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低垂的双眸,问:“我刚看厨台没油了,你面条怎么下的?”
“放了两滴香油。”
她抿唇笑了笑,“好吃吗?”
“嗯。”
“清水面条都能吃那么香。”她抓住他的手,掰着手指头看了看,“再这么吃你快营养不良了。”她又捏了捏他的胳膊,“少买几块画布,吃的好点,大不了我们买小点的房子,一室一厅也可以,以后有钱了再换大的。”
“好。”
她放下他的手,脚插进拖鞋里站了起来,“我去下超市。”
“现在?”
“乘着还没关门。”
“我陪你。”
“不用,你画你的画去吧。”
…
晚上天气清凉许多,慕有哥竖着丸子头,穿着吊带和短裤,在小区黯淡的灯光下行走。
她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正在翻垃圾的小黄狗。它看了慕有哥一眼,摇了摇尾巴,见她站着不动,又去翻垃圾了。
慕有哥就这么盯着它看了三分钟。
它什么也没翻到,低着头,失落地顺着草丛走。
闻川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把黄狗再带回来,还买了狗粮。
慕有哥牵着它往里走,收了收牵引绳,“我检查了一下,没什么病,买了点钙片,还有驱虫药,过来给它洗澡。”
闻川坐在画架前,一动不动。
“愣着干嘛?”
他赶紧起了身。
“我可没同意养。”慕有哥边放着热水边说,“就先让它在这待几天,我去给它找个主人。”
“谢谢。”
慕有哥抬眼看着他,笑着问:“怎么谢我?”
他木木地看着她。
“真木头。”
闻川突然上前亲了她一口,小黄狗也调皮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她。
“咦,好臭!”
…
慕有哥很久前演的茶馆老板娘上映了,虽然戏份不多,但却是她第一个有正经戏份的角色。
两人趴在床上,盖着被子,吃着花生,还开了两瓶啤酒。
“我出来了。”她激动地拍了闻川一下,“我!”
闻川手里的花生掉在床上,他认真地看着电视里的慕有哥,竖着耳朵仔细听台词。
四分钟不到,她就过去了。
闻川这才捡起床上的花生,塞进嘴里,“演的好。”
“真的?”
“真的。”
慕有哥翻了个身躺着,眼角笑成月牙,“拍之前我可紧张了,第一次这么多词,没想到一条就过了。”
“厉害。”
“这部剧一直没过审,不然去年年初就出来了。”
他用胳膊肘抵了她一下,“又到你了。”
慕有哥嗖的转过来,“哪呢?”
“骗你的。”
“……”她掀开被子,骑到他身上,拽着他的耳朵往后面拉,“敢骗我!”
“疼。”
“疼死你。”
两集剧,总共只有十分钟左右的镜头。
他们却开心了一晚上。
…
第二天,慕有哥去了慕有博家,到那的时候,那一大家子还没起床,宋致房门也紧闭着。于是,她就独自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过了近一个小时,何亦芸才起来,身上的睡衣皱的像揉过的报纸,肿着两只鱼泡眼,一脸的神志不清。
她看到慕有哥惊的身子一抖,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六点多。”
“电视也没放出声,吓我了一跳。”何亦芸揉揉眼,瞥到茶几上几箱子她带来的东西,立马换了个脸色,连眼睛都有神了些,“我去叫妈啊。”
“唉”
未待她出口,何亦芸打开宋致房门,朝里头吼了声,“有哥来了。”
宋致被惊醒,“嗯?有哥?”
慕有哥进屋陪宋致聊了聊,给她点钱,嘱咐道:“你自己留着用,别给他们,让杨阿姨给你买点好吃的。”
“别提杨阿姨了,又被你小嫂子气走了。”
慕有哥实在不想听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懒得问原因,直接说:“再找。”
她与宋致寒暄几句便要离开。
何亦芸客气客气让她一起吃早饭,慕有哥不想留,找了个借口直接走了。
她走的还挺快,一会功夫已经过了两个十字路,慕有博小跑着追上来,“有哥。”
她回头。
“等等。”他小喘着,“走那么快呢。”
“腿长。”
“急着走干嘛,早饭也不吃。”
“不饿。”
“最近忙吗?”
她看向慕有博,他还没洗脸,眼角挂着硬邦邦的眼屎,“有事?”
