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郑屿似有疲乏,正闭着眼,高氏在他身后为他按揉肩部。
温凌则在父亲怀里拿着毛笔在纸上乱勾乱画。
看到这一幕,卫氏未有不悦,似乎习以为常,只对高氏道:“你们先下去。”
高氏福了个身,将温凌从温郑屿怀中抱下,牵着走出书房。
卫氏坐下,接过婢女奉上的茶喝了口。
温郑屿睁眼问她:“看你脸色,似乎有事?”
卫氏解了渴,将茶杯放下,她道:“今日我与絮儿逛重阳秋市,颇巧,我们遇到了杨寻瑾与陆漪。”
温郑屿面无异色:“然后呢?”
卫氏好笑道:“我们见到陆漪送茱萸香囊于杨寻瑾,但前头杨寻瑾对那丫头亲亲密密,接到香囊,却是将其毁了。”
温郑屿这才有些惊讶:“为何?”
“谁知道为何。”卫氏道,“反正任谁都能看出,杨寻瑾对那丫头根本无意,若说玩弄,倒确实有那意思。”
在这个日子,杨寻瑾毁人家姑娘香囊,可不是什么好事。
卫氏继续道:“絮儿已经决定,务必将那那丫头给换掉,她本就不信那丫头,如今证明那丫头不得杨寻瑾的心,便无留下的意义。”
温郑屿道:“你将事情的前后细细与我说说。”
卫氏便依他所言,将今日所看到一幕的所有细节都叙述出来,包括杨寻瑾与陆漪的神情,皆未落下。
温郑屿闻言,便有所琢磨。
他道:“看来杨寻瑾真不喜欢那丫头。”
卫氏颇为不屑:“我就说,那丫头虽长得不错,但美人何其多,她又怎么可能入得杨寻瑾的眼,青兮子所言也不准。我看那丫头倒像是自己反看上了人家,未免她坏事,你去与侯爷说说,必须快些把那丫头换了。”
温郑屿想了下,道:“我与他谈谈。”
卫氏催促着:“快去,我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没用的丫头身上,待璇儿回来,定然事半功倍。”
思起自己那条件优异的女儿,她语中满是骄傲。
但温郑屿却是有所犹豫:“入国师府接近杨寻瑾,一定会有所特殊牺牲,确定要让璇儿去?”
卫氏口气坚定:“当然,成大事必然得不拘小节,何况以咱们女儿的才智,不愁无法全身而退。”
既然妻子与大女儿都如此坚持,温郑屿也无话可说。
他稍顿,便起身离开书房。
他去到温郑清那时,温郑清还未回来,他便从亭下坐着等候。
直到天黑,温郑清才在孟褚的伴随下迟迟踏入,他见到亭中等着他的堂兄,便负手过去道:“堂兄这是有事?”
温郑屿道:“先坐下再说。”
温郑清依其所言坐下,等着对方继续开口。
温郑屿叹了口气,道:“这陆漪,怕是必须得换回来。”
温郑清闻言并不意外,最近堂兄这一房的人找他,多为陆漪的事,他淡问:“你们这是又有所发现?”
温郑屿道:“杨寻瑾确实对陆漪无意。”
温郑清问:“此话怎说?”
温郑屿便将从妻子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温郑清,温郑清闻言,陷入一阵沉默。
温郑屿便问:“你怎么想?”
温郑清应道:“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温郑屿又道:“有何不简单?再不简单,杨寻瑾对陆漪无意,这是事实。发生此事后,若是再不换掉陆漪,絮儿那边也不好交代。”
温郑清一时未语,似有琢磨。
温郑屿问他:“你在坚持什么?”
温郑清又沉默了会,才道:“国师府终究是国师府,不是我们想换人便能换人,怕易打草惊蛇。”
这个道理,温郑屿也懂,他道:“就换这一次作罢。”
温郑清把玩着拇指扳指,沉思未应。
就算事到如今,他也并不支持轻易换人。
事实上,杨寻瑾并不是吃美人计的性子,当初他会选择用这一招,不过就是因为青兮子所言。
青兮子说过,漪儿一定会是杨寻瑾的死劫。
若换成别人,他总觉毫无意义。
何况换的人是温玉璇,那丫头他接触得少,并不算了解。
温郑屿见他还在犹豫,劝道:“我知道你是谨慎的性子,但陆漪确实不合适,咱们不能死信一术士的无稽之言。”
温郑清反问:“你们确定要换?”
