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檐靠在一截栏杆上,懒懒地歪了下头:“你刚出门的时候。”
江祈已经睁大了眼睛:“谢指挥官!快救我……唔……”
燕一舟隔着铁栅栏,一把伸手把江大少爷的嘴给捂住,小声警告:“救个头,你没觉得谢檐不对劲吗?”
江祈一脸懵地转头看向谢檐,才发现谢指挥官一点儿也不关心被关的同僚们,反而用一种……盯猎物的眼神看着楚拾衔。
在这种危险的境地,所有人都精神紧绷,唯独谢檐,看起来从容到了慵懒的程度,就像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掌心里的猎物在无力挣扎着。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江祈瞪大了眼睛,小声嘀咕:“不会吧……”
燕一舟沉默地看着谢檐,更确切地来说,他其实从谢檐回来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谢檐的脾气变了不少,也不能说变,谢檐骨子里一直有股傲气,从前他会把这股傲气收敛起来,戴上一副面具与人相处,让不少人都觉得他温柔又绅士。
但谢檐回来之后,燕一舟明显感觉到了谢檐似乎变得懒得收敛了,整个人的气质更加锋利,行事和作风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而且,谢檐似乎不认识他了。
他甚至有怀疑过谢檐是不是什么人假扮的。
“楚少将,为什么不跑呢?”谢檐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昨晚他们才在床上厮混过,而今天,楚拾衔就想背叛他了,“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都发现了,还跑什么。”楚拾衔不但没跑,反而转身走到了谢檐旁边,“其实我也不太建议你把他们关在这里,毕竟他们也算你的朋友……”
谢檐沉着眼看着楚拾衔说话,在“友”字刚落音的一瞬间突然伸手,掐住楚拾衔的脖子,将他直接抵在了铁制的栏杆上。
“楚少将。”齐珣大吼一声。
楚拾衔没对他做任何防备动作,被抵上栏杆了也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谢檐:“我没有想背叛你,谢檐。”
谢檐笑了一声:“嗯?凭什么信你啊,楚少将。”
“那你为什么不用力?”楚拾衔垂眸看了一眼掐住他脖颈的手,谢檐看着凶,实则压根没用什么力道,连一点儿红印都没按出来,“后颈还在疼,谢檐。”
谢檐愣了一下,他的指腹确实触到了楚拾衔后颈的咬痕,但明明没用力啊……谢檐蹙了下眉,最终还是小心地松开了手,把头偏到另一头去生气了。
明明昨天他才强调了不喜欢有人背叛。
今天老婆就偷偷摸摸想过来放人。
还是联盟对楚拾衔更重要,谢檐想。
“……“楚拾衔看了一眼谢檐,难得有些无奈了,“我只是想来见见瓦姆皮尔,试试帮你找到恢复记忆的方法。”
谢檐继续偏头,王才不会这么容易被骗。
”……”楚拾衔转头看了一眼还在一脸不明所以的江祈他们,离谢檐更近了一点,放轻了声音,“是真的,哥哥。”
谢檐不动。
“……老公,”楚拾衔从善如流地开口,“回去在床上也这么叫?”
谢檐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冷漠,一双龙角却缓缓显现了出来。
江祈张大了嘴指着龙角:“谢谢谢谢谢……谢指挥官??!!”
“我不叫谢谢谢谢谢指挥官,”谢檐挑了下眉,他在黑暗中半搂过楚拾衔的腰,“很吃惊?你以为你们凭什么能打败联盟?”
“这一切是你干的。”燕一舟用了一个肯定句,“为什么?你是真的谢檐吗?”
“他失忆了,”楚拾衔打断了燕一舟的话,“不认识你们,也不记得帝国。”
楚拾衔在替谢檐开脱。
燕一舟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谢檐:“你不记得了?我是燕一舟。”
谢檐的动作突然明显地顿了一下,他想起了通讯录中的那些名字:“……”炮.友3号?
他偏头看了一眼楚拾衔,确定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然后立刻转头又看回燕一舟:“不认识,不熟,以后也别见面。”
他已经找到伴侣了,才不会像过去一样渣。
燕一舟:“……”说好的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呢?