“没有。”慕有博挠了挠后脑勺,勉强地笑着,“哪天回来的?”
“昨天。”
“以后你拍戏回来了告诉哥一声,我和你嫂子带着岩岩和乐乐去看你。”
“有话你就直说。”
“妈的护工费。”
嗬。
一猜一个准。
“杨阿姨不干了,妈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嗯。”
“我又去找了人,比杨阿姨多了六百。”他见慕有哥不说话,补充道,“还了半天价,人家不乐意做,我们又找了几个,也差不多都是这个价,现在行情就这样。”
“意思让我再添六百?”
“你也知道,我手头紧,岩岩和。”
“你家那点破事别再跟我重复。”慕有哥打断他的话,走的更快些,“我没钱。”
“有哥,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不是没办法才跟你开口的。”
她站到人行道等红灯,扫着来回的车辆,“你们自己想办法,我照旧,一个月五千五,一分都不添。”
“你就少添点,你们演员不是挣得挺多的嘛,你再多加个五百,就五百,凑个整,六千,对你来说还不小意思。”
“小意思?”她冷笑一声,“慕有博,我不是大明星,你当我钱天上飞来的?”
“你多拍几个戏就好了啊,你们这行再怎么说也比我们来钱快啊。”
“我还怎么多拍?把人劈两半?还是不眠不休的去挣钱?”她斜眼看向他,“你要是手脚勤快点,开发区那边电子厂多得是,哪个不比你现在工资高?年纪轻轻跑去当看门的,三千块钱工资够干嘛?”
慕有博被她堵的没发声。
“一大男人好手好脚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你男人有出息,还不是个吃软饭的。”
慕有哥顿时来气了,“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当初是谁给妈付的医疗费?”
“那是他应该的,你跟他这么多年,十几万都算少了。”
“慕有博,年轻时候不是个人就算了,怎么那么大了还是个畜生?”她冷笑了一声,“你没用,我认了,妈我养着,不用你花一分钱。但是养你不是我的义务,更不用说你老婆和孩子。我忙,这几年找护工的钱全给了你,你扪心自问一下扣了多少下去?”
“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冷血,都是一家人。”
“谁跟你一家人?”慕有哥离他远点,“我以后是闻家人。”
慕有博还不放弃,一路跟她到公交站上,“有哥啊。”
“妹妹。”他绕到她面前,“好妹妹,你就再加几百。”
慕有哥转过脸去,“你丢不丢人?”
“早就没脸了。”
她看着他死皮赖脸这个样,又觉得好笑,“还挺有觉悟。”
“同意了?”
车来了,慕有哥抽出卡,跟着人群上了车。
慕有博在下头喊着,“就这么定了!六千,六千啊。”
…
慕有哥离开一周了。
闻川带着一幅刚裱好的画去了留一画廊,这幅画他断断续续地画了半个月,十分满意,却没想到又被画廊老板拒收了。
老板姓袁,也是搞油画的,后来一直卖不出画,便做了画廊。从前他很欣赏闻川的风格,与他签了三年的约,起初也为他卖出去过两幅画,可自那以后,闻川的作品再无人问津,渐渐连展位都被撤了下来。
“不是我不帮你,我是很欣赏你的风格,有想法,够个性,但买家不喜欢啊。”袁老板抽着烟,苦口婆心地劝他,“现实就这样,想要钱,就得低头,走正常路子,顺应潮流啊,我给你展过这么多次,很明显,没人吃你的画风,大家看看觉得新奇,但不会花钱买,知道吗?”
闻川沉默着,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女人像,写实,漂亮,像照片一样。
“一年前你送过来那幅风景画,不就很好吗?挂两天就卖出去了,你有那个水平,走对路子不愁卖的。”
闻川回过神,什么话也没说,拿着自己的画离开。
袁老板望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也没叫他。
闻川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可以便宜点,这幅。”他将画展示给袁老板,“随你卖多少钱,五百,三百,都行。”
袁老板纠结地看着画,考虑片晌,“行吧行吧,帮你挂几天。”
“谢谢。”
袁老板接过画,放到墙边靠着,“希望你能听听我的意见,年轻画家,都觉得自己能开创一条新路,曾经的我也是这样,可现在呢。”
闻川敷衍地点了下头,“那我先回去了,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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