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檐看着楚拾衔被咬破的唇——弄得好像有点过头。
人类,不太经搞。alpha也不例外。
他眼里含了点笑意,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楚拾衔的唇。也就在这一瞬间,楚拾衔唇瓣上的伤口也迅速愈合了起来。
这次倒是没有花费太多力量。
瓦姆皮尔不过是窃取了龙的力量,真正能永生的,从来不是这只吸血鬼。
他不过是把他的力量慢慢夺回来。
不过……永恒的孤寂有什么意思呢?
谢檐这样想着,再度吻上了楚拾衔,又将大半的力量输了过去。
他不要永生了。
谢檐想。
“您先回去吧, 老爷子最近身子骨不利索,不见客。”
谢牧第三次被谢复拒之门外。他沉着眼看了一会儿门徒,突然开口:”告诉老爷子, 我有谢檐的踪迹。”
门徒又走了回去。
这回没多久, 门徒便重新出来,邀请了谢牧进去。
谢牧一进门就看见了老爷子正拿一副棋子兀自对弈, 他走到了老爷子旁边,落座下来, 执一黑子攻向了老爷子手里的白子:“父亲, 您果然只会为了谢檐见我。”
这几年来谢复将军压根不愿意见谢牧,唯一几次答应会面都和谢檐有关:“真不知道瑾安和谢檐谁才是您真正的孙子, 连小牧也……”
“瑾安和你顺风顺水,不需要我去操心,只要你们自己不去作妖……”老爷子缓缓拿起一枚白子,“小檐的消息呢?”
”他被畸变体抓走了,”谢牧开口道,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知他的消息, 畸变体还抓走了我们不少军官, 如果可以, 我想请动您出山,帮我们……”
谢复摸着胡子, 落下了白子。顷刻间,白子将黑子的攻势化解:“小牧啊, 我是老了,不是死了,军部不是没有我的人。”
谢牧执棋的手顿了一下。
谢檐回到军部,失忆, 担任指挥官,以及离奇地拥有了畸变体的能力,这些都逃不过老爷子的眼睛,他抬眼看向谢牧:“我只问一句,小檐变成这样,是不是你们弄的鬼?”
谢牧定定看了谢复一会儿,缓缓笑了:“您居然认为是我们把谢檐变成了这样?也对,我们是有有关于畸变体的实验,只是虎毒还不食子,我没必要狠心到这种地步。”
“哦,看来是没能抓到小檐,”谢复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新泡出来的茶,“你狠心到什么地步,我心里有数。”
”……”谢牧被怼得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看来您是不愿意出手了?谢檐抓走了帝国的大部分军官,在这种关键的节点做这种事,其心可诛啊……”
“小牧啊,你老是喜欢用形容自己的词来形容小檐,”老爷子摇了摇头,一针见血道,“小檐是什么人我知道,他有自己的一番事业要做……如果再年轻几十岁,这就是我想做的事。”
老爷子戎马一生,最后却只能看见帝国沉疴难医,一点点腐烂,坏死,他不可能不嗟吁惋惜:“我老了,身子骨越发不利索了,偶尔做梦的时候,会想起当初和皇帝一起立下的誓言。”
谢复是真正的开国大将军。
很多年前,帝国多方军阀割据,民不聊生,他和皇帝、以及军校的校长一同拜于一棵桃木之间,发誓一定要终结这乱世,济人间长安。
后来他们便各走各的路了。
“小牧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囿于眼前的得失,权力填不满虚无的心……”
“那什么能?”谢牧突然打断了谢复,“父亲,那什么能?”
