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清。
他看得明白,顾家那小子是动了真心。
临城这一辈的世家里总共也没有几头狼。要是真的论起来,不外乎是邵齐珩,沈易铭还有顾泽承这几个。
顾泽承这个男人是头狼。
表面看着吊儿郎当,见到人还会笑笑,实际看准了什么东西,几乎是猛地一口咬上去,而且专盯对方的软肋下手。
不给人丝毫喘气的机会,够狠也够硬。
和他当对手是莫大的悲哀和自不量力,可要是和他站在一起,也会是无以言表的安全及保护。
阮尚贤更是知道,在去海市时,顾泽承甚至大费周章地澄清了前面所有半真半假的绯闻。
如果说之前的顾泽承在阮尚贤看来是个不可托付的人,那么现在他也是一个可以尝试着依靠的人。
但所有的前提,都是他不会变心。
他现在爱阮西棠能将她视若珠宝,可要不爱,他先前做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说到底,阮尚贤还是担心的。
他怕自己女儿错过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又怕那个人会让她受伤。
阮西棠很轻易地抓住了阮尚贤的情绪节点,女人却是无所谓地说:“不怎么样。”
她不会要他。
阮尚贤欲言又止,却还是抿唇不语。
罢了,他的女儿很好,该要什么没人会比阮西棠自己更清楚。
“不过,爸也很想看到我们家西棠结婚,也想把你的手亲自牵到另一个男人手里。要是可以,找一个你喜欢…”又喜欢你的。
“像我妈那样吗?”阮西棠点住一颗黑子,摁下,声音里带着能叩击人心的郑重。
阮尚贤如电击般,死死的沉默。
阮西棠字字稳重:“我不会的。”
悲剧再重复一次,那也太可悲了吧。
女人手上用力,圆润的棋子不堪重负,往前移动了一下。
阮西棠恍然若失般松手,她眼眸落在上面,不慌不忙地说:“我会结婚,不过未必会因为爱情。我会有人牵我走红毯,但那个人不是你。”
“不是爸爸吗?”阮尚贤讷讷地说。
“外公会牵住我的手,如果,他…不能,也还会有唐家的其他人。”
唐致行也可以。
唐淮也好。
总之不会是阮尚贤。
阮尚贤眼里渐渐湿冷,“爸以为西棠在慢慢原谅我了。”
阮西棠把黑子扔回棋盒中。
女人起身,在开门出去的前一刻停住,“爸,我没有理由恨你。而且,妈她在临死都是笑着的,她那么爱你,应该不希望我恨你。”
阮西棠拧着门把手一直到最里面,迟迟把住,不放。
一如她心里某个记忆点永远无法释怀的撞击声。
“可是,爸,我妈的那份如果我不替她记着,那么就不会有人记得了。”
女人昂头,情绪的痕迹被随手拂开,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声线。
“你会有需要牵着她的手走到红毯对面去的女儿。”
只是不会是她而已。
几秒后,是“砰”的一声轻响。
阮西棠走出了书房,之后离开了阮家。
阮西棠在车库里拿了一辆车,刚要上车前,她下意识地扫了眼手机界面上跳出来的实时热搜。
讲的都是同一个内容。
顾氏总裁将在半个小时后以视频的形式亲自回应之前的新闻。
只一眼。
阮西棠按灭了手机。
她若有所思一会儿,随后又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
晚上十点十分。
还有二十分钟。
女人浅笑,顺手撩了下头发。
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阮西棠开了车,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驶。
黑夜沉默,总是会让心里的怪物应声而出。她今天的情绪波动很多,因为顾泽承,也因为阮尚贤。
总之,太烦躁了。
沿途的风都吹不散。
阮西棠无法,准备去打几盘柔道。她叫了文沁问她要不要来。
之所以要叫文沁,是因为之前阮西棠和她对打过几次,两个人比较合拍。
而且,如果没有猜错,文沁现在心情也不怎么好。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阮西棠刚换好柔道服,文沁就来了。
女人的颈肩被头发掩着的地方还能看到几个隐隐约约的红痕。
等文沁也换好衣服出来,那些红痕已经被遮瑕霜抹掉了。
阮西棠看破不说破。
她记得陶桃和她吐槽贺铮的时候说过,说她之前不小心看到了贺燃跟文沁在接吻,她还没看什么就被贺铮用手捂住了眼。
至于为什么不让看,这个就要去问当事人了。
两个人在垫子上来回几次,阮西棠出手很急,次次主攻,只是几乎都被文沁反身摔在了垫子上。
文沁也发现了,阮西棠心情不好,她是故意给自己机会动手把她往地上砸。
好不容易中场休息,文沁起来拧了瓶矿泉水喝。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提醒道:“你不看顾总的回应吗?”
