪的福气，不是你们眼红得来的，快到志达那里结账，背着你们的布走，我们队还等着分布呢！”
谢老八只凑到了三匹布料，自动自觉地把一匹布票兑换成了三块钱，他要了10匹咔叽布，40匹哔叽布，把1300块钱数了又数，看得周志达脑壳疼，“谢队长，你到底买不买啊？”
“买啊！你们有钱，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队的人，口落肚攒了两年，才有了这么点家底，这一下就给你们拿走了。你也得让我捂热点不是？”谢老八又舔舔手指头，重新数起来，好像能多数出几张似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各自欢喜
周保生心知肚明，谢老八这么干的目的，就是想去掉尾数，“老八，钱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把布给我搬回来。”
又省了35块！谢老八暗在心里乐，赶忙把钱给了周志达，在该签名的地方签了名，让队民们每人扛上一匹布，兴高采烈地走了。
黄二狗要比他老实些，但在钱方面，也不傻。原本是要想20匹咔叽布、30匹哔叽布的，赶紧也依葫芦画瓢，要了10匹咔叽布、40匹哔叽布，给了1300块、3匹布票，乐颠颠的去了。
“剩下的这些布里，有正品咔叽布和哔叽布各50匹，价格要比有瑕疵的贵3成，咔叽布32块3一匹，哔叽布34块6一匹，大家看上什么样的就选什么样的，分开买也可以。”
一匹布33米，按这个价格算起来，就块把钱一尺，比在供销社买便宜多了。现在队民们哪个缺这几十块钱？全是一匹一匹的买，有些家里人多的，干脆买两匹。两个钟头的功夫，几百匹布卖了个精光，整个落烟坪跟过大年似的，欢天喜地。
“三伯，100匹正品布卖了3345块，次品布里的确良38匹，1056块4角；咔叽布181匹，4090块6角；哔叽布129匹，3121块8角；布票兑换了195张，折合现金585块，扣去谢老八和黄二狗硬霸去的70块，总共是12128块8角。
“这么多？“周麦生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是啊！”周志达把明细和算盘递给他，满满一麻袋钱放到周保生面前，“请你们验收！”
两人一笔笔核对，分毫不差。
周保生系好麻袋，钱是收了很多，布票也还有缺口，“达儿，咱这段时间卖羊毛，换了多少张布票？”
“只有104张。”周志达回答得很肯定，“加上今天收到的17张，也还差19张付给晴川。”
“19张问题应该不大！”周保生担心的是这一麻袋钱，现在去乡里存已经来不及了，想来想去，还是背回家里的好，“麦生，志达，你们今天都去我家睡。”
周麦生和周志达答应了。
晚上，陆晴川应邀在周保生家吃饭，伍月婵妯娌俩欢欢喜喜地杀了只大公鸡、炖了只腊羊腿、一只腊野兔，炒了几个小菜，香喷喷的一大桌。
“小陆啊，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我们落烟坪家家户户都有新衣穿了。”周保生边夸边夹了个大鸡腿给陆晴川。
陆晴川又把鸡腿放到了天福碗里，小家伙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得吃得好点，“没什么好谢的，我也只是举手之劳。”
“布带布票总共卖了一万二千多，我准备支七千块给你，一千块给秦同志，如果你不想带现钱，我明天就去乡里给你存张条子。”
听了周保生的话，陆晴川急忙谢绝，“周支书，我拿回本钱就可以了。至于秦同志的一千块，应该也不会要。”
秦方住在乡里的招待所，明天还会回落烟坪处理些事情。
“那当然不行，工钱和运费我们得给。另外，布票还差点，应该明天能凑够。”周保生处理起事情来面面俱到，陆晴川只得由着他去了。
吃过夜饭，陆晴川回了学校。宿舍的陈设一样没动，就跟她还住在这里一样。
“铺盖是下午新套的。”钱志彬不晓得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说完这句话，便静静地看着她。
原来这里一直是他在收拾！陆晴川心里暖融融的，“钱校长，辛苦你了！”
“恭喜你得偿所愿，嫁给了最想嫁的人。”
从钱志彬嘴里说出这么正常的话来，陆晴川暗暗吃惊，他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就是脑门心让驴给踢了，“谢谢！”
钱志彬沉默了一阵，又问道：“他对你好吗？”
想起李远征，陆晴川心里甜滋滋的，“嗯，他是天底下最爱我的男人。”
“呵呵，”钱志彬冷笑了两声，“但愿吧！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天长地久的感情。洗澡水给你热好了，洗了澡早点休息。”
说完，留下一抹清冷寂寥的背影。
郭秀秀不是回城里了？莫非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相互折磨呢？真搞不懂！陆晴川反手锤锤腰，这几天在路上不停地奔波，还真是累成狗。她洗了澡，早早地睡下了。
奇了怪了，怎么越睡越清醒了？前一段不是总巴望着能摆脱某只大尾巴狼，安安静静地睡个觉，现在却好像离开了某人的怀抱，心里空荡荡的，这是什么鬼？难不成以后没有远征哥哥搂着，就睡不了？
陆晴川干脆不睡了，慢慢地梳理着婚后的甜蜜，幸福的镜头一个接一个地在脑海里回放，不晓得此刻的远征哥哥，是不是也这般思念她呢？
超级舰母生产基地，宽大的会议室里，济济一堂，众人正在废寝忘食地工作着。
“既然大家都认为生产资料没有问题，那明天早上八点，大家就各就各位，开始生产制造，有问题吗？”梁总工朗声问道，众人的回答铿锵有力，“没问题！”
“好，散会！”
已经连续开了八个小时研讨会议的李远征夹在人群中走出会议室，走在他后面的一位同事叫住了他，“李远征，你好！我叫卢向华，是云市北区的。”
是同乡！李远征打量了一下他，二十五岁左右，黑黑瘦瘦，理着小平头。
“你好！”李远征礼貌地回道。
“听说你参与了超级舰母的研发，真厉害！”卢向华简直对他视若神祇，普通人怎么可能设计、研究出这么完美的东西来？
众人听了他的话，也纷纷投来了膜拜的目光，“哇，原来参加超级舰母的科学家这么年轻？”
“是啊，我也以为是一群上了年纪的专家呢！”
“好厉害啊！”这位小伙子边说边挤了过来，并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伸出来，“李专家，你好，我叫程大杰，请多指教！”
李远征握住他的手，云淡风轻地说：“你好，程同志！我不是什么专家，只是一名普通的研发人员而已，专家的头衔担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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