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低头走在校园小道,远远地便可预见半个月后自己的下场。她默然为自己日后凄惨的景象叹气。
也许是她想得出神,没注意前方的路况,走没几步,她撞上一个人。
她摸着额头悄然后退,“抱歉”二字习惯性脱口而出,只是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对方面貌,她就被来人的鞋子以及他身上的味道占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她盯着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发呆,闻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过去的某段时光,这个味道时常伴她左右。
她凝神屏息,而后抬头看向来人,浅浅笑着:“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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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和内容提要参考歌曲:《处处吻》、《鹤顶红》。
提前声明:男女主没有血缘关系。这大概就是一个包容与温暖的故事。
第2章 不常回看:耿耿于你心
树荫之下,光影斑驳。
校园小道上学生来来往往,人声喧闹。陶然抱着书本的手捏得紧紧的,脸上却是浅浅笑着:“小叔。”
上一次报告会他当作不认识她,面上毫无波动。陶然告诉自己,不要慌,岁月给予沈临的是沉淀,她也该有些长进才是。
沈临静静地看着她,面对这声久违的称呼,他沉吟良久,颇为感慨地说:“好久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了。”
确实很久了。
心里虽是这么想,表面上陶然却纹丝不动,仍旧维持淡淡的笑颜。
沈临认真打量她几眼,这才收回目光,抬手看了眼腕表,目光再次放到她身上,询问她的意见:“中午一起吃饭?”
午饭自然不能一起吃。不过眼下当然不能当机立断地拒绝。陶然想了一番,斟酌语言道:“中午和室友去附近吃烤鱼。”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时间。
沈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番回答自己,也不在意,反而做出最大的让步:“那你看看这几天什么时间有空,到时我们约个时间聊聊。”
他们这么久没见过面,自从沈临出国,起先他们还会有邮件短信电话往来。陶然用尽所有能够与他取得联系的方式,以最大的覆盖密度去争取他的片刻回应。
与她长篇大论不同,沈临回音通常只有寥寥的只言片语。
现在时隔几年的再次见面,他们要聊些什么呢?
回忆往昔吗?
陶然笑道,盯着他看了好几眼,不漏过他的一丝一许。报告会上,他突然降临,她匆忙闪开,没能静下神好好细看他。
确定自己确实好几年没好好看过这个人。这会她有足够的时间与心神去观看他。她恍然意识到,他还是没什么变化,岁月到底宽容他。
她熟稔而又疏离地问:“你刚回来工作不忙吗?再者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沈临垂眸看她,眼波一片平静,好像早就猜到她会说这番话,会抗拒他,并没有因为后面这句话受到任何影响。
陶然笑自己,笑自己自作多情。她经过他身边就要走。
时值正午,越来越多的学生下课,不时有几道探究的目光朝他们这个位置看来。
突然手腕从后面被抓住,阻碍了她前进的步伐。她听到沈临低沉的声音顺着热烈的太阳光线传来。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有好长时间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了,陶然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谈谈。”
陶然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他也搬出了这些台面上的话。
她告诉自己不要着了他的道。
陶然企图挣脱开,奈何沈临抓得紧。两个人在校园道上拉拉扯扯,越来越多的目光朝他们这个位置聚来。
最近因为校友沈临捐一栋楼的事迹,又因他出众的外表,“沈临”这个名字连带着他这个人已经在学校里刮起一道热潮。
陶然不便与他再多牵扯,只好妥协,压低声音说:“换个地方说话。”
目的达成,沈临侧过身体顺势捞过她的书籍,然后拉过她的手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动作自然得很。
像许多年前那般,他自然而然地牵住她。温暖的热意不断传递过来,他平静地告诉她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要好好走下去。
沈临驱车带她去了附近一家环境很是隐蔽的茶馆。
这家茶馆远近闻名,学校里不少老师会来这里喝下午茶,俗称修心养性。
陶然看了眼门匾,向沈临投去不解的目光。
沈临察觉出她的意思,笑道:“这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带你去哪里,这几天,我和林清伦偶尔会来这里喝茶,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陶然由他带着走到最后面的一间包间,装修雅致,环境幽雅,窗外正对着一片幽幽山林。
确实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沈临让她先坐着,他自个走到门外和服务员小声吩咐一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合门进来。
沈临脱下西装,解开衬衫袖子的扣子。动作一气呵成,很有观赏性。
眼下的光景,并不是观赏的好时机。
陶然打破这一份静然,先行出声:“爷爷让你来找我?”
