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吃早饭呢,你刚怎么就没想起来……”乔桥满是怨念地看着她妈,“自己女儿不关心,倒对个外人嘘寒问暖的。”
“什么外人,人小陈怎么算是外人,大老远地从港城跑来我们家来帮忙,要是外人谁理你,你这一年年的怎么光长岁数不长脑子,一点道理都不懂……”
乔桥麻木地听着,“哦”了一声往厨房走去。
从小到大母亲都以打击她和她爸为乐,小时候自尊心强还呛几句嘴或憋在心里头默默难过,这长大了之后也就看开,反正她做什么说什么她妈总能挑出一堆刺来,干脆就任她去了。
“我爸还没消息吗?”
吃着早饭,乔桥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正热络给陈瀚文盛汤的乔母一下子没了喜色,叹着气道,“还没,亲戚朋友都问了,那死老头也不知跑哪里去了,等回来了我一定把他关厨房里几天,看他还敢不敢再玩失踪……”
她怒气冲冲地说着,但谁都能听出她的虚张声势。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气氛低落下来。
陈瀚文安慰道,“阿姨也别太担心,我已经跟警局的朋友联系过,他们说有消息了立马就会通知我。”他抬手看表,“现在离他们上班还有一个小时,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小陈真是麻烦你了。”
乔母似乎又安下心来,开始查户口似的对陈瀚文表示关切之意。
乔桥埋头吃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反正不管问什么最后都没用。
要是因此能把人吓跑,她还高兴呢。
吃完饭,乔桥习惯性地把碗筷递给陈瀚文,站起身就走,刚走两步,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来,回头一看,果然,母亲看她和陈瀚文的眼神古怪起来。
“小陈啊,平时都是你收拾厨房的么,我们家乔桥也能做的,你可不能一再惯着她……”果然,母亲已经开始拙劣的试探了。
乔桥赶紧给陈瀚文使眼色。
“阿姨你误会了,我这平时工作太忙了,常到小乔那儿蹭饭,所以就帮她收拾下厨房表示感谢。”陈瀚文一本正经地说道。
只是这解释太没信服力,乔母斜了一眼乔桥,很有种秋后算账的意思。
她起身将陈瀚文面前的碗碟收起,不容置疑地说道,“远来是客,我来吧,乔桥那孩子不懂事,小陈你多担待点。”
陈瀚文正要说些什么,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不好意思地欠身,走到阳台上接电话。
想着许是有了消息,乔桥和乔母都不约而同屏气听着他那儿的动静。
只听他嗯了几声,又道了声谢后,挂断电话。
“怎么样,是有消息了吗?”乔桥急得站起来。
“嗯。”陈瀚文笑道,“好消息,人找到了。”
“真的?”
母女二人异口同声道。
“真的不能再真,放心吧,叔叔人没事,说起来倒是个大乌龙,这几天市里正在严查无牌无证摩托车,叔叔刚巧就撞到这口上,巡查的民警当时就将他的手机关了,给他带所里接受教育去了,一般十天后人就能出来。”陈瀚文顿了顿道,“刚朋友说,叔叔接受教育态度良好,交了罚款后,今天已经提前将人放了,应该很快就能到家。”
说是接受教育,其实也就是拘留,所谓接受教育态度良好,也不过是因为熟人相托,卖陈瀚文个面子。
乔桥心下唏嘘,人情社会就是这般,倘若没有陈瀚文,她和她母亲怕是要在家急等个十天半月,哪怕是提前知道了父亲的下落,也不知该怎么救他出来。
“真是谢谢你了小陈。要不是你帮忙,我和乔桥这会儿还跟个无头苍蝇呢。”乔母彻底放下心来,说起话来声音都亢奋了八度,“你等着,等乔桥爸回来,我们俩一块给你做个满汉全席,略表一下心意。”
“阿姨您客气了,小乔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是上学时还是做邻居时,小乔都给我许多照顾,这会儿能帮上忙,也是我的福气。等叔叔回来,我才应该设上一席表达下心意。”
陈瀚文实在是会说话,直把乔母逗得心花怒放。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恭维开来。
乔桥听不下去,直接撂下一句“我去房里歇会儿,有事叫我”,就往卧室走。
房门砰的一声甩上,乔母气得干瞪眼,尴尬地对陈瀚文笑道,“我们家这丫头没什么心眼,说话直,小陈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怎么会,”陈瀚文真切地说道,“只要小乔愿意跟我说话,哪怕是骂我,我都开心。就怕她觉得我烦,不愿意搭理我。”
任谁听这番话,都能觉出他的意思,乔母顿了一下,觉得有必要问一句,遂整肃了面容道,“小陈你给我说句实话,你跟我们家乔桥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放心,我跟你叔叔都开明得很。”