楚拾衔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他以前和你关系很好。”
“!”谢檐搂着楚拾衔的手更紧了一点,“不重要,忘了就忘了。”
从齐珣的角度来看,楚拾衔像突然被什么动了一下,整个人都往谢檐那侧歪了一点,他连忙问:“楚少将,那你……”
“他投敌了,”谢檐居高临下地望着齐珣他们,“不用指望楚少将了,他现在是我的人。”
谢檐特意在“我”字上面加重了音。
齐珣的重点显然偏了:“不……我不相信,楚少将怎么可能会和你同流合污!一定是你威胁了他……”
“滚!”旁边的江大少爷也抱着铁栅栏拼命晃着,“谢檐你只是失忆了,是不是帝国的实验把你弄成这样的?千万别相信那些畸变体,你的爷爷是帝国的大将军,你可千万不能……”
“为什么不能?”谢檐轻蔑地笑了,“畸变体?人?在帝国和联盟的眼里不都如草芥一般?实验、交战,士兵和百姓的性命不过是他们满足欲望的消耗品,我为什么不能颠覆这一切?”
“可是这是我们的……”
“不是我的,是你们的,”谢檐打断了他们,漫不经心地道,“我生来就没有家。”
“谢檐。”楚拾衔突然开口制止了谢檐,他缓缓半蹲下来,看向被关在狱中的三位军官,“我想三位应该已经知道,帝国和联盟早就已经在淤泥中腐烂了,不连根拔起,就只会彻底失去生机。
你们觉得现在的战争有意义吗?你们觉得这一次的和谈会成功吗?谢牧埋伏了大量精兵在会议室,想引我们自相残杀;至于联盟,谭上将从来没有签署和平令,只要精神力实验再进一步……”
监狱里奇怪地沉默下来,江祈和齐珣对视一眼,再齐齐望向燕一舟,一起不说话了。
楚拾衔大概知道他们心里有了决定,他难得说了这么长一串话,也懒得再费口舌:“给你们一天时间做决定,如果你们考虑好了,谢檐会把你们放出来。”
谢檐垂眸看着楚拾衔。
楚拾衔站了起来,拉过谢檐的手腕:“带我去见瓦姆皮尔。”
谢檐眯了眯眼睛,任楚拾衔把他拉了出去,直到两人走下阶梯,高贵的王才停下了脚步:“楚拾衔,你在做我的主吗?”
楚拾衔握着谢檐手腕的手往下滑,牵起了谢檐的手:“他们是你的朋友,我不想你在想起来之后再后悔。”
不然他才不会管这种事。
楚拾衔只管和哥哥有关的事。
谢檐盯了一会儿楚拾衔握着他的手,然后指尖点了一下楚拾衔两指间的指缝。楚拾衔会意过来,张开了手,谢檐的手指便趁机钻了起去,与楚拾衔十指相扣。
“好吧,”谢檐心满意足地握紧楚拾衔的手,“偶尔听听老婆的话也没什么。”
谢檐不打算让楚拾衔见瓦姆皮尔的原因很简单——打太狠了。
地牢的最底层几乎一半都陷进了沙子里, 只有中间有一个高高的、铁制的十字架,上面吊着一个血糊糊的人,不知道多少次皮肉绽开, 又重新愈合, 才让整件衣服连一个完好的地方都不剩了。
多么血腥的场面,万一败坏了在老婆心中的形象……咳, 谢檐是说,万一楚少将适应不了怎么办?
谢檐看了一会儿楚拾衔的表情, 抬手准备把老婆的眼睛捂住, 然后他就被楚拾衔直接拉住了手,放下来, 再牵住。
谢檐眨了眨眼睛。
“瓦姆皮尔……”楚拾衔皱了下眉,“他怎么老了这么多?”