温郑屿道:“今日所见那一幕,已是让絮儿决定了此事,就算咱们不答应,可若她在容王那边说些什么……”
思起容王妃始终不信陆漪,温郑清终道:“就依你们。”
温郑屿略有松气,他又道:“陆漪是你的人,你去与她说说,好生计划下怎么用璇儿取代她。”
温郑清应下:“知道。”
虽是答应,他仍思绪不断。
第052章
归惜苑屋内始终安静, 也始终未点灯,大好的月光由窗洒进,倒也不会令屋内显得过于昏暗。
陆漪早已将杨寻瑾扶到床上, 自己守在床边。
她握着他的手,看着已经睡着的他,目睹着他那张仍旧苍白的清俊脸庞, 还是心疼得厉害。
守了好一段时间,她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出了房间。
门外的邱忻与胡一栀仍在,邱忻立即问她:“公子怎么样?”
她应道:“无碍, 已睡。”
邱忻算是放了心,但依然脸色沉重, 公子这病终究是让人摸不出头绪。
胡一栀并不大关心公子如何,最关心的还是陆漪,她见其脸上透着疲惫,便拉起对方的手:“走,我们去睡觉。”
陆漪瞧了眼被胡一栀拉住的手,由着对方。
走出归惜苑,胡一栀问道:“你觉得公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漪道:“我不知道。”
话语间, 她看似神色无异地抽出被胡一栀拉住的手。
二人回到小院, 陆漪意识到胡一栀似有要跟她进屋的意思,便道:“我累了,你也早睡。”
不给对方回应的余地,她快步进屋关了门。
贴着房门,她的神色凝重起来。
谁有机会在她的香囊中放毒, 除了胡一栀,还能有谁?
她重视这个与她相扶相助的朋友,这个结论自然令她心中生起百般滋味,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缓缓步到床边坐下,更担心的还是温家的事。
今日阿寻毁她香囊的一幕被容王妃她们看见,温家定然会决定换掉她。
以他们的手段,哪里能容许她的拒绝?
她颇为烦闷地瘫在床上,一时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着知道温家人若要合情合理地换掉她,定然会先找她实施计划,后来的几日,她便一直未离开过国师府。
若无必要,以后她也不打算动不动往外跑。
这日,她又在书房陪着杨寻瑾,她站在旁边为其研墨,一双眼一直落在他脸上,似有走神。
意识到她的目光,他抬头看向她:“我说过我没事。”
陆漪回神:“啊?”
杨寻瑾见是自己会错意,脸上有了些不高兴:“你不是在关心我?”
陆漪愣了下,忙道:“我当然是在关心你。”
自从上次他发过那么一次病后,他的情绪越来越显于表,也似乎不大稳定,让她颇有些不习惯。
她见他只盯着自己不语,便立马扑入他怀中。
她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我自然是关心你的,只是多日过去,你现在挺好,你也说了没事。”
他顺势抱住她,倒没再有与她继续计较的意思。
陆漪抬眸瞧了瞧他恢复清淡的模样,有些松了气,但心中还是愁得慌,愁着温家那事,她到底如何解决。
他如此情绪不定,更让她不好开口。
她想了下,便对他道:“上次那香囊之事,你可查了?”
他继续做着自己的事,道:“没查。”
她催促着:“你查一查,把他揪出来赶走。”
虽然她算是确定那人是胡一栀,却还有些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意思,何况查出来将其赶走,她还能好应付温家一些。
他低头瞧着她焦心的模样,抚了抚她的脑袋,应下:“好。”
夜时,陆漪离开归惜苑,回到后头欲进院,未想抬眸竟是见到柳寂淮正环胸大喇喇地倚在院口,似等着她。
她微惊,立即过去将他往里拉:“你怎不知道顾忌些?”
柳寂淮笑了:“顾忌什么?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的朋友。”
陆漪闻言停下脚步,这才回过来神,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便放开了他,也没拉他进自己房间。
柳寂淮瞧着她:“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陆漪去到亭内坐下,“你先说说你来做什么。”
柳寂淮过去坐到她对面:“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告诉你关于设计从英公主,我所规划好的细节。”
“你说。”
此时的北面,杨寻瑾负手立于书房的窗边,因着里头灯灭,由陆漪他们那边的角度,难以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掩于黑暗中,神色不明,却气氛沉沉。
陆漪听罢柳寂淮的寥寥几句话,便道:“如此说来那都是你来着手,你似乎不必要特地跑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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