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溪猛的回过神来,噗嗤笑了一声,居然喷出个鼻涕泡来,愣了愣,不敢去看傅登云笑盈盈的眼,“……我、我去打电话。”
傅登云醒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与傅家有关的人家,有人欢喜有人恨,欢喜的纷纷向傅家人道贺,恨的也要道贺,只是背地里少不了扎小人骂老天爷不开眼。
二房就是这样,傅明璇知道傅登云醒了,恨得牙痒痒的,一个小助理前来告诉她要准备工作了,被她一个巴掌扇在脸上,“滚!不长眼的东西,老天爷怎么没收了你!”
指桑骂槐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在骂谁。
可她再怎么恨,也影响不到大房一丝一毫,傅老爷子接到章不凡的电话,带着儿子媳妇们连早饭都没吃完就急忙往医院去。
一进门就喊:“十三啊,十三,你可算是醒了,哎哟……”
李意溪连忙扶他坐下,听他絮叨起来,“你可把全家都吓坏了,你要是再出事,我以后到了地底下,怎么去见你妈啊……你说你……”
傅登云看着围在床边的家人,露出个笑脸来,“我都好了。”
“还是得养养。”傅海比他大了二十岁,自来就把他当儿子看的,这时也忍不住嗔怪一声,“你啊,别逞强,好好休养,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样不小心。”
傅登云朝他笑了笑,嗯了声。
“还有……”傅老爷子看了眼站在他床边低眉顺眼的李意溪,“你昏迷这几天,她一直都陪着你,你要好好对人家。”
说的是李意溪,傅登云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她,哎了声,伸手捉住了她的手指,捏了捏。
李意溪回过神来,目光微闪,脸红了起来,终究还是没有甩脱他的手。
“好啦,也看过你了,在医院好好听医生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老爷子扶着拐棍儿站了起来,傅登云醒了,他又恢复成那个慈眉善目开明爽快的老人。
仿佛李意溪见过的那个横眉冷目对着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人是错觉,那些都不曾出现过。
他们一走,病房里就只剩李意溪和傅登云两个了,俩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还说什么。
李意溪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指头还被傅登云抓着,愣了一下,连忙一抽手,一抿嘴,把手背到了身后去。
淡淡的尴尬在两人之间升了起来。
谁也没有先打破尴尬,好半晌傅登云才又叫了她一声,“……阿芙。”
李意溪低着头垂着眼,似乎没听见他叫自己。
傅登云等了一会儿,又叫了一声,“……阿芙?”
“你想干嘛呀?”她抬起头来,秀眉轻蹙,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脸鼓鼓的,仿佛有些生气了。
傅登云愣了一下,这是学过变脸了?
他有些讷讷的,低声道:“……我想喝水。”
“哦哦哦……”李意溪忙应了声,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我给你倒,你别动,别动啊。”
傅登云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她之前是怎么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阿芙,你刚才在想什么?”
闻言,李意溪找吸管的身影一顿。
她在想什么呢?
在想他昏迷时自己许过的诺言,有些事,她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呀。
第五十六章
快中午的时候,雪彻底停了,可是地上的雪也都融了,阳光艰难的刺破厚厚的云层,露出一点点暖意来。
李意溪把吸管戳进水杯里递过去给傅登云,眼睛微微垂着,看向白绿格子的棉被,“我在想……”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温泉山庄泡温泉的时候,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么?”她顿了顿,眼睫毛颤了颤。
她的眼睫毛浓密,像两把扑闪的小刷子,一下又一下的刷在傅登云的心尖上。
他低头嘬了一口白水,觉得有些好笑,他都多大了,竟然还像小孩子一样咬吸管。
“嗯,记得。”他端着水杯,抬眼看着李意溪应了声。
那时候他问她,你的秘密是什么?不告而别是为了什么?
可是后来……
“我想好了,告诉你。”李意溪抿着唇,用力到嘴唇都泛白了,双手捏着衣角,指间也发白,仿佛下了多么大的决心一样,“我当初……”
“阿芙。”傅登云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刚开了个头的话。
她愣了愣,倏地抬起头,和他四目相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猛的闭上。
傅登云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这会儿的她实在不是一个好演员,眼底的挣扎和逃避毫不遮掩,直接就摊在了他的面前。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这么害怕?