他的抱负,他的亲情、友情,全都随着他的那条腿一起葬送。之后便是越来越多的牺牲,未来,爱情,良知,也全部成了他追逐权力牺牲掉的垫脚石,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要问你自己的心。”老爷子摇了摇头,缓缓叹了口气,“你走吧,我最近精神不太好,要休息了。”
“您休息吧。”谢牧站了起来,缓缓退后,“我想您真的老了,领不了兵,也打不了仗了。”
谢复抬眼看向谢牧。
“我先走了。”谢牧俯视了老爷子一眼,半点留恋也没有地转身挥袖而去。
门童看了一眼被大力关紧的门,转头便看见老爷子费力地咳了起来,他连忙跑过去给老爷子倒了一口茶:”您消消气,您的身体……”
“我啊,没生气,”老爷子一点一点喝完这口茶,醇厚的茶香压住了喉咙里那点铁锈味,“看淡了。”
只是单纯身体不好而已。
“谢牧老爷都不问问您的身体。”门童气道。他明明还偷偷背着老爷子向谢牧传达了几句老爷子身体不好的信号。
“他啊。”老爷子摇了摇头,突然想了起来,要是谢檐在这里,他那点聪明劲,肯定一下子就能够查出不对劲来。
这么一看,现在见不到谢檐也是一件好事。
老爷子偷偷嘴犟,就是不肯说想孙子了。
“我替瑾安联系了一份工作,安稳、简单,”老爷子忍不住操心道,“你替我传个口信,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也就算了……”
只能为后辈做这么多了。
门童摇了摇头:“这都好几次了,他都不肯听……您别操心这些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谢复叹了口气,缓缓走进了卧房内。
门轻轻关紧了。
那晚谢复做了个梦。
梦见他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彼时的青年意气风发,是最年轻的大元帅,他率领千军万马,踏破军阀自以为无坚不摧的防线,攻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谢大元帅又攻下了一座关键的城池,收兵凯旋,志趣相投的挚友在一颗桃木下静静等待着他。
“哟,我们的大元帅总算来了。”校长在不远处招手,快点儿,就等你了。
皇帝矜持地站在那儿,但嘴角显然也已经压不住了。
“好勒。”谢大元帅翻身下马,抽出了腰间的一把能量刃,“来来来,歃血为盟,义结桃园!以后我们一定要打拼出一个盛世……”
”我去,别别别,你别动手,我自己来,下手没轻没重的……”
“磨蹭什么?赶紧的,我我帮你一下就划好了……”
“哟,二弟不愧是大贵族,连手里的一把小刀都这么精致,以后肯定是当皇帝的料哈哈哈哈……”
“行了,再笑血就干了!”
“我,谢复,今日愿意与伊索尔德,奥里塞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
一片桃木的枯叶缓缓落下,慢慢飘到了谢复的手心里,眼前的一切开始流转,岁月枯荣,身旁的两个身影消失不见,握住枯叶的手上慢慢布满了皱纹。
他走过了漫长的一生。
功勋显赫,声誉载世。
他有后悔过的时候吗?有。
在没能赶上儿子最重要的手术的时候,在与皇帝嫌隙渐起,最后自请卸任兵权的时候,以及在看到寻欢作乐的贵族和辐射区难求温饱的难民的时候。
不该是这样的。他想。
但他已经拿不动剑了,他看着自己苍老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声。
身后有脚步声缓缓走近。
谢复转回了头。
是谢檐。此时的谢檐看起来和从前有些不同,原本的栗发变成了一头长长的银色白发,一双金色的竖瞳更是彰显出了他非人的特征。
谢复却一点也不讶异:“你来了。”
谢檐眼里带了点笑意:“爷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谢复缓缓开口,“最近过得好吗?”
