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着,身上忽然盖上一条浅灰色毛毯。
她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陈瀚文,“你不用跟我一起回国的。”
语气中有着愧疚。
明明只是拜托他送她到机场,他却一路跟着收拾行李,顺带也把自己带上飞机。
“你不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有什么看头。”他咧嘴一笑,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乔桥沉默片刻,说,“我爸突然不见了,说是去买菜,结果两天了都没见人,电话也一直打不通……你说他会不会……”
“不要胡思乱想。一定会没事的。”陈瀚文忽然握住她的手,轻声地安抚。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令她一直焦躁的心情,奇异般平静下来。
她重重点头,右手掌心朝上与他十指相扣,脑袋缓缓靠在他的肩膀上,“嗯,我相信你。”
“乔桥……”他忽然叫她。
“嗯?”
“不要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说,“睡一会儿吧。”
“好。”
乔桥梦到自己从床上掉了下来,强大的失重感令她猛地惊醒,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飞机上,舱内一片昏暗,窗外也一片昏暗,看不出时辰,巨大的轰鸣声震响在耳侧,飞机似乎正在降落。
“醒了?”
发觉她的动作,陈瀚文侧头低声问着。
同一个姿势僵持太久,腿脚都是麻木的,她不自在地翻了个身,发觉自己的手正紧紧地与陈瀚文的交缠在一起,她愣了一下,问,“几点了?”
他抬起手腕看表,也将与他十指相扣的她的右手带起来,“还差十分钟两点。”
“嗯。”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挣脱右手,却没挣开,不由无奈地看他,“我想看手机。”
陈瀚文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我帮你拿。”
“……”
乔桥受不了他这黏糊劲儿,不耐道,“还有完没完啊你。”
“要松开也行……”
乔桥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他头偏过来,将脸颊呈现在她面前,“亲一口就行。”
“……”
乔桥瞪他一眼,重重将身子抛到椅背上,闭上眼睛。随便吧,爱咋地咋地。她就不信下飞机了他还不松手。
结果没想到,这手还真是一路牵到了她家楼下。
下了飞机,早有人开了车在机场候着,是个叫强子的年轻小伙子,一直“文哥文哥”地叫着陈瀚文,像是朋友又像是跟班。
见了乔桥,又笑眯眯地叫她嫂子。
乔桥觉得不好意思,想解释,但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又顿住。
强子帮他们把行李放上车,又殷勤地开门。
陈瀚文全程都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还是深夜,天空是一望无际的黑色,道路两旁笔直的路灯散发着晕黄的光,然后又快速消失在汽车玻璃窗后。
乔桥手一直握着电话,心里忐忑不安,一方面既想接到家里的电话,一方面又害怕收到。纠结到最后,干脆将手机往兜里一踹,靠着陈瀚文的肩膀闭目养神。
道路颠簸,又睡了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远处的天空已泛出鱼肚白来。
汽车就停在她家的小巷口。
从机场到家里也不过一两小时的距离,天怎就亮了?
她拿出手机,发现已经是早上六点。
驾驶座上没有人,也不知强子哪里去了,陈瀚文则闭着眼坐在她旁边,似乎是睡着了,眼下有轻浅的黑眼圈,头发也软趴趴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他睡得很浅,她不过就挪了下手臂,他就醒了。
“到了怎么也不叫我?强子呢?”
“半夜三更的,吵了邻居不好,反正天也快亮了,便想着等你醒了再说。”似乎是刚睡醒,他眼神有些迷蒙,声音里透着沙哑,听起来格外温柔,“强子去找旅馆睡了,不用管他。”
“嗯。”她点头,想要开门下车,腿部却忽然一阵痉挛,身子以一种奇怪的扭曲姿势定住。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腿麻了。”
她手撑着前座的椅背,等腿上的麻木褪去。却见陈瀚文忽然弯下腰去拉她的腿,不由一惊,“干吗?”
他没说话,兀自拉过她的脚踝,手指有力地揉捏起脚踝后的跟腱。
不消一会儿,痉挛的感觉便逐渐退去。
乔桥稀奇地看他,“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会?”
“可能是无聊的时间太多了吧,听到看到什么有趣的就都想着试一试。”他若无其事地说着,“但去试了发现也没什么意思,都学了些皮毛……动动看,好些了没?”
乔桥抖抖腿,笑着嗯了一声,“你还学了些什么?”