他心里越发疑惑,但同时又愈发心疼,他叹了口气,伸手拉过了她的手来,“阿芙,我不想知道了。”
李意溪一愣,被他拉着的手哆嗦了一下,微微颤抖了起来,那颤抖轻轻的,却怎么都止不住。
傅登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只觉得她的手越来越凉,最后沁出了一层冷汗,顿时有些后悔了,他不该逼她的。
谁都有不愿意提起的往事,谁都有伤疤,何必强行掀开,之前是他过分了。
“真的,阿芙,我不想知道了。”他轻声重复了一遍,又捏了捏她的手。
李意溪嘴巴一扁,眼睛有些湿了,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股子潮意,“可是、可是……你睡着的时候,我都答应了……”
“那我没听到,不算数的。”傅登云心里一顿,微微笑着接了句。
李意溪顿时就松了口气,肩膀也松懈下来,低着头撩起眼皮从下往上的看他洗澡,说话的语气有些虚弱,“真、真的?”
傅登云嗯了声,她的头抬了一点,再问了一次,“那我真不说了?”
傅登云耐着性子又嗯了声,她的头就完全抬起来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以后也可以不说?”
这下傅登云不耐烦了,“是是是,不想说就不说,怎么那么多话。”
顿了顿,他又一拧眉一扭头,“我头疼。”
李意溪本来还松了口气,闻言立刻又提起心来,着急忙慌的站起来要去找医生来,“都怪我,医生都说了不叫你情绪激动的,我我我……你等着我去叫医生来……”
说到最后又漏了哭腔,傅登云听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医生听说他头疼,也不敢怠慢,立刻就来了,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是虚惊一场,都松了口气,嘱咐几句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傅登云一脸讪讪的表情,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李意溪竟然给他来真的。
李意溪送走医生,回来关上门后转身一看,他已经闭上眼把被子拉过了脖子,盖住了下半张脸。
她歪了歪头,半晌抿着唇笑了。
傅登云醒了,傅家这才腾出手来去讨个公道,距离空难事发已经过了整整一周,黑匣子已经找到了,却迟迟未公布飞机失事原因和处理结果。
遇难、受伤乘客怎么赔偿,涉事人员和管理层怎么处理,全都没有动静,这样怠慢的态度已经在网上引起了热烈讨论,更是让傅家众人觉得不满。
老爷子习惯了高高在上,容不得别人这样怠慢自己,通过傅明奕向失事飞机所属的航空公司高层漏了口风,“我家十三叔能捡回一条命来,比起那些死了的,已经很好了。”
随后傅氏以老爷子的个人名义,向容城市政府筹立的专项空难赔偿救助基金捐款五百万,用以对在此次空难中遇难和受伤乘客的赔偿。
傅氏的突然发难,让这件事更加复杂了起来,容城方面的管理人员有了更加明确的立场向失事飞机所属的A省航空及相关责任方进行追偿,并且层层施压,要求早日发布事故调查报告。
但这些事傅登云是不管的,他这时候躺在医院里,哪儿也去不得,李意溪盯着他,像看个金疙瘩一样,紧紧看着。
她这样的紧张自己,让傅登云觉得很受用,甚至开始暗暗庆幸自己受了伤,“阿芙,我想吃苹果。”
李意溪忙应了声,找了把小刀,从床头柜的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来削皮,笑道:“你圣诞节没吃,这会儿补一个,来年平平安安的。”
“阿芙……”他又叫了一声,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李意溪又应了一声,仿佛之前他们没有相认时的那些故作生疏从来就不存在,又回到了十年前,她来医院看他,他熟稔的称呼她名字的时候。
“那时候我住院,是不是也在这儿?”扶风做忽然问了句,目光从窗台看出去,“我记得以前那个病房也能看见电视塔。”
李意溪愣了愣,随即哎了声,“好像是,不过……那会儿是在十二楼罢?我记得是骨二科,对不对?”
傅登云笑着点了点头,嗯了声,“……真巧。”
一切都是巧合的,他们在这里认识,又在这里真正的重逢。
这是一个十年的轮回,所幸十年以后,他们的身边都没有另一个陌生的人。
傅登云脑子一转,想到了虞盛清,眼睛眯了眯,佯作不经意的问她:“你在我这边待这么久,工作怎么办?你师哥师姐替你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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