“还不错。”谢檐道,“就是有些挂念您了。”
“挂念老头子干什么?想陪我下棋了?”谢复乐呵呵道,“也是,好久都没有人能赢过我了。”
独孤求败,独孤求败啊。
“……”谢檐低笑了起来,“有空会的,爷爷。”
“还是算了,不要打破我最近20连胜的战绩了,”谢复破天荒地拒绝了谢檐,他突然道,“我要先走一步了,小檐。”
谢檐愣了一下。
“小檐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谢牧摸着胡子,乐呵呵地夸了孙子一句,“要是能再年轻几十岁,爷爷一定陪你一起……”
“您……”
“不用挽留我了,”谢复笑着道,“我只是自己想先走走看了。小檐身边应该有人陪着了。”
“嗯,是一只小猫。”谢檐说。
“小拾啊,”谢复不知道怎么从谢檐那一点奇怪的描述中精准提炼出关键信息的,“这孩子乖,不许欺负他。”
谢檐点了点头:“知道了。”
“那我先走啦,”老爷子笑眯眯地转身,沿着小道缓缓离开,他的背影一点点模糊起来。
谢檐想要伸手:“爷爷……”
“相信自己要走的路,”谢复大将军如是嘱咐:
“我的孙子,我很看好。”
谢檐突然惊醒过来。
头疼得快要炸裂开来,他捂住脑袋,下意识往身旁摸过去。
没有人。
谢檐的金眸里闪过了一瞬间的无措。
“哥哥。”有人匆匆跑过来,丢掉了手中的通讯器,抱紧谢檐,“我在这,哥哥。”
谢檐的心奇怪地绞痛起来,他抱着楚拾衔抬头:“楚拾衔,我做了一个梦,龙也会做梦吗?……为什么我好难过。”
楚拾衔愣了一下,他看见一颗晶莹的水珠从谢檐的眼角划下,一点点蕴过那一点摄人的泪痣:“哥哥。”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楚拾衔,你会一直陪着我,”谢檐突然强调,“对吗?”
楚拾衔望着谢檐的脸,俯身一点一点吻掉了那点滑落的晶莹,他郑重而认真地说:“嗯。”
会一直陪着哥哥。
被楚拾衔丢掉的通讯器缓缓滚到了地上。
谢牧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他打开通讯器,看向最新的讯息,突然整个人顿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关掉了屏幕,然后一点一点推开了皇宫的大门。
高贵的皇座上坐着的却并不是皇帝本人。
而是……塔尔。
真正的皇帝像傀儡一般站在塔尔旁边,全身畸变成了恐怖又恶心的模样,即使现在他出现在他最亲近的大臣旁,也只会被当做一只畸变的怪物就地斩杀。
没有人能将他和高贵的皇帝联想在一起。
谢牧回来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见他。
“父亲死了。”谢牧突然开口。
塔尔顿了一下,然后笑开了:“那不是挺好吗?依我看,他的心本来就不向着你,没了他,兵权就……”
“哐——”一声,谢牧直接将手里的通讯器甩了出去,击向塔尔!
站在旁边的皇帝突然伸手,挡住了通讯器,将它一把拍开在了地上。
“生气?”塔尔从皇座上站了起来,他似乎有点费解,“你不是挺恨他的吗?生气什么?”
是啊,生气什么。
谢牧看向高高的皇座。从此再也没有能够牵制住他的人,他再也没有了理所当然认为的、最后的后路。
谢牧缓缓走上前,一步又一步,最后站定在皇座旁。
他慢慢躬身,坐在了皇位上。
没有了牵挂,不也挺好的吗?谢牧想。
他的心彻底坠入了无间的地狱。
被拍在地上的通讯器在一片黑暗中闪烁几下,屏幕上亮起了一串昏暗的文字标题:
后星际5039年10月,帝国的奠基英雄、备受尊敬的开国大将军谢复于九十五岁高龄逝世。
留下无尽的勋业与传奇。
“帝国边境发电站已被不明势力攻破。”
谭上将看着属下报回来的信息, 忍不住皱了皱眉:“帝国没有派遣援军?”
发电站之于一国之军队的重要性可见一斑,谢牧没有理由就这么轻易放弃它。
“有,全军覆没。”属下把电报交给谭上将, “现在帝国已经宣称我们撕毁和谈约定, 将要对我们展开报复式袭击。”
“哼,谁撕毁谁还不一定呢。”谭上将忍不住冷哼一声, 联盟的多名军官被派过去和谈,结果全部一起失踪, 任谁都会怀疑是不是帝国动了手脚, “只不过……以楚拾衔的实力,居然这么轻易中了埋伏?”