在楚拾衔的印象中,瓦姆皮尔似乎永远是年轻的,无论是十多年前还是五年前,他就像没变过一般, 永远端着一副旧贵族的腔调, 像一位老派的伯爵。
而现在……瓦姆皮尔看起来已经衰老成了一个中年人……甚至还要更多, 皱纹不正常地在他的脸上堆叠着, 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被我拿走了一点力量。”谢檐不想用手碰,直接踹了墙面一脚, “别装了,睁开眼睛。”
瓦姆皮尔悠悠转醒。他抬起一双有些苍老的红色眼睛, 先是望了谢檐一眼,又看向楚拾衔:“王,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恢复记忆,怎么可能会又重新把楚拾衔带到身边?
“猜猜看。”谢檐走近瓦姆皮尔, “恢复记忆,意味着我完全觉醒,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担心我拿走你所有的力量?”
瓦姆皮尔已经依靠永生活得太久,一但谢檐拿走他的力量,他就会迅速枯败成一摊烂泥。
但瓦姆皮尔只是哼笑一声:“王啊,您拿走我的力量是我的荣幸。我只是觉得可笑,你就为了一个…渺小的人类,背叛了所有畸变体!去当人类的走狗……”
“谁说我要投向人类?”谢檐不屑地笑了一声,“你说话还是这么冠冕堂皇,嗯……让我猜猜,组织为什么叫焚烛,以及,你为什么会有永生的力量?”
瓦姆皮尔整个人僵了一下。
焚尽烛龙之息,照彻畸变体千载万载。
瓦姆皮尔嘴里一口一个王,却从来没有给过谢檐半分选择,事实上,王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名义,只是一份无穷的力量,这份力量如俯仰之光,他害怕,敬畏,又想得到。
“好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谢檐沉下眼,看向十字架上的吸血鬼,“瓦姆皮尔,龙肉……好吃吗?”
瓦姆皮尔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凭什么他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异化能力?龙坠落时,他在野心的驱使下食龙之肉,吮龙之血,从而拥有了无尽的寿命。
也因为龙身上大量的辐射,畸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你曾经也是人类,瓦姆皮尔。”
人心才是最不可直视的深渊。谢檐甚至怀疑,龙的坠落,是否和人类有关。
瓦姆皮尔的脸色复杂地变换起来,最后变得癫狂了起来:“是,我们曾经是人类,但现在不是了,你以为你能和这个人类长相厮守?他能活多久?你又能活多久?最可悲的是,你身为王,却没有畸变体的自觉……”
瓦姆皮尔这句话没人讲完,楚拾衔抬起手,一拳打了过去!
他淡漠地开口:“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吸血鬼脸上的肉被打到变形,他咳出一口血,顶着肿胀变大的脸疯狂地笑:“你们逃不出命运的……”
“砰——”这次动手的是谢檐,他很洁癖,不屑于触摸瓦姆皮尔,直接一脚踹上吸血鬼的脸,力道之大,直接把瓦姆皮尔当场给踹晕了过去,脑袋一歪,不动了。
谢檐瞥了眼楚拾衔的手,上面沾上了一点瓦姆皮尔的血,他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将楚拾衔带出了牢房。
楚拾衔没说什么,乖乖跟了上去。
谢檐一路从沙狱走到了王的寝殿,然后停在一个洗手池旁,又瞥了一眼楚拾衔。
楚拾衔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把手伸了出来。
水流缓缓流了下来,谢檐一把拉过他的手,仔仔细细地把楚拾衔手上的血沫清理干净。
楚拾衔静静盯着谢檐和他握在一起的手,好半天才说:“差不多了。”
谢檐不为所动。
”谢檐。”楚拾衔又重复了一遍,见谢檐还是没有反应,终于使了点力,一把将手抽了出来,“你……”
谢檐一把抱住了楚拾衔。
楚拾衔凝滞一瞬。
谢檐把楚拾衔抱得很紧,就像害怕把人弄丢了一般,他把脸埋在楚拾衔的颈侧,反复蹭过去:“沾了他的血,会发生不好的事。”
楚拾衔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当初谢檐就是沾了瓦姆皮尔的血,才会骨化,然后被威胁:“你想起来了?”
