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打的可不轻,差点让贾达友疼得岔了气。“不就是生平在正经大剧场唱一出‘凤还巢’嘛,只有不到五百人的小演出厅,连个包厢都没有,有什么好紧张的。”
贾达友的另类安抚没起到一点作用,周牧狂灌着小茶壶里的水,恨不得来瓶二锅头来壮胆。
一旁的彭湛留意到不对劲,即便在厚重的油彩之下,也能看出周牧他的魂不守舍和心不在焉。他一直向往着在大剧院演出,理应是梦想就要实现的兴奋伴着激动才对。
只见他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反复复地折腾,最终犹豫再三,像是排雷谨慎地按了开机键,又哆哆嗦嗦地输入开机密码,那小心翼翼的样儿跟随时要被炸的粉身碎骨一般。
彭湛猜对了,周牧并不是对演出倍感紧张,而是对王舒徒增压力。他希望她打来电话,发个短信微信都行,但他也怕接到她的电话和任何留言消息。
他怕她不来,以至生出许多无端的想像。那封有戏票的信,他会不会塞错了信箱?比如隔壁的老王或老李!他事前可是确认过好几遍,不可能出错。
或者,留在信箱的信会不会被熊孩子抽出来,拿去拆了、撕了、玩了!王舒根本就不知道有信的存在?不对,他当时把信封百分之九十九都塞进去了,应该安全。
再或者,王舒收到大堆的广告垃圾,信夹在当中被忽视了!也不对,他明明就把之前的其它障碍全清扫了。
“你还在等待什么狗屁,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一声炸雷响在耳边,周牧吓得手机哐啷掉在地上,摔个结实。“宁恩上身!”周牧和贾达友异口同声地惊叫。
一提起宁恩,彭湛更加的生气,当然不是气她,而是因为眼前不争气的周牧,愣是把他这个局外人脱下了水,遭了殃。
两个小时前,彭湛刚到家就迎来了墨管家肃穆的脸上现出罕有的慌张。
“少爷您快去看看少夫人吧。”墨管家指向厨房。
彭湛走过去,厨房的门是敞开的,他仅是看她的背影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
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长短不一的刀子,乱七八糟地堆放在操作台上,地上还遗落着一把切菜小刀,利刃正离她的脚只有两厘米的距离,只要稍动一下便会被刺伤。
而糟糕的是当事人还完全不自知身边的危险,兀自沉浸在挑肥拣瘦中,附带自言自语。“这个不行,太短。”啪!扔到一边。“这个也不好!”又啪地扔到一边。
彭湛弯腰把掉在地上的刀子捡起,先解除危险再说。“宁恩你在干嘛呢?”
“找兵器。”宁恩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头不停地找。
兵器?他没听错吧?就在他开口发问时,宁恩惊叫,“就是你了,不长不短刚好顺手。”
彭湛见她握着一把剔骨刀,在空间挥了两下,就要直冲门外,被他拦住。“你拿着刀子要去哪?”
“我要宰了你朋友。”宁恩杀气腾腾地说。
“宁恩,达友他嘴巴是很贱,也很风流,但不至于要了他性命吧?”彭湛清楚她和达友互看对方不顺眼,没想到竞会飙升到仇敌,有性命之忧的地步。
“谁说我要宰了他。”宁恩对贾达友是嗤之以鼻的嫌弃,懒得理那种人。
彭湛的朋友就两个,不是达友,就只剩下另一个。“不会是周牧吧?”
“就是他。”宁恩咬牙切齿地,给出肯定的答案。
彭湛据了解,平时二牧跟宁恩的交集就比较少,最近二牧又忙着准备在大剧场演出,更不可能惹到她。“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欺负王舒,辜负了她一片心意,我要替朋友报仇雪恨,neng死他!”宁恩剁剁剁,恨不得把那个烂木鱼剁成火柴杆儿。
彭湛看她要杀尽天下负心汉的气势,心里还真为二牧紧捏着一把汗。“这样不太好吧?”
“你别拦着我,也别想护着他。”她才不要听,他为没良心的周牧做过多的辩解之词!
“不是,周牧虽然是业余票友好歹也是练过的,而你现在身体又行动不便,不如...”他想来个拖延法,‘不如等你生完孩子,体力恢复了,再收拾二牧也不迟!’
可到了宁恩这儿却是神转折,她深之他说的有道理,灵光一闪接过话茬儿。“不如你去。”
啊?彭湛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机智如他,却完美地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是个巨大无比的大深坑!
“你跟周牧那么熟,他根本不会防备你。一个不注意,取他首级不费吹灰之力!”宁恩乐了,高兴地把这一光荣使命及千挑万选的‘兵器’一并郑重地交给他。
“宁恩....”
