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看着他脸色,童谣道:“你不高兴吗。”
如情绪被强行打断,而那刹那间阴戾神色亦无声地拢起。陆知行掀了掀唇,干净利落地否认,“没有。”
“嗯,”她点头:“我看你也满脸写着高兴。”
陆知行,“……”
静了静,童谣轻声:“生日快乐,知行哥。”
陆知行黑瞳对着她,半晌,从唇间撂下两个字,“谢谢。”
“知道得有点晚,所以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她分出余光觑他,一边道:“下次我会提前准备的。”
……前提是,还有下次。
她在心里默默补足前置条件,又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想,应该还会有下次的。
他却没直接答,只伸手揉了两把她头发,眼光几分好笑地瞟过来看她,“饺子不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昨天才刚洗的头发今天就被揉乱,她皱皱眉,仰眸对上男人英俊的脸,眉间才松弛开来一点,只是嘴上不认同地道:“饺子是食物,不是礼物。”
陆知行薄唇微掀,不疾不徐地阐述,“但要没有你送的饺子,我这个春节大概都要吃外卖。”
“……”默两秒,童谣道:“也是。”
陆知行,“……”
这么快就变了主意。
说话间,二人并肩走出了公司,陆知行把门锁好,而童谣已经等待在电梯的一侧。男人抬起两条长腿朝她走来,如无意般地问:“你什么时候的生日?”
他朝她的方向看来,一双黑瞳幽幽深深,如道深渊横亘在她面前。心脏怦地动了动,正逢电梯门开,她迅速撇头走入,一边若无其事:“5月15。”
陆知行嗯了一声,亦随之走进,淡淡地,“记住了。”
……记住了,然后呢。
他眼尾上勾,往她的方向偏转,也如蓄着薄淡笑意,出腔声线轻而华丽,也如能看穿她心中所想般的,“然后,下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就可以提前准备了。”
童谣,“……”
偏首,她看他时,是身高差决定的仰视。
他一双眸弧度狭长,其中蕴着笑意,真真假假。
语气却不是作伪。
他说的,不是假的,
……是认真的。
童谣轻轻地嗯了一声。
垂眸,视线亦低垂在地,唇是刻意微抿。
不是不欢喜,
而是在掩饰。
她在掩饰,
掩饰眉梢眼角——不让它们上扬了好心情。
-
寒假短暂,周而复始的是一年四季。
初三下学期学业渐渐紧张起来,论紧要,中考当然比不上高考万一。但随着日期的临近,初三的学生还是慢慢转移了重心。
何况作为鹿门市平均成绩最高的初中,实验初中的情况自然更是如此。
这期间学校亦有小波澜——童谣的班上之前有人只挂了名字,去的是外地读书,又因为学籍在鹿门,中考也只能在鹿门考。因此到了这学期伊始,那个男生又回了童谣班上读书。
男生叫何期,来班级的第一天便引得了不少人的注目。
原因是,吴老师刚介绍完了他的名字和座位,老师话音落下,何期亦随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然后,他坐下。
接着径直就趴倒在了课桌上,一睡不起。
吴老师,“……”
众人,“……”
吴老师看着讲台下这一幕,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这小孩属于典型的家里有钱父母教育缺位——虽然之前几年不来实验初中上课,但因为是学籍挂靠在他班上,是而吴老师倒也跟着何期的父母打过几次交道,这学期开始亦见过一面。
对方一个在投行工作,一个在四大行工作——绝对不是什么暴发户,学历在七零代这辈的父母甚至可说是绝对的佼佼者。
是高知。
无论是何期的父亲抑或是母亲,跟着吴老师本人都是客客气气斯文讲礼——在提到自己儿子缺点时亦不会讳疾忌医,什么青春期什么叛逆情绪,一套说辞下来绕得吴老师本人是云里雾里。
然而接下去,再往深了提,说到性格的成因,何母的言辞便陡然尖锐起来,字里行间指向何父与婆婆,指责他们的溺爱酿成了今天的恶果。
何父亦不甘反击,道还是因为女方工作忙,否则哪里轮得到他年迈还患有七八种慢性疾病的妈妈照料。
何母便攻讦:知道有七八种病就该好好养病,别有的没的掺和别人家的家务事。
何父便腾的冒了火:“我妈管我家的事情,怎么就是管别人家的事了?”