“插花,油画,造船,皮影,小提琴,”他歪着头回想,“还有星象,看相卜卦什么的……”
“你还会看相?”她听得越发稀奇。
第44章
陈瀚文笑了一下, 眼睛在她脸上认真地扫上一圈,“眉顺眼垂,本性温和, 易悲观, 重感情;发际线很低, 但额头开阔,往往会表现为不自信,总觉得自己很笨不如人,容易自卑。鼻梁中间稍有些突出,又表现为自尊心极强, 性格上会有执着的一面, 但鼻子整体秀挺, 看来是个能享老公福的命。”
“唇红齿白, 人中深,有很好的子女缘分,只要不作便会富贵到晚年。只是嘴角有些下垂,这样面相的女人, 往往脾胃都不是很好, 因为太执着怨气大,对感情的甜蜜要求很多, 不是能将就的人, 生活一旦无趣,就会出现问题。”
他顿了一下,“整体来看, 24岁结婚最好,适合比你大上一岁,身高182,眉骨突出,嘴唇略薄,眼睛内双,右耳垂上有痣的男人。”
听到最后一句,乔桥忍不住笑道,“还有三四个月我24岁都要过完了,往哪里去找你说的大一岁,182,眼睛内双,还右耳垂有痣的男人?我说大师,要不然你给指条路?”
陈瀚文将右脸探过去,“刚巧,我这儿似乎有颗痣来着,你瞧瞧对眼不?”
柔软而厚实的耳珠上静静躺着一颗浅褐色的痣,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乔桥眯眼瞧着,登时明白过来,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人还真是,说起话来根本就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信则有,不信则无,所以才是玄学嘛。”
“……”还真是。
天色渐明,巷子不远处的早餐店渐渐都拉起防盗门,也有晨练的人断断续续从车旁经过。乔桥看了眼手机,六点三十五,估摸着母亲已经醒了,她打开车门下车。
陈瀚文跟着下来。
“车停在这里没事吗?”
“我刚给强子发过信息,他很快就会过来,不过他今天得回港城,行李等我们回去再给我们送。”
“要不先把行李搬到我家吧,来回麻烦人家也不好。”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不怕你妈误会吗?”
经他这么一说,乔桥才想起这一茬,他们两人同时拉着行李到家,母亲那边确实不好解释清楚,她咬着下唇想了想,才道,“那麻烦了。”
老旧的居民房里,感应灯几乎坏了大半,楼梯间逼仄而昏暗。
乔桥打开手机的照明,走在前头引路。
她家住在四楼,不算高,但真走上去,也累得气喘吁吁。
乔桥拿出钥匙开门,客厅里一片昏暗,走廊尽头的厨房里泄露出一丝光亮,隐隐有老旧的油烟机嗡嗡运作的声响。
“你先在沙发上坐着,我去厨房看看。”乔桥拍开玄关处的灯,边说边往厨房走去。
陈瀚文顺从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眼睛四处在房间里打量。
客厅七八平米大小,墙壁刷着最简单的白漆,沙发和电视柜之间才隔了两三米的距离,茶几,书架,盆栽应有尽有,将客厅塞得满满当当,南面挂着时钟的墙下有几道长短不齐的直线,后面跟着几个彩色笔写上的数字。
1m(2001年)1.2m(2002),1.35m(2003)……截止到1.59(2011),便再没下文。
陈瀚文意识到这大概就是乔桥的身高表了,他手摸着上面模糊的纹路,大概能想象到乔桥一脸怨念戳着墙面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
“看什么呢?”
乔桥从厨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他站在墙边发呆,问道。
“没什么。”
他转过身来,看到乔桥朝他走来,身后跟着个微胖烫着短发的中年妇人。
许是没睡好,眼下的黑眼圈很是浓重。
“阿姨好。我是乔桥的朋友,之前我们见过的。”
他礼貌地打招呼。
“啊,是小陈啊。”乔母先是一愣,而后露出笑意,右手偷偷拧了乔桥一把,低声埋怨道,“你这孩子,小陈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这好歹有个准备。”
乔桥有些无奈,“我刚明明跟你说了有朋友来帮忙。”
“可你没说是小陈啊。”
“……”乔桥翻了个白眼,“那我再隆重介绍一次,刘晓芬女士,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陈瀚文。”
“你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乔母啪一下拍上她的背,“快把我刚做的早餐拿过来,小陈一定还没吃早饭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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