谢檐摇了摇头,他的头有点疼,便把楚拾衔一路抱着虏去了床上,然后再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没有,就是不舒服。”
下意识觉得这一幕刺眼。
楚拾衔不想刺激谢檐,他顺手帮两人扯了一点被子,然后在谢檐怀里亲了他一下:“那就不想了。”
谢檐抬起眼,突然问:“你……以前就是我的恋人吗?”
楚拾衔看他一会儿,唇角勾了勾:“你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那还是是吧。”谢檐有点疑惑,“但你在联盟,我在帝国,为什么会……”
楚拾衔抬了抬眼皮:“哦,我现在也在联盟,谢指挥官。”
还不是照样没几天就被谢檐搞上床了。
谢檐心情变好了一点,优秀的王无论失不失忆都能迅速搞到老婆。
“我是你养大的,哥哥,”楚拾衔耐心地开口,“所以联盟在哪儿,帝国在哪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是我永恒的航帆。
所以要相信我。
龙很喜欢听情话,他咬了一下楚拾衔的唇,翻身压过他:“相信你,老婆。”
楚拾衔抬了抬眼,他发现谢檐失忆之后,基本就是楚少将和老婆这两个称呼反复地叫:“
嗯,哥哥。”
谢檐捏了捏楚拾衔的下巴:“别忘了在沙狱里答应过我的。”
答应了什么?楚拾衔想,在床上叫老公。
“那就上床的时候再说,时间多得是,”楚拾衔十分镇定地开口,“我会一直陪着你,哥哥。”
在有限的生命里,陪哥哥更久一点。
他会很开心。
“那就现在上。”时间多得是,谢檐也很会珍惜,他把楚拾衔身上繁复的衬衫扯掉,这种服饰罕见地衬出楚少将的一点清冷感。
然而随着衬衫扣子被蹦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谢檐把楚拾衔的腿折到了他的臂弯处。
那点清冷感便轻易地被打碎了。
“咣——”
谢牧看着军部汇报过来的失踪名单,直接摔碎了一个杯子:“一定是谢檐搞的鬼。”
助理被瓷杯碎裂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谢牧:“听说联盟那边的人也不见了,包括他们的……楚少将。”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于帝国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联盟的战力显然被削得更厉害,如果帝国能够趁机发动攻势,或许就能……
“你以为谢檐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他的野心远比我们想象得大,”谢牧缓缓开口,“如果我们这个时候禁不住诱惑开战,那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助理愣住了:“您是说,他想……”
吞并联盟和帝国。
谢牧从座椅上站起来,来回踱步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帮我安排行程,我要回去见老爷子一趟。”
帝国的杀手锏还从来没有出过,更确切地说,他不愿意出来。
这柄杀手锏,也是唯一有可能能对付谢檐的人。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联盟偷袭了我们边防的发电站,现在所有的电械都停止了工作!”
联盟居然还有空偷袭他们?!!
谢牧沉吟一声,他急着回程见老爷子,把军令交给了助理:“派人去增援,夺回发电站最重要。”
“好!”
谢牧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助理,沉下眼:偷袭发电站的真的是联盟吗?还是说……
谢檐已经发动了攻势。
谢檐正坐在书桌前,把下一个密令发了出去。算了算时间,估计帝国和联盟那边应该热闹起来了,他勾了唇,看了一下邮件里的信息,然后关掉了云端。
人类,真好骗啊。
谢檐缓缓走回了寝宫,床上的被子微微拱着,显然还裹着一个人。
谢檐坐到了床边,偏头看了一会儿楚拾衔,然后伸手触了触他仍然泛着些晕色的脸颊。
还是这个人类最可爱。
昨天他为了逼楚拾衔叫老公,弄得一下比一下狠,却又在关键时刻堵住了楚拾衔,故意不让他结束,耐心撩拨着他。
一直到谢檐忍得都差点投降的时候,楚拾衔终于被彻底催毁,一下又一下叫了出来。
什么老公,哥哥,谢檐让楚拾衔喊一声,他就跟着乖乖喊,谢檐看着楚拾衔涣散的眼神,怀疑他已经被弄到快失去意识,连在喊什么都不知道了……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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