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在双双倒在床褥的瞬间,她选择将自己垫在了他的下方。
怔忡在刹那,有柔软的触感印上了额头。
突如其来的失衡,他倾身压覆在她的肩颈。
她的唇……堪堪印在了他的额上。
柔软的,微凉的。
也透着冷淡的香。
……像本人一样。
心的微动只发生在半秒,男人抬首,动作间挪开身体,俊逸的脸上神色比平时要微微地白上几分。
皱了皱眉心,他声音微哑地道:“哥哥不是故意的……抱歉,谣谣。”
没有回答,也顾不上发热的脸,童谣睁着眸,蓦地抬手去探他额间的温度。
……果不其然,是滚烫。
神情如常,她坐直身体,也把他扶正,看着他,“你发烧了,知行哥。”
没有分毫疑问的语气,这句话是肯定句。
平淡着脸色,陆知行淡声地接,“只是低烧,我吃了药。”
“低烧也是烧,而且,”
而且她想说……他好像是高烧。
话语停顿,她忽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
他出车祸的晚上,之前,从番大外街的小菜馆到宿舍楼下,雨如豆大不住地落。
她和他只有一把伞。
而那一把伞,被她拥有了大半。
没有谦让给他的意思,到最后,他半边的肩与背都被淋成了深色。
……
闭了闭眸,很快睁开,童谣道:“你现在不能出院。”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陆知行开腔清淡,如不怎么经意般的,“能提反对意见吗?”
“不能。”
“……”
到她有些吃力地将他再一次地扶正上床,陆知行唇勾了勾,吐息悠然地问:“不是说——不阻拦哥哥发家致富?”
童谣把他安置好,又站直站正,闻声略微奇怪地看他,“你知道今天双色球中奖号码吗,知行哥。”
他偏首,眼眸是征询。
而女孩低了一双眉睫,平淡阐述,“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今天的双色球中奖号码,那休息一天应该不会特别影响你发财致富之路。”
陆知行,“……”
视线凝睇在她安静侧颜,陆知行动唇,问的却是截然无关的问题:“你等会回学校?”
想了想,童谣道:“等你没事了我再回去。”
这番话她是盘算过了才说出口的。
在她这里,没什么事情=退完烧吃完中饭晚饭洗漱过上床睡觉。
毕竟这时候他是病人。
又毕竟,虽然脱臼和脑震荡是车祸所致,但他这一阵的发热……跟她是有关系的。
也因此,她今天肯定是要留到一切都安置妥当才能走的。
……明天也肯定还要再过来。
然而这话一字不落地落在陆知行耳里,一双漂亮的凤眸敛了敛,其中温度便下沉了一寸。
等他没事了……
他现在已经按她要求上床睡觉了——对她而言,的确是没什么事情了。
半靠着枕头,望着侧立在自己身边的人,陆知行视线漆黑。
掀唇,他不疾不徐地道:“——我还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害,还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想要人家陪吗。
谁还不是个有七巧玲珑心的小公举惹【狗头】
“以大多数人的努力程度之低,根本轮不到拼天赋”这句话摘自知乎。
第78章
二十分钟后。
市中心, 华庭苑。
地处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华庭苑是一栋loft式的高级公寓。
景观电梯直达, 脚踩的透明地板与地面间迅速拉开差距, 而地面景物在内置镜里越来越小直至微缩成一颗黑点——无声地, 电梯定格,两道门打开。
到了十六层的某间房间。
按他给的密码锁, 童谣开了门。
刚刚在医院,他对她说的“有事”是指他家里的电脑和U盘, 需要她拿。
东西都在卧室,虽然无心, 但是走过一遍也顺带扫过一眼:室内是北欧极简风的装修, 不该有的一样都没有, 该有的虽然有,走的却也是极度简化的风格。
去掉所有花里胡哨,家具和装修都显得有棱有角。
简单而至于单调。
拿好东西,再往外走时,经过了半开放的厨房。设施一应俱全, 只是锅和碗均极干净以至一尘不染——不像是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的,童谣的步伐微顿了顿。
他说——他还有事情的时候, 她问了他的,急不急。
他的回复是不急,今天内给他就可以。
……
市中心区位便利,出门就是大型商场,买东西不费时间, 来回一趟,她带回来的东西堆满了他家的厨房。
淘米煮饭,洗菜摘菜炒菜。
没有烧费时费力的硬菜,她的动作很快。
出锅,分装,再骑车回医院时,时间刚好是中午。
推门走入房间,童谣轻声地叫了一声,“知行哥?”
