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此,童谣外公道:“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春节都上班。”
又补刀:“像你小阿姨和小姨夫一样。”
沈月白,“……”
战云,“……”
人一走,童谣开始翻冰箱冷冻室。
年三十夜沈月明包了几百个饺子,数量充足,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保鲜袋里。
一一看过了标签,童谣把奇奇怪怪的菠萝榴莲螺蛳粉丢到了一边,继而挑挑拣拣,她把正常口味的芹菜白菜韭菜……各种菜搭肉类的饺子全部拿出,一并放在保鲜袋装好。
做完这一切,童谣把帽子戴好,围巾包裹上脖颈,手指插进手套,提着满满一大袋一百多接近两百只的饺子,她脚步轻快地走到玄关,忽然间想起她只知道他在风华CBD,但并不知道具体在哪一区那一层楼,更不知道在哪个公司。
从斜挎的贝壳包里拿出手机,她本想给他打个电话又或者是发个消息。
但是转念,童谣想,如果他问她,她要做什么——
她该怎么回答。
她还没有想好。
想了想,指尖动了动,手机终于还是落回了包里。
出门打车,初一晚的车并不好打,然而很巧的是,童谣刚出御景东方的正门,正好就有一辆车正在下客。
搭车,很快到了地点,下了车,风华CBD前是宽阔广场。年初一的夜晚人来人往而灯火辉煌,氛围是十足热闹,只是寒风仍然凛冽,纵然她帽子戴了围巾也围了,手指被好好地包裹在一双手套里,也仍然是寒意抵抗不住。
把厚手套褪掉,呼出的气息遇冷是白雾漫散,童谣手落进包里拿出手机。
继而翻开通讯录,翻到他的位置,把电话拨了出去。
冗长的沉默,冗长的连线音,以及——冗长的,密集的,也杂乱无章的,心跳在胸腔收紧。
……怎么还不接。
直至忙音在耳膜落下,她垂眸看一眼手机屏幕,唇抿了抿,指尖又在他的名字点击。
仍然如此,无人应答。
握着手机的手无声地垂下,而此时此刻,行人来往灯火无数纷纷坠落在她的眼她的眸。
此时此地,人声喧嚣,灯笼火红挂满长街。
这一夜,这座城热闹繁华至于如此。
它可以属于任何一个人——
却唯独不属于她。
不属于,一个寻找着另一个人的人。
童谣垂下眼眸。
事先不联系好,临时来找人……找不到也很正常。
只是——
她低头,嘴唇快要抿成一道直线。
明明就是随随便便看个电影都能碰到的人,怎么认真起来,到了她要找他的时候,怎么就是找不到?
风起,罡风干寒,吹上脸孔也若是刀刮。被暴露在寒风里,手指从才从手套中脱出的温暖也渐变凉寒而麻木。
渐僵的手指动了动,而手机被握在掌心,亮度次第地暗了下去。
又暗了下去——直至她指尖微动,而后落下,点在他的名字上。
三个字,若琴键被按在指腹。
弹出的却非乐章,而是枯燥的等待。
——不知结果,因而也分外让人焦灼。
一分,一秒,童谣的双目凝着那薄屏。
时间流去,心没有着落,不安如被丝线悬起。
上,上不去;
下——
不甘心。
任那仿佛一声比一声漫长的嘟声徒然地响着,像是过了五秒,又或是十秒,或者是三十秒——猝然地,通话开始了。
而接通的那片刻间,她几乎是晃神的。
却听一道清淡声线在耳畔落,吐息悠然的若带笑意:
“——你找我?”
握着手机在掌心,而男声入耳的一瞬,童谣微怔。
那声音的源头,不是电话。
而是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在的在的,我的表述好像出了点问题。不是收银台见,是出口见,已修qwq
第38章
幢幢灯火交错, 而童谣回眸。
便蓦地瞧见长身立定在寒风与华灯中央的男人, 手机执在他的耳边。而他瞧着她, 眸是收敛弧度, 不偏不倚。
原来蓦然回首, 而那人恰巧在灯火阑珊处。
“……”
如同力气抽离,原本拿着手机的右手亦缓缓垂下。
一时之间形同失言, 而她看着他。
陆知行唇一勾,瞥她眼, 俊逸眉眼间有轻微好笑,“刚刚跟同学吃饭回来, 这里太吵, 电话没听到。”他俯首, 视线凝睇在她的脸,唇微勾:“抱歉。”
童谣嗯了一声。
其实他没必要跟她解释。
因为是她无缘无故来找的他。
被找的人不需要解释,找人的人才需要理由。
男人眉一挑,“所以——”
他薄唇掀了掀,淡淡吐辞:“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唇微抿, 童谣没说话。
单只手递了过去。
陆知行俯视过去:满满一袋的饺子沉甸甸挂在她的指节,因为重量, 明显勒得她指间泛起了红意。
没问原因,只是在视线触及她指间勒痕的下一秒,陆知行伸手把东西接了过来。
往袋内瞧了一眼,他偏首去看她,问:“给我的?”
