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让她去给白真真挡酒。
宋妖了然,然后光荣地会错了意。看来女主角的接风宴,她作为名义上的随行工作人员,怎么也要去报个到,混个脸熟。
接风宴就在酒店内举行,宋妖到的时候,白真真已经提前坐在了主位上,旁边坐着《妖笼》的导演和几个投资商。
她远远朝白真真点了点下巴,算是打了声招呼,随即两手一插兜,作势便要离开。
人还没刚转了一个身,就被那位弥勒佛似的王导叫住了步子:“宋小姐是吧,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宋妖闭着眼都知道是谁告诉的王导她的名字,不过导演的面子好歹是要给一个,于是宋妖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回了头,朝王导笑了一下:“我一个编外人员,吃饭就不必了吧。”
“真真的朋友就是咱们剧组的客人嘛,”王导说瞎话不打草稿,连白真真都忍不住露出一个无语的眼神。
“而且唐季礼那小子还堵在路上,这顿饭肯定赶不上了,位子空着也是空着嘛。”
“唐季礼要来?”
“唐季礼不来?”
两道声音先后发出,宋妖对唐季礼这个名字不陌生,白真真却显然比她更激动。
白真真拧着眉头看向王导,重复着刚才的话:“唐老师今晚不来吗?”
王导没想到今天冰美人不但改变了外在风格,内在性格都有些变化。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本来说好要一起吃个饭的,不过这不是正好赶上早晚峰,堵上了嘛……”
“原来是这样啊……”白真真攥着筷子,虽然还勉强维持着笑容,表情明显黯淡了几分。
宋妖的视线掠过白真真,心中那个问号此刻却填上了答案。
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补拍,还在寒冬腊月里穿着小皮裙。
她还以为人类都不怕冷呢。
第2章
宋妖最终还是选了个位子坐下了。
不过不是因为盛情难却,而是下午的半块鸡排已经消化地差不多,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饿。
身旁的女明星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冷,接过助理送来的外套披在了肩膀上。
中国式饭局向来满汉全席,最终消化地最多的却只有桌上的酒水。
宋妖埋头啃着狮子头,旁边不知不觉已经轮了三趟酒。
王导还举起了酒杯朝向她:“小宋啊,多谢你们公司答应补拍啊,这杯叔替剧组敬贵公司。”
宋妖猝不及防地被这么一敬,嘴里的狮子头还没咀嚼完毕。
她三下五除二咽下那块肉,拿起旁边的水杯隔空碰了一下杯:“王导太客气了,合约内的事情都是应该做的。”
说完干了那杯水,顺下了那口囫囵吞下的食物。
白真真瞥了一眼宋妖,嘴角轻轻掀起一个弧度。
瞧这话说的,还真把自己当公司代表了。
宋妖当然没有时间在这里扮演公司代表,一顿荤腥下来,倒也垫了个半饱。王导和几个投资商明显越喝越嗨,嗨中隐约提起了预算。看着这桌上大写预告的不醉不归四字,她当下就想找个借口先离开。
不过她还没开始实施第一步,白真真倒是破天荒地发挥了她作为演员为数不多的洞察能力。
白真真举起一杯酒,目光在宋妖身上流转:“宋小姐这就要走了吗?”
宋妖倒也没回避,大方承认,不过话头却对着王导:“多谢王导款待,不过我待会还要回去参加个视频会议,就先告辞了。”
王导已经有些上脸,他还在忽悠投资方补拍预算的问题,闻言大着舌头道:“行,叔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等等,”白真真破天荒地为宋妖倒上了一杯酒,目光灼灼,“既然要走,喝完这杯酒再走也不迟吧?”