尽管在白日里,由于窗帘低垂而合拢,那光线被滤过了一层,隐约朦胧。
床上的男人仍微阖着眼睛,对她的声音若未闻般的。
没有再去叫他,她只是缓步而轻手轻脚地朝大床方向走来,站定。
垂着眸,在晦暗处,她静静看着他。
尽管他的脸色比平时要疲惫,但对她而言仍然足够好看,像一道数学题,从文字描述到数字字母都满是吸引力。
只是,她想——
就算他没有女朋友,可是出了车祸这么严重的事情……他的爸爸妈妈呢。
她知道他的家是在鹿门市的。
虽然不在她隔壁,
虽然似乎,她隔壁那套房对他来说就真的只是一套房产这么简单。
所以才,可来,又可不来。
那……
他真正的家,在哪里呢。
垂着眸,她静静地看着他。
蓦然地,想起近三年前,也就是他来看仍在培训的她,又离开鹿门市的那一天。她从卧室走出,去厨房的时候,听到的父母隐约而不分明的交谈。
离开鹿门……对他而言也是好事情。
现在想想,他们在那个时间点的交谈,似乎藏匿着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件事情所转移,理智被情绪支配与占据,所以那句话的背景……她并没有太在意。
抽丝,剥茧。
线索一路循到更久远的时候。
是六余年前,那个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夏夜。
她的记忆清晰。
白昼,蝉鸣,烈日,高温伴随声声不绝的蝉的嘶鸣势要将一切压制。
那时她刚搬家不久,沈月明说要烧菜要买料酒。于是她下楼,从冷气打得很低的房间落地到暑气蒸腾的地面,小卖铺前间老板娘正在与人聊天,交谈声息也若高温炙烤前的景物,在热波中呈现出扭曲的微微。
就那一家的,好像前几天过来了……
……你说那家?
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的。
紧随而至的一句,明亮并且清晰地将一切打亮,也如一束光笔直刺入浓白的雾气——
她家这次搬的就是他隔壁。
像海水潮退,而一角下的冰山全貌在慢慢浮现。
一个想法亦在童谣脑海慢慢浮现。
是他的家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在一侧的椅子上,童谣慢慢地坐下来。
侧坐着,而视线转向床的方向,凝睇着平躺在其上的男人。
也像是,凝视着一道的谜题。
谜面逐渐被勾勒得清晰——她却看不穿谜底。
越是想要看清……
也就越是看不分明。
-
测过他的体温,烧已经退了。人未醒,而童谣周六下午还有三节选修课。
从房间走出,她没有再试图叫醒他,只是给室友裴雯打了电话,让人帮忙请假。
“好的,没问题。”电话那头裴雯答应得很干脆,隔两秒反应过来了又问:“你是生病了吗,童谣?”
“没有。”
生病的不是她,是另有其人。
裴雯,“……”
沉默少顷,裴雯开口,“那你还是在有事?”
“嗯。”
裴雯,“……还是早上那个事?”
“……嗯。”
裴雯,“……”
裴雯,“好的,我知道了。”
裴雯接电话时正在食堂吃饭——另两个室友就坐在对面。虽未听清这通电话全貌,但也把关键词听了个七七八八过去。
裴雯挂断电话,一个人便也撂了筷子,“请假?”
另一人则不可思议,“童谣?”
双方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童谣请假?”
裴雯,“……”
裴雯点点头,“是。童谣让我帮她跟老师请个假。”
二人,“……”
二人又是异口同声,“她生病了?”
裴雯,“……”
裴雯这回是摇头,“她没有生病,她是有事情。”
二人,“……”
二人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还是早上那个事情?”
裴雯颔首。
众人沉默,气氛流动诡异。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童谣不仅不去图书馆,甚至连课都请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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