陈瀚文叹口气,“目前还是朋友,乔桥她……对我误会有些深。”
第45章
他话说得含糊, 乔母想起之前乔桥说过他的那些话,叹口气道,“你们年轻人的事, 我们也不好管太多。不过, 我话得提前说明白了, 乔桥心眼实,跟你认识的其他姑娘不一样,要是你没想过以后的话,还是就做普通朋友的好。”
“阿姨,您放心, 我对乔桥绝对是真心的, 之前我把户口本都放乔桥那儿了, 只要她愿意, 我随时都能去跟她扯证。”
乔母倒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出乎意料地看了他一眼。
“阿姨,其实很久以前我和乔桥分手过一次,她心里一直对我有怨恨, 也不肯再相信我。可当初我真的是有苦衷, 当时父母逼我出国,为了不让乔桥分心我才说了些狠话。可这么多年过去, 我一直都忘不了乔桥, 这回回国又见到她,我就在想,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只要乔桥愿意再接受我, 我这辈子都会对她好,再不会辜负她……”
一门之隔内,乔桥贴着房门的后背渐渐软下来,她蹲下身子,双臂紧紧地环着膝盖,手里的硬物硌得她难受。
她摊开掌心,一对银色的戒环静静地躺着,几年前分手那天是她的生日,这对情侣戒是她存了好久的钱,买给他的礼物。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戒指,眼圈慢慢红掉。
骗子。
这些年他明明就已经忘了她。
大约半个小时,乔父便回了家,衣服灰扑扑的,人也似乎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憔悴。
乔桥一阵心酸,只来得及问了几句,母亲便拉他去卧室换衣服,并嘱咐她陪好客人。
“妈,爸这几天一定没休息好,你让他去睡会儿吧。我领陈瀚文去山上逛逛,晚上再回来。”
乔桥冲门口叫道,也不等母亲说什么,就拉着陈瀚文出了大门。
一出门,刚好撞上回家的邻居。
这隔壁林阿姨大概四十多岁,在保险公司上班,平日最喜欢东扯西问。邻里间发生什么,只要让她知道,第二天整座楼就都知道了。
看到她那双探照灯似的眼不住往陈瀚文身上扫,乔桥头皮一阵发麻,礼貌地叫一声,“刘阿姨好。”
正想走,对方已一脸热络道,“哟,乔桥回来了啊……这是领男朋友进门了?”
乔桥尴尬地笑,“阿姨您误会了,就是一普通朋友。我们现在有事得赶紧去一趟,阿姨我们改日再聊啊。”
说完她逃也似地往楼下走。
“小心,有台阶!”
见她只顾低头疾走,陈瀚文拉住她的手,关切地提醒道。
手心温热,而有力度。
乔桥回过神来,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没有闪躲,抬眼问,“累吗?”
他到国外出差,没休息一天就又带她去巴厘岛,紧接着又风尘仆仆随她飞回港城,来到新安,即便是铁人也该累了。
“嗯。”他嘴角勾起,“心疼了吗?”
又是这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样子。
乔桥认真看着他,破天荒地没有嘲讽,嗯了一声,郑重道,“谢谢你。”
他笑着揉她的头发。
“回港城吧。”她下了决定,“回家了之后你什么都别做,就畅畅快快睡上一觉。”
“你呢?”
视线落在两人相扣的手上,她笑道,“我陪着你。”
陈瀚文愣了几秒,嘴角慢慢扬起笑意,“真的?”
他活了这二十多年,也谈过许多恋爱,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忽然变成个毛头小子,心里的兴奋压都压不住。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十月中旬,风起,带着丝丝的凉。
她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头抵着他的肩膀,静静地回答,“真的。只要你需要,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时隔多月,乔桥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来到陈瀚文的公寓。
当时她脑子一抽跟他睡了一觉,第二天就跟逃难一样搬了家。
谁想到,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
房间里还是黑白灰的色调,墙壁上那件据说几万块的抽象油画也还挂在原处。
她坐在沙发上,想起曾经在这所房子里发生过的事,就有些手脚难安。
不远处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冲击着耳膜。
没过多久,水声停了,刚放松下来的脊背又立马绷直,眼睛若无其事地看向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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