阮西棠屈腿,听了她的话,睫毛扑闪的弧度都没变。“回应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回不回应其实都一样。”
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你和贺燃呢?”阮西棠手按着眉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文沁抿了抿唇,捏了下瓶子,慢慢说:“床上伙伴吧。”
女人坐在垫子边缘,双腿放下。“大抵是我和他都不甘心。”
“他不甘心当年是我甩了他,我不甘心当年在他以为只谈钱的时候谈了感情。”
阮西棠低眉苦笑,“他的婚纱是为你买的吧。”
“可能吧。”文沁双眼注视某个虚空的点,“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能让他改变看法,不管之前他有过几个女人,我可以成为最后一个他喜欢的女人。”
“只是没想到,反而是他改变了我。让我觉得只谈性也不错。所以后来离开他,我也找过几个。”
两个人相视一笑,面容上染着苦涩。
说到后面,文沁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于是,阮西棠找了一个能对打的人。她没有困意,只想把心里的那团火发泄出来。
因为找的是一位段位不低的女教练。全程,她几乎都在被摔。
后来,还是那位女教练看不下去,让她休息一会儿。
阮西棠整个仰躺在垫子上,手肘按在双眼上,胸膛起伏,气喘吁吁。
打的是真的累,也是真的痛快。
那边,远远的,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
男人目光锁住阮西棠,看着她不要命的打法,又看着她孤单地抵住眼里的情绪。
他不由自主地将手贴近心口,里面放着小小的一个平安符。
第40章 第一个人
私人的柔道场地上, 灯光晕着白净的冷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正中心的台子。
阮西棠仰躺着, 静谧无声,汗水浸湿颈肩的白色衣服,扎好的头发漏下来几缕贴着脖子。
足以看出她积压的情绪。
女人手肘捂住双眼,阻隔了头顶了光源,也杜绝了眼里情感缺口中要跑出来的东西。
一直到她呼吸慢慢清浅,胸膛的起伏沉醉于蛰伏中蜿蜒而上的困意。
顾泽承揪住视线,又怕目光灼人惊扰了她。男人踱步而来, 最终在几步之外停下。
不知道看了多久,顾泽承徐徐吐出一口气,上前,小心地把阮西棠的那只手拿来。
却不想女人顿时惊醒, 双眼倏然睁开,还带了点慌张。
顾泽承拧眉。
阮西棠视线明朗的瞬间,入目是顾泽承锐利的侧脸。
她蹙了蹙眉, 伏了倦怠的嗓音直直说:“你干什么?”
顾泽承眉眼里藏着丝戾气, 没好气地开口:“怕你着凉。”
睡觉也不知道回家睡。
下一秒。
他不顾阮西棠的想法,一把将人双手抱起。女人堪堪把惊呼压在舌尖,那点没醒的慵懒散了个干净。
男人有温度的臂膀护在她的后背和双腿之间,让阮西棠有一瞬间的错愕。
顾泽承还掂了下她的身板,不重。
“送你回家。”男人低眸, 语气里透着理所应当。
阮西棠双目寒光浮现,“我自己有车。”她踢了下脚。
顾泽承轻笑,“你看看你自己打了多久?你的腿还走得动?”
说起来,他心里还有气呢。
“放我下来,顾泽承。”阮西棠视而不见他的关心, 冷冷回他。
男人握拳的手紧了紧,连同心里那根弦一起。他带着狠劲,咬牙说:“不放。”
阮西棠气极反笑,刚想喊人,额头先被顾泽承抵住。
体温贴碰,明显的,顾泽承的额头要烫许多。和他这个人一样。
也像他眼里的那团火,能燎原。
“你要是想让别人看到我们在干什么,那你叫吧。”说着,他的脸又凑近,两个人的鼻尖摩擦,唇与唇更是即将要吻。
欲吻不吻,暧昧徒增。
阮西棠眯眼,“顾泽承。”
“我的回应你看了吗?”男人的话里带着轻微的期待,将阮西棠的那句威胁撇开。
女人漫不经心,“没看。要是想看,我不会待在这里。”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