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他递给她一个保温杯。他通常会给她一些解渴的茶水,随着天气的变化,每天的茶水都不同。这几天是陶然例假,他姜茶、红茶、红枣茶轮番换着熬煮。
陶然喝了两口,接过他的手巾擦了擦嘴角。
“可我会心疼,”怕他不信,她又特意强调一句,“我是认真的。”
“心疼?”沈临笑着。
“嗯。”陶然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以后都让我适可而止几次就行了。”沈临忍着笑。
什么叫有文化地耍流氓,这就是了。自从每次他突然袭击亲她,陶然都会让他适可而止。多次以后,适可而止这四个字,倒成了他们某种亲密时的俏皮话。
有时,沈临也会把它当作暗号。
陶然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免无奈:“沈临!”
想比她,沈临倒是平静了许多,他揉揉她的脑袋,“听话。”
*
时间进入十一月,临城的冬天如约而至。
晚上两人吃好了饭,沈临照旧打发陶然去书房看书,或者她想做什么也行,总之不要在这里添乱就行。
其实也不是陶然不会洗碗,就是两人一起洗碗,收拾家务,总要惹出点其他的事,他总要闹她。家里的盘子前后换了好几拨,陶然为此埋汰过沈临几次,后者也觉得家具换得频繁也不是一件好事。这几晚都不让她进厨房做事。
陶然到了书房,趴在窗户旁盯着远处的大厦发了一会呆。暖黄灯光下的大厦,颇有古时神秘建筑的意味。看了一会,陶然这才想起赵瑾托她找的一套英文原版书,时下正好没什么事情,沈临又在厨房忙碌,她干脆在书房里找了起来。
家里有不少英文原本书籍,都是沈临读书时留下来,陶然找了好一会儿,甚至找到了以前的一本英文词典。
很小一本,铺在手掌里显得更小了。紫色封面,因为年代久远,颜色暗淡了不少。陶然反过来,反面右下角标着一小行字。
陶然拿到灯下去看,是这本词典的价格。
她感慨,果真是年代久远的书籍,价格远是现在不可比拟的,低得超乎想象。
赵瑾拜托她找的书籍,陶然没听说过,但她隐约记得搬过来时,她看过。一时找不到,她也不着急,书房是沈临一手整理的,待会他过来再问也不迟。
书房的书柜分好几个类别,陶然的书籍不多,只占据了一小块位置。继找到那本小词典之后,她心血来潮,打算一探沈临的书海世界。
今晚外面风大,天气也冷,他们不打算出去散步。陶然从最右侧开始看起。
大多都是经济类书籍,陶然所读专业跟它八杆子打不着,翻开书,单词和汉字都认识,可是连成一句话,理解起来就有些困难,像极了一个词——云里雾里。
后来又翻了几本书,不似刚才的空白,页面上有了不少笔记。说是笔记,更像是看书时的闲来一笔,理解成批注更适合。
沈临读书时代的字比现在规矩许多,笔画成形之间还有规整的连笔、分笔,不像现在,一个字都要分辨好半天。
陶然感概,这人是懒惰了。
草草地翻了半面墙下来,都差不多。书籍哪怕留了字迹在上面,翻开还是崭新如初。
陶然感慨,这人也真是会保养。
不像她的书,做笔记的页面,看着像是被什么碾压过一番。以前她还自豪,这样子的书有种书的旧味,看着特别舒服。
今天才知道,书的旧味也是看主人的。显然,沈临做得比她好。
陶然翻着翻着越发自叹不如,正要下梯子结束此次的翻书之旅。
突然,有一丛书的某个位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思索片刻,将那本突兀的书籍取了出来。
第一感受是很轻,第二才注意到书籍的封面是墨绿色,上面未着一字。许是因为常年翻看,封面颜色褪去不少,有些地方甚至露出白色痕迹。
没有字的书籍,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陶然坐在书桌前,将“书籍”前后左右翻看,上下摇晃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书籍而是一本类似于书籍的东西中间呈镂空状态,不知放置哪样物什。
陶然翻开,里面别有一番景致。
好比一本厚厚的字典,将所有页面粘合,将其中挖空。不过这比字典大了许多,看模样应该是以前有人做来当装饰用的。