沈临从柜子上挑过一条浅木色毛巾,用温水润洗一遍,拧干。走到陶然面前,递给她,说:“先擦下手。”
他还是一贯地讲究。从前和他几次相处里,陶然对他的印象最多的便是讲究。尤其小细节方面,讲究到了极致。
不过也许是气质问题。
换作其他人,陶然大许会觉得此人龟毛。放在沈临身上,她倒觉得是恰如其分的讲究。
直到陶然擦完手,沈临将毛巾拿回洗净挂在架子上。他这时才回答她的问题,不咸不淡地说:“你爷爷倒是没跟我提起这事。”
这个回答陶然并不意外,她半低着脑袋,不知是笑还是失落,她说:“我就知道。”
沈临却缓缓靠近。静默少许,他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他半笑着问:“你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陶然还真的好好回想了一下。
从她记事的那一刻起,她从没得到爷爷的笑脸。爷爷上一秒还同别人家的孩子有说有笑,下一刻看到她的脸,立马转成黑脸。
不止爷爷这样,爸爸也这样。记忆中陶然从没得到过来自父亲的关怀。
她曾多次问过妈妈,为什么爸爸和爷爷对她这样冷漠,如此地不喜欢她?
妈妈从来也没有给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她只告诉陶然那是爸爸和爷爷还不知道怎么同自家孩子好好相处。
最后妈妈说,要给他们时间。
然而直到父母去世,她离家独立生存,她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而他们还是没好好学会怎么与她相处。
陶然转眼看着窗外的茂盛绿林,阳光爬过窗子,溜到她的脸上留下细密影子,衬得她神色寂然。
光影浮动之间,她说出一个事实:“爷爷从来都不喜欢我。”
沈临被她这个认知硬生生地止住手。原本他是以一种极其舒适的姿态,甚至是自上而下地临视她。在陶然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笑容散去,多了些许认真。
他敛好神色,正要问话。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服务员送来他们的茶具,还有午餐,都是一些很精致的茶点。
陶然隔空瞧了一眼,茶点不光精致,主要都是她喜欢的。
用餐的过程中,沈临将她喜爱吃的几样食物挑在一个小盘子,放到她手旁。
陶然此时也不客气,一时半会,他也不会放她走。如果今天他不高兴,或者没有达到目的,他有的是方法来找她。
前者陶然并不大在意,他的开心与否与她无关;而后者,她自然不想与他牵扯过多。
吃到一半,沈临擦擦嘴角,喝了半口茶,回到他们刚才被打断的谈话里。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陶然放下筷子,盯着面前这个精致透亮的小茶杯看,闻言,淡淡地笑着,反问:“你希望我知道什么?”
几年前陶然上高中那会,性子相对沉闷。那会沈临也刚从国外回来,正好那段时间碰上陶然父亲沈城航和陶敏忙,时常出差。夫妻俩便将陶然托给他照顾。
兴许是气场相合,那一段时间两人倒是相处得很融洽。
陶然有问必答,有时还会跟他讲学校里的事情。不会像现在这般对他表现得如此反感和疏离。
沈临捏捏手指,轻轻一笑,“那我换个话题。”
陶然仍是淡淡地笑着。
“为什么突然从家里搬出去?”沈临问。这个问题他在父亲沈之仁那里得不到答案,只好过来问她。
“我和爷爷约好,大学一毕业我就离开沈家。”陶然淡定地回应。
“为什么?”
陶然盘腿坐久了,腿感到阵阵麻意,她四处张望一番,找到一个捶腿的小玩意。她一边捶着,一边说:“爸妈去世,我就和爷爷约定。我长大了,总要学会独立生活,不是吗。”
这番回答并不能说服沈临。他摇摇头,目光深许:“可是,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不止是离开家里这么简单。”
陶然不为所动,安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沈临顿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往下说:“换句话来说,你等于脱离沈家,不想与沈家有任何牵扯。陶然,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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