童谣点头。
唇掀了掀, 他又问:“你给我的?”
“……”默半秒,童谣低低地应:“嗯。”
风很大,天很冷。
穿行在他们身畔的人群密集。
在他面前,她暗暗低垂着脸。
半晌没等来他的回应,童谣分去些余光,偷偷地去瞧他。
见他身形站定在呼啸罡风中,华灯在畔,而他眼眸收敛,如是不经心般的。
像白鸟收拢了洁白羽翼,而后缓慢地,缓慢地,停栖在她的身旁。
没来由的沉默,也自然而然让人心慌。
她出言打破僵持氛围,“你收下吧,反正不送给你,吃不掉也是要丢进垃圾桶的。”
陆知行,“……”
有好笑情绪掠过他眉眼,半秒,她却又道:“还有,”
顿了顿,童谣说:“你老吃那些东西也不好。”
他失笑,几乎算是明知故问地问了一句,“哪里不好?”
“营养不均衡,容易早衰,”她抬眸飞快看他一眼,沉吟:“你看你,天天吃这些,才二十几岁看起来就像奔三的人了。”
陆知行,“……”
长手将塑料袋在手中合拢,他唇轻启,“我收下了。”
“嗯。”
她低眸,并不看他,却忽觉有手的重量落在发顶,不重又不轻,跟着落在耳侧的还有男人不温不火的声音。
“谢谢关心。”陆知行道。
“……”她小声:“我并没有关心你。”
并不是关心。
无缘无故去关心一个人的那种关心,不叫关心。
没有缘故,没有来由,没有目的的那一种关心——
是喜欢。
“嗯,”陆知行亦自然不过地接话:“我替你家垃圾桶谢谢你的关心。”
童谣,“……”
想起了什么,陆知行问:“你到这里来,沈阿姨知道吗?”
童谣嗯了一声。
知道也知道,不过她来是找他这件事,沈月明就不知道了。
一般她不说的事,沈月明也不会细问。
看她一眼,陆知行复而淡淡问:“饺子呢?”
“……”童谣:“什么饺子。”
“我是问,”他的声息落下来,几个字淡淡的,却也是掷地有声的。脚步停住,而陆知行偏首去看她:“你给我送饺子的事情,沈阿姨知道吗?”
童谣,“……”
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沉默。
而在此时,沉默几与默认无异。
“童谣,”清清楚楚的,陆知行声线不带起伏地评价:“你这样不好。”
童谣抬头,见平日对她始终温和甚或是带笑的双眸次第褪去温度,一时令她感到陌生。
其实是半秒,再长再长大约也不过两三秒,可在此时却又漫长宛如一个世纪都敲响了葬礼。
“我给你送吃的不好吗。”抿了抿唇,童谣问。
……她关心他,不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侧着脸也低着脸,避免撞上视线。陆知行偏眸,看她脸低垂在暗影里,原本白皙的肤色也如被那晦暗光线侵吞了一片。
像一株藤蔓,坚硬的带刺的,也是茁壮的生机的。
剑一般的叶片,仿佛无坚不摧的。
只在指尖触及的时刻,才能觉察到,是柔软的。
“谣谣,”顿了顿,他开腔时的嗓音微温,“没经过父母同意,家里的东西不能随便给别人。”
童谣未置可否,只抬眸看他,“那经过父母同意,就可以了吗?”
未及他答,她从随身包里拿出手机,动作很快地拨了出去。
放的是免提,那头也如这边是在街上,人声嘈杂,接通,沈月明问:“……谣谣?”
“妈妈,”童谣声音无起伏,语速略快:“有人过年没饭吃,我拿家里的饺子送他可以吗。”
“可以啊,”沈月明几乎没停顿:“是你们学校组织的什么公益活动吗?那你就多送点,反正我们包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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