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靖哈哈笑出声来,她接过沈惟姝手里的车把,往收银台处走。
“你想要人追还不简单啊!大学时追你的那——么多,你当时还不是认死了林机长谁都不入眼……”
她拿出手机,“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
“我现在就叫几个帅弟弟过来!”
沈惟姝愣了下,“啊?”
“啊什么啊,你不不要林机长要帅弟弟了么,外面那弟弟——”闻靖拇指朝出口方向指,“不过就稀奇我是个女飞。他估计还有一大帮狐朋狗友,等看见你这个开直升机救人的女飞,肯定一个个都得五迷三道的!到时候,一堆又帅又猛还有钱的弟弟天天开跑车去你们基地堵你追你——”
她弹了下舌,朝沈惟姝眨眼,“怎么样?”
沈惟姝:“……”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沈惟姝缩了下肩膀,“还是算了吧……”
抬眸对上闻靖了然的眼神,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我,我们这是机关单位。基地门口老来跑车,影响不好……”
闻靖“切”了一声,一脸看穿的表情,“姝姝啊,你就是个嘴强王者!”
她抬胳膊搭上沈惟姝的肩,轻叹,“主要你和林机长吧……时间太久了。大学时候你俩不在一块儿,你也照样喜欢他。那现在天天都在一起了,哪是那么容易说算了就算了的……”
沈惟姝慢慢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她想起来前两天自己看到的一个词,吊桥效应。意思是说一个人要是在危急情况下遇到另外一个人,很容易就把因为危险引起的心跳加速,当成是对对方的心动。
沈惟姝一下子就对号入座——这不就是她和林尔峥么。
她当时海上遇险,心跳砰砰的,偏偏还遇见个又帅又英雄救美的飞行员——可不就“吊桥效应”了?
吊桥效应是一种心动假象,并非真正的爱情。
于是沈惟姝又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当初,她以别的方式认识他——或许他只是她的一个传奇学长,又或者,她是在进队之后才认识这位林机长,那她还会喜欢他么?
进队这段时间,她故意冷淡疏远他,可又总不由注意到有关他的一切:
他是队里最年轻的机长,却是最被倚重的那一个;
他严苛寡言,队员们都敬他怕他,却也服他信他,每个人都愿意把性命交到他的操纵杆上;
他沉稳,某些时候却大胆又激进,会在不适宜搜寻的恶劣天气中坚持出机救援,也会无视命令,去救一只被抛弃的狗……
她还看到他的天赋与能力,他的威望和品性。
她看到的越多,就越不自觉被他吸引。
他是她年少的欢喜与心动,这样一份喜欢经过时间的考验和发酵,又被叠加成了爱慕,钦佩,和崇拜。
一个男人要让女人崇拜,是得有一些真本事的。
和林尔峥上天入海的这种本事相比,那些开跑车的弟弟们,确实也不入她的眼了……
两个女飞排到结账的队伍中,闻靖又开口:“而且我觉得人的偏好是不会变的,你既然喜欢林机长这型的,那莫数那型酒池肉林的混蛋追你,你也很难动心。”
沈惟姝偏头想了想,“对吧……也不对。”
“就算真有个像林尔峥一样的追我,我可能也不会喜欢。”
闻靖有点糊涂,“为什么啊?”
沈惟姝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低头,看见收银台边的棒棒糖。
——就是她最喜欢的,只在淮城买得到的那种。
当初在加拿大,他还专门从别人手里弄来一支给她……
好久没吃,棒棒糖都换了新包装,糖纸上现在多了一片金黄的银杏叶。
沈惟姝没由来想起基地大门口的银杏树。
五年前她第一次去基地找他,他们就是站在那里,站在那颗银杏树下……
沈惟姝扭头问闻靖:“刚我们基地门口的银杏树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啊,那树好大啊。”闻靖回答,“我看了半天才发现那其实是两棵树——两棵长在一起了!”