“我酒精过敏。”宋妖说。
“宋小姐瞧不上我,就用这种理由?”白真真压着声音,导演那边的注意力不在此,但宋妖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宋妖毫无痕迹地瞥了一眼墙上的复古吊钟,吊钟滴滴答答,指针不断接近左下角那个数字。
时间不早不晚。
宋妖没有接过白真真倒的那杯酒,却拿起了桌上的那瓶白酒,填在了自己还剩小半杯水的水杯里。
玻璃杯顿时被充得满满当当,却神奇的没有一滴洒出。
宋妖拿起那杯水酒各半的玻璃杯和白真真手中的酒杯短暂碰了一下,仰颈一饮而尽,把一杯水喝出了一壶酒的气势。
在白真真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顺势放下水杯,红唇凑近白真真的耳畔,轻声道:“我瞧不瞧得上你,白小姐心里应该很清楚啊。”
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插着兜的背影。
看得白真真暗自磨牙,指骨攥得死紧,最后却只能忿忿干了杯中的酒。
咳,好辣。
视频会议当然只是个借口,宋妖回了一趟房间,却没有久呆。她拿出行李箱里的一把可伸缩小铁锤揣在了兜里,随后戴上卫衣帽,一路走出了酒店大门。
卫衣帽黑口罩,披肩长发不安分地从帽檐下流出几缕,全身上下都写着神秘。如果不是她的步伐走得过于有力,倒真像个乔装出门的明星。
混匿在酒店周围的狗仔们收了镜头,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这年头哪个明星身边不带助理,可惜了,拍了个素人。
影视基地虽然在郊区,但由于剧组需求,附近也有不少出租车。宋妖提前定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报了个相当偏僻的地名。
司机大叔像是听错了一般,朝车窗外看了一眼。
天边像是被刷了一层墨,只透着几分冷淡的月光。
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好意开口:“姑娘,你说的这个地方,回来的车可不好打啊。”
“没事,”宋妖摘下口罩,露出精致到有些过分的脸,“您去就行了,我可以付双倍的车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机大叔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拉下了手刹。
宋妖揣着兜靠在车椅上,指尖摩挲着那把冰凉的小锤子,胃里那半杯酒却开始烧了起来,一股逼人的热意逐渐蔓延到肺腑,勾出那股野蛮的兽性。
果然,她就不该喝酒。
司机大叔扫了眼后视镜,后座上的人一脸严肃的睁着眼睛,眼瞳闪过一丝绿光。
猫科动物独有的,只在黑暗中闪现的反射光。
大叔用力眨了眨眼,后座的人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司机挪开视线,咽了口唾沫。
果然是他眼花了吗?
目的地一到,司机就迫不及待调转了车头朝原路驶回,如果不是宋妖的手够快,差点连车费都没来得及付。
宋妖摩挲着下巴,思考道:她有这么可怕吗?
指针从七滑到八,月光越来越微弱。
一条公路隔开两片树林,树林里漆黑一片,隐约传来撕扯的鸟鸣和动物的呜咽。
空气稀薄,枯叶被宋妖的马丁靴踩断了一层又一层。气温逼近零下,她却难得不感觉冷。
酒精发挥了作用,她的眼瞳逐渐转为墨绿色竖瞳,犬齿伸长唇色渐红,在月光的勾勒下,美得像画里成精的妖孽。
妖孽狠狠甩出手里的小铁锤,精准地砸向某一处。
“出来。”
一只肥胖的独眼胖橘叼着宋妖的小铁锤钻了出来,颤颤巍巍走到她面前,放下铁锤,乖顺地“喵”了一声。
宋妖弯腰拾起铁锤,冰冷的手抚过老猫的头,“到底怎么回事?”
老猫悲伤地“呜咽”了几声,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的沙哑,他揪着宋妖的裤脚,示意她跟着他走。
宋妖皱着眉头,表情逐渐过渡到凝重,她在两年前给这一片的流浪猫建了一所集体性的猫窝,还给为首的老猫开了灵智,据点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
穿过树林,扒开灌木丛,七拐八拐九曲十八弯,才到了宋妖亲手所建的那片隐蔽的猫窝。
几十只流浪猫纷纷坐在地上,齐刷刷地看向宋妖,又发出如出一辙的呜咽声。
声音低哑,听起来格外的悲伤。
流浪猫们围成一圈,着地面上那二十多只流浪猫的尸体。
死去的猫咪缩成小小的一团,蜷缩在湿冷的地面上,有全身毛发尽毁的、有被剜了眼睛的、有被打断腿的、也有被活活掐死的……
宋妖一寸寸收紧了呼吸,目光烙印在每一只的身上。
一共有二十三只。
每一只都是幼猫,生命都没有超过三个月。
一股怒气从肺腑袭来,她气得指尖都在颤抖,极度忍耐后才慢慢顺出一句完整的话——
“谁干的?”
老猫从自己的窝里叼出一张身份证,放在了宋妖的脚下,他小声叫着,叙述出了完整的经过。
是最近新来的一个男人,经常拿食物引诱他们,然后捕杀那些贪玩的小猫。据说是一个剧组的灯光师,他们叼走了那个人丢失的身份证。
宋妖拿起那张身份证,良好的视力让她能够看清这张卡片上的所有细节。
黄灿,男,三十五岁。
照片上的男人笑得满脸灿烂,身份证背面却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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