何母阴阳怪气道:“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这是我家又不是你妈家。”
吴老师:“……”
那天,吴老师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
而事先,吴老师也确实从这对夫妻中间听闻了不少何期的“斑斑劣迹”:不交作业上课不听课还带着周边同学开黑上分……嗯。
总之是个玩咖。
言及此,何母便话锋一转,“我从小一直都是班上第一,也不爱玩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她言辞凉凉地道:“也不知道这小孩像谁,净喜欢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何父闻言,人尚且在办公室就已经火冒三丈,“池莲你有话就说话,阴阳怪气的在讽刺谁呢!”
何母悠悠然地看自家恼羞成怒的丈夫一眼,口风亦悠悠然地道:“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又没说是你。”
何父气极,“你……”
气氛僵持争吵愈烈,吴老师唯恐他们二人在办公室里打起来,忙出言劝阻,又有其他老师进来调停——那一番家长见面才算是偃旗息鼓。
其实在吴老师看来,何期最多也就是学习态度不端正的问题——至于那些兴趣爱好入不入流,并不在讨论范畴内。
凡事皆有度,若不能持之有度,便只会是过犹不及。
依吴老师来看,比何期问题更大的,怕还是他这一对父母——在办公室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面前尚能互相攻讦,唇枪舌战至于动手,私底下关起门来是什么样子,简直就是可想而知。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有问题很正常,没问题反倒显得不怎么正常了。
看着头伏倒在桌上的男生,吴老师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同情归同情,怜悯归怜悯。
一码归一码,作为老师,他的手伸不到学生家里去,不必伸到学生家里去,更不应该伸到学生家里去。
毕竟教育是家庭学校社会三位一体,三者原就是缺一不可,理想情况下是互相配合补足缺位——但即便达不到理想情况,也绝不是老师一方可以独挑大梁撑起来的事情。
最多最多,吴老师力所能及也不过是在学校多照顾何期一些。
何期转到实验初中六班来读书是开学第一天,同一天,座位亦开始调动。
吴老师把童谣调到了何期的旁边。
除了特殊情况,六班的座位一般只会微调,不会发生大的变动。
是而方葭霜跟童谣做了整两年半的同桌,夏小满亦是整两年半的后座。
位置调动,童谣收好东西背好书包,转身走到何期的身边来。
何期坐在第一排第二组,靠过道的外侧,童谣要进去,就必须他动身先让开。
然而她走到何期面前,对方却仍是伏着头在桌上,没有半点要抬头的意思。
吴老师清了清嗓子。
半晌,仍是没有一点反应。
吴老师无奈,只得出声,“何期,你起来一下,让童谣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这个男配很有意思的。
虽然我觉得你们应该只在意陆哥和谣妹【害羞】
末点掉了啊这两章……我觉得我没写崩,是因为大家都想看谣妹长大被倒追吗o(╯□╰)o
第40章
何期这才慢悠悠地抬了头, 揉了把眼睛, 对着吴老师一脸茫然。
吴老师, “……”
再显然不过,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他不止睡觉了,甚至还睡得很香。
吴老师正要再重复, 却见同一时刻课桌被拖开——童谣把桌子往前拉开一米的距离,转而走进去, 又伸手把课桌拉了回去,最后若无其事地在座位坐定。
吴老师, “……”
底下嗤笑此起彼伏, 亦不乏窃窃私语。
吴老师作势扫一眼过去, 下面瞬时又安静下来。
小波澜不宜扩大化,吴老师便又开始嘱咐起其他事情。
这边何期经过刚才那些事情已经清醒了,乍见身边坐了个人过来,便本能去看——继而微微地怔了下。
三月倒春寒,气候仍是料峭, 只是窗外迎春花已经抽了芽冒了蕊。长枝垂落在窗台,星星点点的鹅黄的蕊吐露春意隐约。
衬着那窗外迎春花一线生机, 女孩垂眸侧颜下颌精致小巧,鬓边及肩丝发温软而服帖,收拢其间的是如荷瓣般的一张脸。
肤极白皙,眸却是若点漆般的黑,色彩对比益发是黑白分明。
美丽, 天然,惊艳。
她只需安安静静坐在哪里,便是姿容天生而在骨的美人。
容貌并未完全长成,却已可如初开迎春般窥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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