沈惟姝点头,眼中涌上回忆,“我记得我高中第一次去基地的时候,旁边那棵树还很小,树干细细光光的。没想到才过了这几年,它就长这么高了。”
她很慢地眨了下眼,“应该是旁边那棵大树给小树遮了风挡了雨,荫庇它,又将自己的养分给了它,小树才能长这么快的吧……”
说话间,沈惟姝脑中自然浮现画面:银杏枝丫随风而动,摇落一树的深浅金色。
男人抬手,抓住她头上的黄叶,在手中转了两圈,轻飘飘扔开……
沈惟姝轻声:“我妈妈说,一个人的成长,也像一颗树……”
她想,她自己就是成长在他身边的一颗树。
他为她遮风挡雨庇烈日,也为她传送水分和养料,以身饲养。
而她扎根沃土,伸枝展叶,慢慢地,也长成了他的样式,以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了一起。
他们就像这两颗长在一起的银杏树,枝叶相触,比肩而立。
看不见的树根却紧握在地下,相缠难分。
所以,不能是“有个像他一样的”。
就是他。
只能是他。
沈惟姝微微拧眉,心里突然又烦闷异常。
“我知道了。”闻靖突然开口。
沈惟姝:“什么?”
闻靖捏了捏好朋友的脸蛋,“其实你还是很喜欢林机长,也不是真就想放弃这段感情。你吧,是不甘心。”
“这么久了,其实你们俩都心知肚明,他对你肯定是有感情的。但就是……”闻靖顿了下,撇撇嘴,“你会觉得,凭什么啊!凭什么是我先喜欢他,凭什么我更喜欢他,他怎么就不能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大概就这种感觉吧。”
沈惟姝心里一酸,一下子就被戳中了。
是啊,她都喜欢他这么久了。
他却好像没有多么喜欢自己……
林尔峥从不像以前学校里的男生一样跟她表白,更不会像闻靖的帅弟弟一样追女孩子。
闻靖和莫数才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人家就可以在她楼下干等一夜。
他绝对不会那样的……
沈惟姝长长呼出一口气,沮丧得出结论:
他就是,不像她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啊。
“姝姝。”闻靖揽上好朋友的肩,轻叹口气,“感情这事儿吧,其实我也没啥经验……但我还是那句话,谈恋爱应该是件开心幸福的事儿,他要真老让你不高兴,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踹了他!”
闻靖又捏了捏沈惟姝的脸蛋,笑着柔声:“我们姝姝这么好,林机长要不喜欢,那是他眼瞎!是他的损失。他要是喜欢你,也不该是因为你先主动喜欢他——”
“而是因为,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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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闻靖在农家乐吃完兔兔,沈惟姝把新家门禁卡交给好朋友——今天晚上,她突然就很想回爸妈家。
她到家时,爸妈都已经换上了睡衣,准备睡觉了。
女儿突然回来,沈泽诚和叶敏又惊又喜的,觉也不睡了,张罗着要给她做宵夜。
沈惟姝哪儿还吃得下,拦了半天,最后还是喝了一杯老爸鲜榨的果汁。
她举着杯子喝,妈妈就坐在她身边,眼都不眨地一直盯着她看。
“你怎么好像又瘦了,队里训练累吧?”叶敏有点心疼。
沈惟姝摇摇头,曲起右臂,给老妈嘚瑟自己胳膊上的线条,“肉紧了看着就瘦,其实我还重了呢,长肌肉了!”
叶敏点了点女儿的脑门,小声:“你是不知道啊,你到飞行队后,你爸天天上官网看新闻,还关注公众号没事就翻着看。有时候大晚上不睡觉,唉声叹气的,一会儿说你训练累,一会儿又嘀咕会不会有危险之类的……”
沈惟姝握杯子的手指紧了紧。
她当初决定去飞行队,原以为父母会不同意的。
可他们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
只不过她告诉他们的那天晚上,一直到半夜,爸妈的房里的灯都还亮着……
林尔峥那天说得对。
她选择了这条路,在直升机里的,便不只是她一人——她的爸爸妈妈,也时时刻刻将心悬在了飞机上。
所谓负重前行,不过如此……
沈惟姝眨了下泛酸的眼眶,扭头看水池边洗碗的老爸。
她放下杯子,一跳一跳跑过去,“爸爸!沈主任!你是不是很想我呀……”
和爸妈撒完娇,又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时都过了零点。
沈惟姝却还是睡不着。
她以为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在最亲近的爸爸妈妈的身边,她的心也会平静安稳。
可是并没有。
男人和边牧,余跃讲述的救援。
还有闻靖的那些话,总是在脑海中响。
是,她是不甘心。
她要的,从来都是一份对等的感情。
她的喜欢,渴望得到同样响亮的回应。
可是他没有。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这场感情好像都是她自己的独角戏。
所有的兵荒马乱,都是她一个人的……
在床上来来回回翻了几次身,沈惟姝索性又打开了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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