“快去,我在家等你好消息,爱你哦!”她仓促地给了即将上战场的勇士一个吻,和一句甜言蜜语便把他推进车里。
彭湛神情茫然地看着车窗外,那是一张等待英雄凯旋的笑脸。
第116章 戏子表白
哐啷!瘆着寒光的剔骨刀拍在化妆台。彭湛单刀直入地问, “二牧,你究竟对王舒是怎样的感情?爱她就去追, 不爱就明确地告诉她, 你就这样不表白、 不拒绝地一直抻着, 比达友玩女人还恶劣,知道吗!”
彭湛本身对于‘劝’是特别的反感, 无论是劝和还是劝离。都是大人了, 感情这种事,合不合适冷暖自知。这次破例完全是因为彭太太赶鸭子上架,实属被逼无奈。
“好好的批判, 怎么扯上我了。我风流韵事的关键核心是出于两厢情愿的好嘛!”贾达友不干了, 出言为自己洗白。随后又把矛头一致地对向周牧。“二牧,你倒是给句痛快话, 到底对人家王舒有没有那意思啊?”
周牧低着罪恶的头,就差胸前挂着‘玩弄女性’的大牌子。
在彭湛和贾达友的质问下、注视中等待他的答复。
酝酿良久,他无比哀怨地念着。“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然后他又噌地一下挺直腰板,气吞山河地说着。“春来年年采红豆, 颗颗为君留!”又然后怪异地莲步轻移,移出了化妆间。
“二牧不会被吓傻, 逼疯了吧?”贾达友盯着明晃晃的剔骨刀,他们三个顶属二牧最胆小,难说待会儿台上不会出大乱子!
他甫一出场,那几句颇具韵味醇厚的京剧唱腔, 令人眼前一亮。
凤还巢是梅派唱腔中广为留传的著名唱段,主要讲的是一个官宦人家,侧室所生的二小姐与少年郎误会百出,恶人从中作梗的崎岖爱情故事。
周牧几大段唱腔华丽别致,明快跌宕,如诉如歌,迎得了阵阵叫好。他却不由得悲从中来,念白唱词他不下练了百遍千遍,却没有在这一刻深深体会其中的道理。
一对有心人即便在恶人使坏下都能最终结成伉俪,大团圆结局。而他在爱情道路上,没有任何障碍却畏首畏尾,止步不前。
他在爱情里更多的是等待,等待爱神在她身上炸开,等待机遇降临。做为男人一直一直被动地等,让心爱的女人忍受着不明确,他真的是算不上光明磊落,简直可恶到卑鄙!
他用余光向台下扫去,头排座无虚席,只有一个位置是空的。她没来!他向后看去,黑压压一片,像极了失去她后黑暗惨淡的人生。
他这才意识到,在爱情里自己需要一点死皮赖脸,不然所谓的心动也枉然。
痛失所爱,他演绎的入木三分。但仔细听,便能在字里行间,觉察到毫不掩饰的思念和追悔莫及。
他少了的勇气,没能说出口的话,就像一张洗不出的老照片尘封在心底。现在他想说出口,那个等待太久的人已然转身不再想听了,他再也没了机会....
剧里大团圆结尾,演出成功圆满落幕,掌声雷动。送上的鲜花代表着他的满堂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被认可和肯定,此刻却远不及他错失所爱来得痛彻心扉。
台上一同出演的票友兴奋地大喊着,“成功了,我们成功了!”而他却清楚地认知,自己失败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剧场大灯亮起,过道中间一袭淡青色旗袍下的她,安静婉约的面容韵出绝世孤立,正清冷地望着他。
他被那抹素色燃起希望,奋不顾身地从台上直接跳下来,飞奔跑向她。
这突来疯狂的举动,引得观众纷纷将视线锁定到周牧这边来。
他喘着粗气,不顾一切地从喉咙里发出响彻云霄的嘶吼,和满腔喷涌的热血和热泪。“王舒我爱你!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你。虽然你不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但却是长久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求你别走,别回老家,别跟别的男人去相亲...”
“我在人前一再否认对你的感情,是因为我内心的胆怯。我害怕一丁点儿的节外生枝,让你讨厌我。我怕被拒绝,总是在不断试探中猜测,你是否也会爱上我。我怕失去,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怕你辞职,怕见不到你...”
“胆小的我一度想就保持这样也很好,可以每天都能见到你,听见你的声音。自私的我没想过要伤害你,却伤你最深。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陪你从满眼星光到两鬓成霜,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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