陶然还是第一回见到这种有趣的玩意。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张墨绿色的纸,陶然拿开,这才发现里面放着一张专辑——《On S'Aime》,陶然拿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发应过来这是法语。周文绪喜欢听各式小语种歌曲,尤其法语,她和赵瑾跟着听过不少。
家里没有放CD的播放器,陶然拿过手机,在网上找了相关信息。翻找了一遍,这张专辑里最富盛名的是一首叫《And The Winner Is》的歌曲。
陶然在音乐播放器找到这首歌,点了播放。
一阵前奏之后,一道醇厚、性感的声音响起,好似与你娓娓道来这漫长却又短暂的一生。陶然抬头静视前方,安静地听完了半首歌。等她回神过来,才发现手机掉进“书籍”里,她伸手去拿。
耳边还在响着那道沧桑却又温柔的歌声,陶然拿起手机才发现书籍里还有东西,上面还是一张墨绿色的纸,因为颜色深,陶然以为这就到底了,现在才发现下面别有洞天。
林瑜曾说过她见过自己的照片,是在一张唱片里,陶然当时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她毕竟不好意思当面直问沈临,后来搬家的过程中,她也仔细地对过清单,沈临的东西里根本没有唱片之类。
过后她也不便对此好奇,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件别人口中的东西被她不经意翻了出来。
陶然认得出这张照片,大学期间她几乎是教室、宿舍、图书馆三点一线,后来为了生活,再怎么忙着兼职,去图书馆的次数并没有因此减少。
她也总是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因为鲜少有人去,一天下来,那块位置都安静得很。
原来,他在过去的某个时间,也在关注自己。
到底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他还教了自己不少道理,像个老师一样。而老师无外乎都是尽职尽责。
沈临进来的时候,听到一阵熟悉的音乐声。
仔细想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首歌曲了。他站在门口散了会神,这才敲门进来。
“我刚刚帮赵瑾找一套英文书籍,”陶然关掉歌声,跟他解释,然后说了书籍的名字。
“哦,那套书籍被朋友借走了,你朋友急吗?”沈临走到她面前,“要是急,我明天去取回来。”
陶然想了想,拉过他的手,学他平时捏她手指的样子,揉着他的手指,“嗯,挺急的。”
沈临低声笑着,“有多急?”
陶然不满意于捏他的手指,突然抱住他,紧紧地抱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反正很急。”
沈临拍拍她的背,以此减缓她的情绪,“嗯,明天就去拿。”
陶然抱了好一会,才说,“你旧物总是这么多。”
她拿出先前找到的小本英文词典。
沈临一边不慌不忙地收起自己的宝贝,将“书籍”放回原位,淡淡地说:“以前读书时留下来,后来也懒得整理了。”
“是吗?”陶然看向“书籍”的位置,“那本书呢?”
沈临回头看了一眼,“哦,那是我的宝贝。”
声音淡淡的,几乎听不出情绪起伏,这种时候他总是格外地平和、冷静。
陶然问:“有多宝贝?”
“是我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回他认真了许多,眼神专注。
陶然笑了笑,拿起手机再次点开适才中止的歌曲。
温柔低缓的歌声里,她说,“生活很长吧。”
沈临抱着她,低声应着,“嗯。”
陶然又说,“以后一起过。”
“好。”沈临亲了亲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得像一首迷人的诗,“我们慢慢来。”
寒风瑟瑟的屋外,一室温暖静寂的屋子,醇厚的声音唱着歌者漫长的一生。而她和沈临的未来还很长,她想起那句温暖的诗句——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出生,如果是一场荒诞的笑话;那么以后定会是一场满意的期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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