“帝国不是在研究畸变体吗?”属下道, “您知道的,有些畸变体的能力实在过于……”
“军报密令,”谭上将突然开口,“有机密消息称,帝国已经和畸变体达成了合作。他们的新任指挥官——谢檐, 或许已经因为帝国的实验畸变出了强大的力量。”
“所以是帝国掳走了楚少将他们?”
谭上将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确定, 有两种可能:一、帝国掌握了畸变体的力量, 故意掳走楚拾衔, 又演了一出发电站被攻击的戏码,借此之名欲对联盟开战, 吞并联盟。二、畸变体背叛了帝国,带走了帝国和联盟的所有将领, 故意搅浑了水,妄图……彻底摧毁联盟和帝国。”
无论哪种情况,现在的形势对于联盟都非常不利。
“那我们该怎么办?”
帝国已经打过来了,迎不迎战, 似乎都有可能中了畸变体的套。
“哼,非战不可。”联盟已经被架在火上了,只有一战方能夺得一丝主动权,“暗中派人去打探楚拾衔的消息……把精神力药剂给我拿过来。”
”上将!”下属忍不住劝道,“您已经……”
“获得力量就是要付出代价的,”谭上将缓缓道,“再把药剂分批次发放下去,联盟已经下令了。”
下属瞪大了眼睛:那些政客到底有没有把将士当做人来看……
谭上将看了下属一眼,转过身,最后还是语重心长地说:“士兵,本来就只是他们玩弄政权的棋子而已。”
帝国以为联盟的上限只有楚拾衔一人而已,其实,联盟又何尝没有打自己的算盘呢?只要剂量足够大的精神力药剂普及在军队里,即使达不到楚拾衔那种等级,也足够拥有令人感到恐怖的实力。
“士兵,从来没有退路。”
后星际5039年11月,帝国和联盟和谈破裂,双方互相指控其撕毁合约,蓄意扰乱和平,引发战争。
同月,帝国发电站被攻陷,帝国军队陷入一片死寂。联盟军队借势北上。
边境的气候向来称不上有多好。秋日大半的树木已经凋零,树叶枯落,唯独有几株盛开在帝国边陲小镇的盛寒木抽出了新枝。
戴着黑色帽子和口罩的年轻人出现在了这座小镇上。这个离帝国被攻陷的发电站不过几十里的小镇,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战争的影响,物价飞涨的同时,小镇上的居民人人自危,甚至已经有不少人暂时搬离了这里。
以至于小镇平常总是爆满的酒店生意变得萧条,今天一共就迎来了几位客人。
戴着黑色口罩的年轻人就是其中一位。
他似乎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喝醉的男人,年轻人成功捡尸,在男人劲瘦的腰上摸了好几把,然后兴致盎然地带男人过来开了房。
在混乱的边陲小镇,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年轻人似乎还有点闲钱,前台利落地帮他们办好了一间最昂贵的大床房,随手将房卡抛给了他。
年轻人心情很好地扶着男人进了云梯。
男人大概醉得很厉害,他睡得很沉,脸靠在年轻人怀里,叫人看不分明。但光看身形,他都会是让人下意识觉得很帅的类型。
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衫都衬出了倒三角的完美轮廓,扎进了整洁的西裤里,黑色的西裤布料路经弧度非常好的半圆,再一路向下……
捡尸的年轻人算是走了好运。他捏了一把顶翘的半圆,成功看见靠在他身上的男人幅度很轻地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地没动,任他上下其手。
“嘀——”楼层到了,年轻人悠哉悠哉地走出云梯,刷卡进了大床房。
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章青回直接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打搅了年轻人的好事。
他连忙掏出通讯器,再看了一眼谢檐发出的信息:“没错啊,是这个房间号啊……”
年轻人低笑了一声,对怀里的人由扶变成了搂:“没说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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